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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月后,天山脚下。
一行人抬头朝着压根儿望不到的山顶瞅了半晌,又回头瞧着自己备下的袄子,心里总有些不踏实。
先前苦修,满哥一早便给他们讲过天下势力分布图,眼下这座山顶上,分明是那一等一的门派万佛寺!
他们大佬——不对——他们阁主说了,越往高处走越冷,袄子要越厚越好,可是您怎么对万佛寺的事儿只字不提呢?
可怜他们就住过这么黑风寨和无名山庄那么两个破山头,一想到要去这么高的山上给人天底下数一数二的大门派砸场子,自己先怂了半截。
突然,一个臃肿的身影——早已将自己裹成球的浮生阁暗阁主白不满嘴角抽了抽,有些怪异地看着黑刀,没想到这丫居然还知道怕!
哼,就让他怂,堂堂一个堂主这么没志气,本阁主才没那么好的心思帮这丫解除误会!
白不满事不关己地挑了挑眉,嘴角似乎掩了一丝幸灾乐祸的笑。若是让自家妹子白水星注意到了必然嘲笑他,也不知是谁,和晏九殇见面之初便想着要逃跑来着。
白水星自然没工夫注意他。
这丫头坐在牛背上,一脸严肃地“开小差”。
作为浮生阁第一任阁主,她至今就下了两个正经命令。
一个是把仇老爷子的“前任”徒弟古月逮起来,另一个就是“上天山”。
两个多月前,白不满与仇老爷子见面的第二天便把人家“向阳花小药丸”的故事偷了来,却竟然也只是模糊的画面——老爷子记性不好,套话那会儿又惹得他心绪不宁,记忆里那人的模样模糊了,声音模糊了,只记得二人在天山万佛寺结的缘。
当时想着,既然线索模糊,兄弟们又热情高涨,不如先把浮生阁建起来,让大家心下安稳,再一点一点追查也不迟。
如今不仅“安家立业”了,还把古月那个大麻烦甩了去,此时不上天山,更待何时?
据晏大哥介绍,万佛寺里多是历经世事看破红尘的江湖僧人、尼姑,供奉释迦摩尼,却没多少清规戒律,各人心向各自的佛,有人整日吃肉喝酒,万佛寺认他,有人整日青灯古佛,万佛寺也认他。据说,他们多不入俗世,整日除了练功便是修佛,却也无人敢招惹。
哎,这万佛寺身为天下四大势力之一,也不知长什么模样?他们的老大叫什么?嗯,听说有的和尚脾气爆,希望他们上山之后呐离这种人越远越好!
“晏大哥?”
想到晏大哥,她笑眯眯回头找人,最近总想找他谈天说地,也不知怎的了。
“嗯?”
晏九殇也裹了个袄子,看她的眼神里藏着满满的温柔,俊俏的眉宇间没了昔日睥睨天下的霸道模样,多了一丝恬静淡然。
“晏大哥你在做什么?” 她眉眼弯弯,像夜空中最俏皮的那弯月牙。
“在想我家阁主——”晏九殇顿了顿,揉了揉突然被震得隐隐作痛的太阳穴,马上又接道,“放着好好的浮生阁不管,为何偏要来这天山散心。”
说完,他目光不着痕迹地掠过某个方向,那里,一个裹成球的白雪一般的少年正气冲冲地瞪着他,似乎觉得刚才那一下还不够狠。
“这个嘛,”白水星摸摸鼻子,“登高望远,既是登高散心,自然要去最高的地方咯!”
“信你个鬼!”
“信你个鬼!”
几乎异口同声的,许多个声音在裹成球的白不满脑海中响起,他一一打量过去,这些人却各干各的看不出来一丝异样——啧啧,大家都是好演员。
“呵呵,我家阁主果然雅兴。”晏九殇也不信——傻子才信!但这不妨碍他拐着弯与星星套近乎,“我家阁主”,星星并未反对他这么称呼呢!
“那是自然,都准备好了吗?”
“该配合我演出的你们视而不见,而我还要继续演”的白水星扬了扬嘴角,遥望着被层云遮挡的山顶,定了定神——素未谋面的爹,我要离你更近一步了。
“好了!”
“好了!”
年轻气盛的小弟们倒不似黑刀,他们天不怕地不怕,便是心里头慌张些,瞧见自家阁主也便心安了,此刻只想跟着自家阁主闯天下——一想到马上能见识见识天下一等一的门派,一个个热情高涨,应和得震天响。
甭管先前在黑风寨还是如今在浮生阁,这群家伙最有能耐的便是喊号子。先前寨子里头穷,整日里靠嗓子壮声势,如今富裕了,偏又摊上一对喊口号成瘾的军训狂魔——啧,喊号子的本事他们怕是想撂也撂不下了。
“上山!”
白水星早已忘了自己也是个小屁孩,想到那位爹便仿佛有了使不完的胆气,似乎从天下一等一的门派手里找线索像是去随意串门的邻居家打声招呼一般容易。
当下一行人牵着几头长毛牛朝着山顶而去,不时有几人放声高歌。
黑刀牵着白不满骑的牛走在队尾,牛背上的少年明知道这厮因为怂才走在后面却也不点破。大冷天的,有人主动给他牵牛,何乐而不为?
晏九殇陪着白水星各牵着一头牛走在前面,这厮自打上次“提亲未遂”吃了闭门羹,便离得那护妹狂魔白不满远远的,只要那厮不来星星身边,他便‘沉默是金’地伴星星左右,星星不和他搭话,他便不讲,既不惹了星星厌烦,也叫那‘弱柳扶风’的病秧子挑不出毛病来。
只有老爷子在牛背上一晃一晃地走在队伍中间,既不去和后头的白家小子搭话,也不上前给自家徒弟添乱,一边瞧着白家丫头腰间藏着盟主令的锦囊,一边琢磨千头万绪——任凭他老爷子想破了脑袋,也不知这白家兄妹怎得便如此恰巧地选了这地方“散心”,偏偏殇儿那枚神药——罢了,罢了。
半山腰里,寒风萧瑟。
比之山下,路边初现白雪,藏在草根处,只留一些似有若无的痕迹。
山路边一个简易的木屋里,出来一个只着单衣的大汉,打着哈欠朝屋后山林里走了几步,倒了一桶不知是什么的污水去,回身伸了个懒腰,睡眼惺忪中透露着不满地朝着往山下去的路自言自语,“呸,也不知是哪个鸟在那儿聒噪,扰了你爷爷清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