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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着重伤的哥哥，弟弟从来没有这么犹豫不决，不知道是希望把这点路程早点走完，还是希望路没有尽头。
浑浑噩噩地来到诊所，把哥哥放到诊所的床上，弟弟扑通一声跪倒在床边，仿佛是上了岸的鱼，只剩下挣扎和喘息，空中的空气第一次让他如此绝望。
秦叹了口气，查看起床上的伤者来。伤者已经气若游丝，看来瘀血很快就会要了他的命。
秦检查完毕，伸手拍了拍跪倒在地上的那人。那家伙抬起头来，眼睛亮得吓人，说不清楚里面是期盼还是绝望，不等秦开口，他就神经质般地不断重复着：“救救他吧。求你救救他！”
秦也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伤情，虽然知道该怎么做，但这些都只是停留在理论上。秦用力抓住跪在地上的男子的肩膀，让他清醒过来，现实情况必须交代一下：“治疗的风险很大，跟把他抬走的家伙说的一样，一刀下去，弄不好会死的。”
“我知道！我知道！求你救救他！”地上的男子还是不断重复，眼睛里闪着泪花。
秦紧了紧双手，下定决心问道：“我也不能确保生死，你能做主吧？”
“我是他亲弟弟，亲弟弟……”男子重复着。
不再多说什么，秦看着床上的家伙，镇定又回到眼里。
这个手术的成败在于能否成功找到胸腔内的出血点，如果预想没错的话，内部的伤口应该出现在大剑拍击的一条线上，具体在哪个部位，那就必须得动刀子寻找了。
刀子沿着大剑拍击的一条线，是横着切还是竖着切，秦有些犯难。
跟着大剑拍击线横着一刀是最好的选择，额外的创口小，缺点同样致命，如果切口和创伤口重合就会无法分辨。这样会导致切口被盲目地无限扩大，估计会大到要了伤者的命。竖着切相当于因为治疗又造成了额外的创伤。
病人的状况已经不能让自己从容选择，沿着肋骨下方就是一刀，竖着插进了那人的胸腔，那刀划破了胸膜，暗黑色的血液泉水一样涌了出来。伤者身体抽搐了一下，呼吸开始放缓起来。
秦用一根指头顺着划开的口子伸到伤者的胸腔里，释放出如同触角一样的感知，在胸腔里游走着，顺着大剑拍击的那条线一路探寻。
没多大一会儿，终于发现了出血点。那是一根断裂的肋骨，肋骨内侧半边从肋骨上崩落下来，这根折断的肋骨卡在大剑拍出的伤口之中，把伤口撑开，让伤口不断涌出的血液流进胸腔，压迫着内脏，怪不得从表面摸不出来任何异常。
血液顺着肋骨流到床板上，很快在木制的床板上积起一摊血洼。这些血液很快满溢起来，眼看就要滴落在地上。弟弟急忙伸手接，好像哥哥的生命就混在这些血液里一样，弟弟生怕漏掉哪怕一滴血液，让哥哥因此而死掉。
秦对着断裂的肋骨处，横着又是一刀。这次开的口子要长一些，秦伸进两根手指把半截肋骨取了出来。然后用弯针把大剑拍出伤口细细地缝合起来，只留下竖着的刀口。
秦擦了擦头上的细汗，冲着瘫在地上的弟弟喊道：“把他翻过来。”
弟弟愣在当场，秦不得不重复一遍：“把他给翻过来，背朝上躺着。”
弟弟明白了秦的意思，不过看着满身鲜血的哥哥，胸口还有一个刀口在不断流血，弟弟伸出了双手却又定在了空中，生怕自己的翻动夺了哥哥好不容易保住的生机。
秦只好再详细说明：“用双手插在他的背下慢慢抬起胳膊，把他翻过来，让胸腔内部的瘀血都流出来。”
经过排血治疗，秦在把伤者的伤口缝合好，涂抹上创伤药，用纱布把伤口裹好。伤者的呼吸声逐渐均匀，秦知道伤者能渡过今天，他就活了。
秦最近每天都忙碌着，大土坑里的孩子们也都大致如此，小格林现在正哼着不着调的歌，端着热水往自己家旅馆的三楼跑去。
原本三楼整个楼层是空着的，大土坑来再多的商团，也不会打这几间房子的主意，反倒是要为这一整层的房间买单，这里是给军方预留的，多年来不成文的规矩。
伊索商团到来之后，两个小型商团在大土坑里遭到了灭顶之灾，保罗那家伙带人把这几个商团围着，搜出几个受伤的家伙，确认是袭击自己的人之后，没有任何废话，直接砍了。剩下的家伙，聪明一点的举手投降，保住了性命，稍微有点反抗的直接被砍杀。
这边不断喧闹着，而组团后的带头人基德从头到尾都没有露面。
至此，大土坑里的家伙们知道，混乱的日子结束了，后面来的都是了不得的大鱼，大土坑里的游猎生活就此结束，名额不名额的，只能听天由命了。
只有基德喜滋滋的，他成功从伊索商团身上咬下来了一块肥肉，而且还附加了一个条件。这个附加条件才最为关键，那就是如果这次矮人之旅有名额限制的话，伊索必须保证有自己的商团的名额。
这个要求太过荒谬了，不过伊索商团的两个老家伙秘密商量了一番后，还是答应了这个要求。
不是因为基德的死缠烂打，不是因为这个名额对自己来说小菜一碟，那是因为名额限制本身太过荒谬，荒谬到不符合军方的利益。商队少了，交的钱少了，打杂的人手少了，送死替死的人少了，来年的商团也会因此减少，这是确定无疑的自杀行径。
名额限制透露出来的是阴谋，具体是什么样子的阴谋，伊索商团也无从猜测，因为伊索商团自己也身在其中。
具体什么情况，等军方来了再说，跟不起就不跟了，直接再回去，没什么比命重要。
军方一来，整个大土坑都沸腾了，打探消息的商队层出不穷。有关名额的问题，也把军团里的人给问住了。
军团里的一个小队长杰夫觉察出来问题的严重性，急忙跑到旅馆的三层去汇报。
“这么蠢的问题还用问么？” 躺在浴桶里的埃尔顿军团长懊恼着，然后用浴桶旁边加热水的盆子把杰夫轰了出去：“这都什么事！一路上操心劳累，还能不能安静洗个热水澡了？”
旅馆里的饭厅坐满了人，得到的这么个回答让所有的人都傻了，这是有还是没有名额限制啊？
有些人隐约猜到了什么，难道是待价而沽的老把戏？不承认是不是默认了？难道是埃尔顿最后一次带队……
各种猜测在饭厅里来回激荡着，如同炸开的铁锅。能澄清事实的军团长就在门后面，却偏偏被门口摔成了两半的热水盆堵住了，众人看着只能无奈摇头，等着吧。
焦急地等待了一个小时，小格林加了两次热水，额外得了不少小费，就是要求小格林确认一下是不是有名额限制一说。
其实小格林心里早有答案，什么名额不名额的，军队能跟你们一样傻么？小格林自然不会傻到去回答他们，热水要一盆一盆地加，不跑个十回八回的，真对不起这一次次的巨额小费。
所以小格林进去加热水的时候会问：“下面的人让我问您什么时候开饭？”
“开饭？让他们等着！”埃尔顿莫名其妙地回答。
下次小格林进来加热水的时候会问：“下面的人让我问您什么时候洗完澡？”
“管他们什么事？！让他们等着！”埃尔顿更加莫名其妙。
小格林问的多了，埃尔顿吼道：“让那群笨蛋等着！”
这次的声音穿过走廊上的木门清楚地传到外面焦急等待的人的耳朵里，让这些人一脸的惊讶，他们考虑着是不是要回去再加码了。
三个小时以后，埃尔顿擦着头发，哼着不着调的小曲打开了门。一帮人愣在了门外，齐刷刷地望着埃尔德。
埃尔德很是奇怪地问：“你们也要洗澡么？”
都这个时候还洗什么澡！一帮人赶紧摇头。
埃尔顿恼羞成怒了：“那你们在这儿排队干嘛？”
一帮人尴尬地散开，有什么想法也没敢说出口，只能再次回到饭厅继续焦急。
埃尔顿从中午磨叽到晚上，四个小时以后，埃尔顿收拾妥当了，这才来到楼下，发觉饭厅里挤满了人。一帮人还是齐刷刷地望着他，埃尔顿看看外面的黑夜，心虚起来，试探着问：“你们在等我吃午饭么？”
一帮人集体沉默着摇头，还是满眼期盼地望着他，埃尔顿更加心虚，小声宣布道：“开饭了，开饭了。”
尴尬的气氛总得有人打破，有人站起来问道：“埃尔顿军团长，请问您，今年矮人之旅有什么规矩？”
“规矩？”埃尔顿皱着眉头：“当然是按惯例来啊，要什么规矩。”
站着的人还是不放心，接着问：“我们是新来的商团，能不能请您给我们解释一下，惯例是什么？”
埃尔顿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问题，军方去采购物资，顺便带着商队去焰河之泪是私下的行为，收钱虽然是默许的了，但是明面上还真不能说出来。于是埃尔顿含糊起来：“这个还用问么？”
站着的人硬着头皮把心一横，显然不肯就这么放过埃尔顿：“听说今年去矮人之旅的商团有名额限制，只有几个商队能跟着军方去焰河之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