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办公室里的气氛渐渐热络起来，钱婷婷注意到周围人看向香肠烘干机的眼神都亮了起来，像是发现了什么宝贝似的。有人甚至开始掏出小本子，记录着机器的型号和参数。
“对了朱秘书，”一个留着齐耳短发的小干事凑上前，压低声音问道，“我买的那个香肠提货券，明天就能用了吧？”她说话时不停地搓着手，显得有些紧张。
“你也买了？”旁边几个人异口同声，脸上写满了惊讶。
小干事被这反应吓了一跳，往后退了半步：“怎么了？不能买吗？”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慌乱。
“当然能买，我还买了两斤呢！”一个穿着碎花连衣裙的女职工不好意思地说，脸上泛起一抹红晕。
钱婷婷看着大家七嘴八舞地讨论起香肠的事，心里暗暗松了口气。她靠在办公桌边，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桌面。看来她的计划进行得很顺利，这批香肠的销路已经有了保障。
“我选的那款是烟熏味儿的。”胡月萍神秘兮兮地说，她压低声音，像是在分享什么不得了的秘密，“听说是外省特色，跟咱们这儿的味道不一样。”
“还有这种口味？”众人更加兴奋了，七嘴八舞地讨论起来。有人开始打听还能不能加订，有人则在计算自己的工资够不够再多买几斤。
办公室里热闹非凡，但钱婷婷的注意力却被另一边吸引。她余光瞥见彭副科长和陈副科长站在一旁，两人的脸色都不太自然。彭副科长的手指不停地摩挲着衣襟的扣子，而陈副科长则一直在调整领带的位置。
这两人正在竞争物资一科科长的位置，现在见她又立了一功，心里肯定不太舒服。钱婷婷在心里叹了口气，她并不想卷入这场争斗，但有些事情却由不得她。
果然，当郭主任让人搬运香肠烘干机时，这两人立刻像是被按下了开关一样跳了出来。
“我来搬！”彭副科长撸起袖子，露出结实的手臂。他的动作很大，差点碰到旁边的文件柜。
“还是我来吧，这种精密仪器要小心。”小陈科长也不服输，他整了整西装，一副专业人士的样子。
“你懂什么精密仪器？连个电风扇都修不好！”彭副科长冷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轻蔑。
“总比某些连毕业证都没拿到的强！”陈副科长立刻反击，语气中带着明显的讽刺。
钱婷婷看着两人幼稚的争吵，不禁摇头。为了在郭主任面前表现，连最基本的体面都不要了。她注意到办公室里的其他人也都停下了讨论，用异样的目光看着这一幕。
“都给我闪开！”郭主任终于忍不住了，他的声音像炸雷一样在办公室里响起，“再闹腾就去旧物库！”
两人这才讪讪退到一边，但还是不时用充满敌意的目光瞪着对方。办公室里的气氛一下子变得尴尬起来。
钱婷婷跟着郭主任去了加工房，路过两位副科长身边时，她朝他们耸了耸肩，算是表示歉意。但两人都避开了她的目光，装作在研究墙上的通知。
加工房里，工人们正在忙碌。三天时间，他们已经灌制了近千斤香肠，但都还没晾干。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肉香，混合着各种调料的味道。
“钱科长，机器放这边就行。”临时小组长激动地指挥着。他的脸上沾着些许面粉，但丝毫不影响他兴奋的心情。
工人们正在有条不紊地工作着，有人在搅拌肉馅，有人在灌制香肠，还有人在整理已经完成的产品。
她走到一旁的工作台前，仔细检查着已经完成的香肠。每一根都灌制得恰到好处，大小均匀，显然是经验丰富的工人的手笔。
“这批香肠的品质很好。”她轻声说，目光扫过工人们疲惫但满足的脸庞。
郭主任站在她身边，点了点头：“是啊，多亏了你找来这台烘干机。否则这么多香肠，不知道要晾多久才能干。”
香肠烘干机终于安装完毕，随着电源接通，机器发出清脆的“滴”声，所有指示灯依次亮起，在昏暗的车间里闪烁着温暖的光芒。
两位工人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其中一位年长些的工人拿出一份说明书，递到郭主任手中。
“设备已经安装调试完成了。”他指了指说明书，“按照上面的步骤操作就行。钱科长也都清楚，那我们就先告辞了。”
“辛苦两位同志了。”郭主任连声道谢，目送工人离开的背影，“这么晚了，路上小心点。”
车间里安静下来，只剩下机器运转时发出的轻微嗡鸣。郭主任的目光又黏在了那台崭新的烘干机上，像是在欣赏什么稀世珍宝。其他几位领导也围着机器转圈，爱不释手的模样。
钱婷婷站在一旁，看着几位平日里不苟言笑的领导此刻像孩子般新奇的模样，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丝笑意。
“要不咱们先试试机器？”陶副主任适时开口，打破了这份近乎痴迷的沉默。他年纪最轻，说话时带着掩饰不住的兴奋。
“对对对！”周副主任一拍脑门，像是突然惊醒，“赶紧试机！这可是咱们供销社的救命稻草啊！”
早就准备好的工人立刻端着大盆过来，盆里装满了已经晾晒过的香肠。钱婷婷走上前，指导他们将香肠一根根小心翼翼地挂进烘干机的四个箱体中。
香肠的香气在车间里弥漫开来，几位领导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钱婷婷看在眼里，忍俊不禁。她熟练地调整温度。
“这个温度要控制在50度左右，”她一边操作一边解释，“太高容易烤糊，太低又达不到效果。”
随着她按下启动键，机器发出均匀的嗡鸣声，开始工作。温暖的气流在箱体内循环，带着淡淡的香气。
“这就开始烘了？”郭主任小心翼翼地问，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紧张。
钱婷婷点头，目光温和：“这批是三天前灌制的香肠，已经晾晒过，大概需要十个小时就能完成。”她瞥了下腕表，“此时太阳西斜，到明天商贸店开门前，应该能烘两批，差不多四百多斤。”
几位领导听完，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车间里的气氛顿时轻松起来，连空气中都似乎带着欢快的味道。
“够了够了，”胡副主任搓着手笑道，“明天咱们就能打个漂亮的翻身仗！”
“看食品联合厂那帮人还敢不敢笑话咱们！”周副主任也跟着附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