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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铮脸色阴沉地走出天香楼，愁眉不展的张文渊紧跟着走了出来，面如土色的顾三水磨磨蹭蹭地落在最后面。
“这是怎么回事？”韩铮霍地转身逼视着顾三水，眼神阴鸷。
顾三水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激灵，含混不清道：“我、我也不晓得这是怎么一回事情，我以为那小娘子确实定下了丙字一号房，不知道她为什么又走了。”
韩铮盯着他，冷声道：“您老以为说一些不尽不实的话就可以拿到赏钱么？”
“韩三。”张文渊轻轻握住好友的肩膀，劝慰道：“不要这样。刚才账房先生说的话足以证实顾老所言非虚，谁能想到那小娘子竟然临时变卦？此处人多，我们先回去罢！”
站在马车旁的于牧忙替他们打起车帘。
韩铮沉着脸略点一点头，再次望向天香楼的大门，两个小二正在那里窃窃私语，接触到他阴冷的目光后立刻垂下头各自走开了。韩铮冷哼一声，躬身钻进马车。
顾三水点头哈腰一迭声地抱歉。
“顾老。”张文渊虚扶着他的手臂，温和道：“您老先回去罢！我们顺着这条线索再安排人去找，找到了，依然有您老一份功劳。”
“诶诶。”顾三水连声答应，又道：“那小娘子总是要住宿的，不住这天香楼，也要住别的地方，我得空时就往各个酒楼客栈跑跑，一有消息立刻到盛昌当铺通知张公子。”
“有劳。”张文渊拱手道谢，转身上了马车。
马车吱呀吱呀地返程。顾三水转身望了眼天香楼的招牌，狠狠啐了一口浓痰。
没有人察觉到酒楼对面的茶馆里有一双窥视的眼睛。
庆长春是一间百年老茶馆了，从太祖建国时它就坐落在东长安街上，这么多年以来，它一直都是小小的一间门店，似乎主人家也没有扩张的意思。孟九过去很喜欢这处清静地儿，但凡出门必定都要来庆长春吃茶。
现下孟九就端坐在正对大门的座位上，她有一个有趣的发现。她虽然不认得那两位公子，却看那个年轻的马车夫很是眼熟，他似乎是同她说过话的，说的什么？孟九仔细回想。很快她就想到：
“你吃过糖葫芦没？我听说这里的糖葫芦还挺好吃的。”
“哦！我忘了你不会说话，真是对不住，这一串糖葫芦给你吃，就当是我的赔礼！”
“不不不，这一串请你吃，我自己已经吃过了！”
原来是他呀，当初硬把冰糖葫芦塞给她的少年。孟九不禁微微一笑，想不到会在这里见到他。可是他们为什么要找她呢？她相信那少年不是坏人，但还是想不出他们寻找她的目的，所以决定暂不露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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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传斗！你说这叫什么事啊？”小付丢下手头上的活凑到传斗面前，啧啧有声：“先前那小娘子连订金都没要回去，说走就走了。这会子那个老穷酸又领了两个公子来打听她的消息，你说她会不会是从家里面偷偷跑出来的？那两位公子或许是她的兄长？”
传斗利索地收拾桌上的残羹冷炙，头也不抬地反驳道：“那两位公子，一位是太常寺协律郎韩三公子，一位是盛昌当铺的少东家张公子，他们两位都没有妹妹。”
小付愣了愣，怀疑道：“你怎么知道的？”
“适才他们自己说的。”传斗淡淡道。
“不对啊！”小付大声叫嚷起来。
传斗飞快地抓住他的手臂，朝四下望了一眼，低声道：“嚷嚷什么？不要打扰了客人们。”
小付心虚地环顾左右，放轻声音问道：“方才只有那穿绸缎直裰的公子自称姓韩，另一位可没介绍自己姓什么。你怎么知道他们是什么人？”
传斗松开手，低下头继续抹桌子，“过去听客人们说起过。”他不打算多做解释。
“就只是这样？”小付狐疑地盯着他。
传斗不再理会他，叠起一摞碗碟往后厨去了。
“诶！我同你说话呢！”小付在身后喊他。
噼里啪啦打算盘的耿叔停下手，骂道：“喊什么喊？你平日大多时候都在叽叽呱呱地说话，传斗大多时候都是在听别人说话，比你知道的多有甚稀奇？”
小付张了张嘴，偏生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来，慌忙脚底抹油溜了。
“这混小子！”耿叔笑骂道，低下头继续算账。
“请问方才那间房订出去了么？”一个女声问道。
耿叔惊讶地抬起头。
传斗一面在抹布上擦干手，一面打起蓝布帘子。站在楼梯旁的小付瞧见他，嘬起嘴“屈屈屈”地朝他打暗号。
传斗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径自走去收拾另一张桌子。
小付以为他没有听见，“哎呦”一声又凑上去道：“我叫你呢！你没听见？我同你说，刚刚丙字一号房有人住进去了，你猜是哪个？”
传斗手上的动作一顿，“哪个？”
“你不知道了罢？”小付洋洋得意起来，故意压低声音道：“就是刚才那个小娘子！你说怪不怪？她前脚走，找她的人后脚就来了。那两位公子刚走，她立刻就又回来了！”
“凑巧而已。”传斗说道，心里却很清楚绝没有这么巧的事情。
“我看没有这么巧的事。”小付撇撇嘴，自以为聪明道：“倒像是那小娘子故意的一……咳、咳咳。”话未说完，他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
传斗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见他干咳地脸红脖子粗，心下了然，转头望向楼梯。
孟九缓步下楼，见他望来，微笑着轻点一点头。
传斗亦点头答应，待她走近后才恭声问道：“娘子用午么？”
“用过了。”孟九柔声回答道：“我现在有事出去一下。”
“是。”传斗说道：“娘子初来乍到，出门还请当心些。”
孟九直觉他的话一语双关，但也只是含笑谢过他的好意提醒。
小付的咳嗽声越来越低，等孟九离开后他才停下来拍着胸脯给自己顺气，喘息道：“可吓死我了，突然就下楼了！差点被她听见。”
耿叔在柜台后伸长脖子喊道：“怎么没吓死你呢？咳的那么厉害！客人们还以为你有什么毛病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