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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青叶设宴的地点选在“?成府?臻味江南”,一处独栋小洋楼,装潢雅致、格调不俗。选在这儿,图的是清静也离银监局不远。
包间里,方青叶独自品着茶。六点半钟钟和准时推门而入,一身白衬衫配西裤,显然是从...
夜色如墨,城市在霓虹的映照下仿佛永不疲倦。高攀没有回家,而是留在办公室整理揭牌首日的客户档案。灯光微黄,映在他略显疲惫的脸庞上。桌上摊开的是“蜂巢机器人”的BP复印件,页边他用红笔批注了几处技术风险点,又圈出供应链本地化的可能性。
手机震动,是林砚发来的消息:【“星轨”完成第七轮压力测试,异常波动率低于0.3%,系统稳定性达标。但……发现一个奇怪信号。】
高攀抬眼,迅速回拨过去。
“说。”
“启元量子今天凌晨三点十七分更新了官网。”林砚声音冷静,“新增‘战略合作单位’一栏,列出了三家机构??其中一家,是我们支行。”
高攀猛地站起身,手指敲在桌面上:“我们什么时候和他们签过战略协议?”
“没有。”林砚语气凝重,“不仅没签,连接洽记录都没有。可他们在页面底部加了我们的LOGO,还标注‘已达成初步融资意向’。”
空气骤然凝固。
这不是误植,是明目张胆的蹭名造势。更可怕的是,这种操作精准踩在法律边缘??不构成直接诽谤,却足以误导投资人、供应商甚至地方政府判断。
“截图存证,联系法务。”高攀语速极快,“发正式声明函,要求24小时内撤下所有不当信息。同时通知省金融办备案,防止被反咬一口说我们纵容合作。”
“明白。”林砚顿了顿,“但我查了他们的IP地址,服务器注册地在境外,内容一旦传播,删也删不干净。”
“那就让真相跑得更快。”高攀眼神一沉,“把‘启元量子’从灰名单调入‘重点关注池’,启动三级舆情监控。我要知道他们每一条推文背后是谁在推波助澜。”
挂断电话后,他打开内网审批系统,亲自调取近七日信贷申请记录。果然,在一堆正常申报中夹着一份匿名提交的“启元量子”预授信申请表,金额五千万,担保方式为空白。
“好快的手脚。”他冷笑一声,立即冻结该申请,并标记为“涉嫌虚假材料”。
第二天清晨,周雨刚到办公室就接到监管通报:有自媒体发布题为《南新银行力挺室温超导黑马,科创金融迎来颠覆性突破》的文章,阅读量已破十万,多家财经平台转载。
“源头是一名叫‘科技前瞻观察’的公众号。”周雨脸色难看,“作者自称内部人士,称鹏城支行已秘密批准对启元量子的首笔贷款。”
高攀坐在会议室主位,目光扫过众人:“有人想给我们戴高帽,顺便把我们架在火上烤。”
苏婉皱眉:“要不要公开辟谣?”
“不能急。”林砚摇头,“一旦正面回应,等于承认我们在关注他们,反而助长热度。而且现在公众情绪倾向于‘支持颠覆性创新’,我们若强硬切割,容易被贴上‘保守’‘扼杀梦想’的标签。”
高攀沉默片刻,忽然问:“程野那边生产线复工了吗?”
周雨翻了下手头资料:“昨天已经开始试产,东南亚客户派了质检员驻厂。”
“很好。”高攀站起身,“安排一场媒体开放日,主题就叫‘看得见的技术落地’。邀请本地主流财经记者、行业分析师,去光语传感的车间实地参观第七代传感器模组生产流程。现场让他们亲手检测产品性能。”
林砚眼前一亮:“用真实案例对冲虚假叙事?”
“没错。”高攀嘴角微扬,“我们要让所有人看到,什么叫真正的科技创新??不是PPT里的概念,而是焊点、电路板和一次次失败后的重启。”
三天后,十多家媒体齐聚龙岗工业园。程野带着团队在现场演示极地环境模拟测试舱内的传感器稳定性。一位记者将手机贴近显示屏,惊讶道:“这数据波动小于0.01%?比国际标准还低一半!”
“因为我们不做数据美化。”程野声音沙哑却坚定,“每一项参数都经得起第三方复现。”
采访结束时,有记者追问:“听说你们拿到了银行大额贷款,是不是因为押注了某种未来技术?”
程野笑了:“我们押注的不是未来,是今天。每天早上八点开工,晚上十一点下班,靠这个活着。”
新闻播出当晚,《看得见的技术落地》登上本地热搜。对比之下,关于“启元量子”的炒作文章迅速降温,评论区开始出现质疑:“同样是科技公司,为啥一个能让人摸到产品,另一个只能看到PPT?”
高攀在家中看完报道,正准备休息,手机再次响起。来电显示:**陈丹路**。
“你小子反应够快。”电话那头传来低笑,“不过我提醒你,周临不会就这么收手。他最擅长的,是从别人意想不到的地方撕开口子。”
“什么意思?”
“我刚收到风声,他正在接触几家高校科研团队,打着‘联合研发’旗号,许诺高额成果转化分成。只要挂上几个教授的名字,再搞几篇模糊表述的论文,就能包装成‘产学研一体’项目。”
高攀眉头紧锁:“这是借学术信誉洗白商业信用。”
“Exactly。”陈丹路语气严肃,“你要防的不只是他的嘴,还有他拉拢的人。一旦某个权威专家站台,你们的压力会成倍增加。”
“我知道了。”高攀缓缓道,“谢谢。”
挂掉电话,他打开电脑,登录国家知识产权局数据库,以“室温超导”为关键词检索近三年专利申请。结果跳出三百余条,其中近三成来自个人发明者或非营利机构。他逐条筛查,最终锁定一项名为《基于铜基复合材料的常压稳态导电实验研究》的实用新型专利,申请人单位正是某985高校物理系实验室,而合作方赫然写着:“启元量子科技有限公司”。
“果然动手了。”高攀立即联系林砚,“查这项专利的技术细节是否公开,以及该实验室是否有横向课题经费流入记录。”
凌晨两点,回复来了:专利说明书避重就轻,核心工艺参数缺失;且该实验室今年第一季度到账一笔280万元的“产业协同基金”,资金来源为启元量子全资子公司。
证据链闭环。
高攀当即起草了一份《关于警惕伪科技创新项目利用学术资源进行信用背书的风险提示》,通过内部渠道报送总行风控委与省金融办,并附上完整数据分析报告。
与此同时,他在支行内部召开紧急会议。
“接下来可能会有外部压力。”他看着在座每一位骨干,“也许会有领导推荐这个项目,也许会有专家写信为我们‘指点方向’。记住一句话:我们可以尊重权威,但不能迷信头衔。”
他停顿片刻,目光落在周雨身上:“下周开始,所有涉及高校合作项目的信贷申请,必须增加‘技术真实性第三方盲测’环节。由我们委托独立检测机构,对所谓‘突破性成果’进行可重复性验证。”
“成本很高。”苏婉提醒,“而且可能得罪人。”
“那就说明我们做得对。”高攀淡淡道,“如果怕得罪人,当初就不该开这家支行。”
一周后,风波似乎平息。媒体不再炒作启元量子,那篇蹭名文章也被平台删除。高攀以为暂时告一段落,直到周五下午,前台通知有一位访客等候多时。
“谁?”他问。
“说是云启智能原CTO,姓李。”周雨低声补充,“当年案件里唯一作证指控周临的核心技术人员。”
高攀心头一震:“请进来。”
来人五十岁上下,穿着洗得发白的夹克,眼神中有长期失眠留下的阴翳。他坐下后第一句话是:“我看了你们对光语传感的支持,也看了你们处理启元量子的方式。我想试试,你们是不是真的不一样。”
“你说。”高攀没有打断。
“当年云启崩塌,表面是因为财务造假,真正原因却是周临根本不懂技术。”李工声音低沉,“他请我去当招牌,许诺股份、豪宅,其实只想让我帮他圆谎。每次路演前,我都得临时编一套‘技术路线图’应付投资人。我说不行,他就找外包公司做仿真视频。”
他说着掏出一个U盘:“这里面有三年间所有内部会议录音、邮件往来、以及……我偷偷备份的原始实验数据。证明所谓‘自主芯片流片成功’全是伪造。”
高攀接过U盘,指尖微微发烫。
“为什么现在才拿出来?”
“因为我曾经也是共犯。”李工苦笑,“我以为只要我不动手造假,就算守住底线。后来才发现,沉默本身就是帮凶。”
他站起身:“我不是来求什么的。只是希望有一天,中国的科技创新,不再需要靠谎言撑场面。”
送走李工后,高攀立刻召集林砚和技术尽调团队封闭分析U盘内容。整整两天,他们还原出一幅令人震惊的画面:周临如何系统性构建虚假技术生态??伪造测试报告、贿赂第三方认证人员、操控媒体通稿节奏,甚至安排“托儿”在技术论坛提问并自问自答。
最关键的一段录音中,周临对投资人坦言:“真正的技术太慢,等不起。但我可以做出让大家相信它存在的样子。”
“他已经不是骗子了。”林砚喃喃道,“他是预期管理大师。”
高攀盯着屏幕,良久开口:“把这些材料分类归档,一部分移交经侦部门备案,另一部分作为‘反欺诈教学案例’纳入‘星轨’模型训练集。”
“你不打算公开?”周雨惊讶。
“现在还不是时候。”高攀摇头,“一旦引爆,会影响整个科创圈的信任环境。我们要做的,是把它变成一面镜子,照进每一个试图复制他路径的人心里。”
又过了十日,支行运营步入正轨。累计发放“研发续航贷”十二笔,总额六千八百万,覆盖人工智能、高端制造、生物医疗等多个领域。每一笔背后都有详尽的技术尽调报告,有的甚至附带第三方实测视频。
然而,平静之下暗流未止。
某天深夜,高攀接到保安电话:有人在大楼后门留下一个包裹,未署名。
他赶到现场打开,里面是一部旧手机和一张SIM卡。插入设备后,自动播放一段视频??画面中,赵清明出现在一家私人会所包厢,与一名陌生男子密谈,桌上摆着一叠票据复印件。
时间戳显示:**就在上周三晚上**。
而那天,赵清明的考勤记录显示他在岗值班。
高攀立即调取内部监控,却发现当天晚上七点至九点的关键时段,综合管理部区域摄像头“因线路故障”无录像。
巧合?还是早有预谋?
他没有惊动任何人,而是悄悄联系申城经侦支队老熟人,请对方协助查证视频中男子身份。两天后,回复传来:此人曾参与北方某票据诈骗案,已被列为网上追逃对象。
高攀终于明白,苏婉推荐赵清明绝非偶然失误,而是一次试探??一次对她权力边界与支行风控底线的双重试探。
他没有立即行动,而是在次日晨会上宣布:“为进一步强化内部审计职能,即日起设立‘行长直管监察岗’,由周雨兼任,权限覆盖全行业务流程与人事动态。”
散会后,他单独留下苏婉。
“你知道我最怕什么吗?”他望着窗外,“不是坏人明目张胆地来,而是好人出于某种信念,去做了一些越界的事。”
苏婉脸色微变:“你在暗示我?”
“我只是想说,信任需要双向透明。”高攀语气平静,“如果你觉得我对赵清明的处理伤了你的面子,我可以道歉。但如果因此动摇制度根基,那对不起,我宁愿孤独到底。”
苏婉久久未语,最后只说了一句:“我会重新考虑人选。”
三天后,赵清明主动提交调岗申请,自愿转至后勤物资管理岗。
风波暂歇。
一个月后的傍晚,高攀独自驾车前往舞阳村。他想看看老吴的鸡舍。
远远便听见笑声。老吴站在新建的自动化养殖棚前,正教孙子操作温控系统。“现在死鸡少了,贷款也还上了。”他拍拍高攀肩膀,“你说的那个‘信用’,我好像懂点了??就是别人愿意再给你一次机会。”
回程途中,手机弹出一条新闻推送:**“启元量子”宣布暂停运营,创始人周临失联。**
高攀笑了笑,没有点开。
他知道,这场博弈远未结束。真正的较量,从来不在headlines上,而在每一次选择之中??是追逐风口,还是守护底线;是迎合掌声,还是坚持真相。
当晚,他在日记本写下:
>有人说我是大佬。
>可我知道,我只是个不肯闭眼的守夜人。
>在这个人人都想造神的时代,
>我愿做那个提醒众人:
>神坛之下,往往是深渊。
>而真正的光,永远来自泥土中的根脉,
>来自那些在黑暗里仍不肯熄灭的微小火焰。
>我们所能做的,
>不过是在它们摇曳时,轻轻挡一阵风。
窗外,鹏城灯火依旧奔流如河。而在城市的另一端,一间地下工作室里,新的PPT正在生成,标题写着:**“量子农业:重新定义粮食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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