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办公室里的气氛越发微妙，几位领导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愿意第一个开口。
最后郭主任只能不耐烦地挥手让他们出去，要求他们尽快解决咸货供应的问题。几个人陆续起身离开，脚步声在走廊里回荡。
等人都走得差不多了，郭主任把钱婷婷留下。办公室里终于安静下来，只剩下墙上挂钟“滴答滴答”的声响。
“小钱啊，”郭主任的语气缓和了许多，他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董局长在市局会议上表扬你了。你提出的集体种植方案效果不错，其他单位都有收成了。”
钱婷婷看着窗外供销社后院那片绿油油的菜地，嘴角微微上扬。虽然他们的菜长得慢了些，但胜在长势喜人。
来到在供销社的后院里，目光扫过那一片郁郁葱葱的菜地。寒冬腊月里，这一抹生机勃勃的绿意格外动人。她的手指轻轻掠过茼蒿的叶尖，晶莹的露珠在指尖绽开。
“这个冬天，总算不用为吃菜发愁了。”她喃喃自语，眼底闪过一丝欣慰。
远处传来脚步声，郭主任踩着积雪走来，皮鞋在雪地里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他裹紧了身上的棉袄，搓着有些发红的手。
“主任，您看这茼蒿。”钱婷婷指着地里一片翠绿，“长势比上个月还好了不少。”
郭主任蹲下身，仔细查看着菜地里的情况。茼蒿的叶子油亮饱满，白菜包得紧实，就连萝卜的叶子都显得格外精神。
“确实不错，”他站起身，拍了拍膝盖上的泥土，“多亏了你提出这个建议。要不是你想到利用后院种菜，现在供销社的职工怕是连顿菜都吃不上。”
钱婷婷摆摆手，脸上泛起一丝不好意思：“主任您太抬举我了。要不是领导们支持，光靠我一个人哪能成这样。再说了，这后院的地方本来就闲着，种点菜也是应该的。”
她说着，又弯腰检查了一下菜畦边的防寒草帘。这些草帘是她让工友们一根根编织的，虽然费时费力，但效果确实不错。即便是在这样的寒冬，菜地里依然生机盎然。
“说起来，”郭主任搓了搓手，“这事还真得好好谢谢你。你看看搪瓷厂，他们那边地势多好，一天到晚都有太阳照着。可咱们这后院，平时连个人影都懒得往这边走，谁能想到还能种出这么好的菜来？”
钱婷婷笑了笑：“这不都是大家伙儿一起努力的结果嘛。”她顿了顿，忽然想到一个问题，“不过主任，这些菜眼看着都要成熟了，咱们单位的人也吃不了这么多啊。”
“这...”郭主任皱起眉头，来回踱了几步。
寒风呼啸，吹得草帘哗哗作响。钱婷婷看着满园的蔬菜，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
“要不这样，”她眼睛一亮，声音里带着几分兴奋，“咱们让菜站收购一下，支援支援周边城市？现在可不是只有咱们盐市在为吃菜发愁呢。”
郭主任眼前一亮，一拍大腿：“这主意好！这主意实在是太好了！我这就去找董局长汇报。”
说完，他转身就往外走，脚步轻快得像个年轻小伙子，积雪被踩得咯吱作响。
钱婷婷看着郭主任的背影，不禁莞尔。她转身回了办公室，继续处理昨天灌制的香肠。四百多斤香肠堆在那里，得赶紧打包寄给猪肉福才行。
办公室里，炉子烧得正旺，暖烘烘的。钱婷婷一边整理香肠，一边在心里盘算着。这批香肠要是能顺利送到，下个月的供应就不用发愁了。
正想着，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郭主任推门进来，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喜色。
“婷婷，好消息！”他搓着手，兴奋地说，“董局长非常支持这个提议，说要立刻联系周边城市。让咱们供销社负责收购各单位的菜！”
钱婷婷放下手中的活计：“那咱们得赶紧安排人手，趁着菜新鲜。”
“对对对，”郭主任连连点头，“我已经让小王去通知各个科室了。对了，一会儿还得开个会，统筹一下这事。”
正说着，宁主任找上门来。他一进门就搓着手说：“老郭啊，这天儿冷，咱们找个地方暖和暖和？”
郭主任笑着摇头：“这不是还有事要忙吗？”
“哎呀，再忙也得吃饭不是？”宁主任不由分说地拉着郭主任往外走，“我知道前面新开了家小馆子，味道不错。”
钱婷婷看着两人的背影，无奈地笑了笑。
董局长的动作快得让人意外。
郭主任刚走进供销社的办公室，电话铃声就响了起来。他伸手拿起话筒，还未开口，董局长那熟悉的声音便急切地传来。
“好的，我马上安排......”郭主任一边说，一边用铅笔在桌上的便签纸上快速记录，“您放心，一定办妥......董局长您忙。”
放下电话，郭主任立刻起身，椅子在地板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他大步流星地走向门外，目光落在周副主任身上：“老周，陪我去一趟农贸市场。清盐市他们三个市，每个要订购5000斤蔬菜，这事交给你负责。”
周副主任连忙跟上，皮鞋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走廊里，两人的交谈声渐渐远去，只剩下脚步声在空荡的走廊里回荡。
办公室里，胡副主任和孙副主任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胡副主任的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桌面，发出轻微的“嗒嗒”声。
“老朱，咱们菜站的储备量......”孙副主任欲言又止，眉头紧锁。
胡副主任突然一拍大腿，椅子都被他带得晃了晃：“对了！化工厂后面的野菜地！昨天开会时老王不是还在那显摆他们厂里茼蒿吃不完吗？”
“你是说......”孙副主任眼睛一亮，快步走到胡副主任身边，“可是化工厂那边愿意吗？”
“这事得找宁主任帮忙。”胡副主任摸出一包烟，递给孙副主任一支，“他跟老王关系不错。”
与此同时，化工厂办公楼里，王厂长正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他的脸涨得通红，手里的烟灰不停地往下掉。
“宁主任，你这简直要我老命啊？”王厂长一屁股坐在椅子上，“2000斤茼蒿？我把整个厂子的茼蒿地都挖了也凑不够这个数啊！我昨天才跟工人们说好年底每人分5斤带回家，这下我的脸往哪搁？”
宁主任不慌不忙地给自己倒了杯茶，茶香在办公室里缓缓散开：“老王啊，你这就不对了。有这么大片茼蒿地，你还怕吃不上菜？这茬先给兄弟市送去，年前肯定还能长出新的。”
他抿了口茶，继续说道：“再说了，供销社给的可是真金白银，发给工人们，过年还能买点肉，多好。”
王厂长无奈地叹了口气，掐灭了手中的烟：“行吧，不过得按市场价算。这事要是办砸了，工人们该闹了。”
“这个你放心，老郭最讲究公道。”宁主任信誓旦旦地承诺，眼角的笑纹都舒展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