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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钱宁秋带着两个弟弟回来，一家人总算能开饭。饭桌上，香气四溢的萝卜汤成了最受欢迎的一道菜。
“四姐最棒了！”钱老五尝了口萝卜汤就开始拍马屁，“这汤比外面饭店的都香。”
钱婷婷挑眉：“咋了这是？天要塌啦？你小子什么时候这么会说话了？”
“四姐，小叔刚才还问你们单位年底忙不忙，需要搭把手不。”钱老五一边喝汤一边说。
钱婷婷心里咯噔一下，这是盯上供销社的工作了？她放下筷子，警惕地看向弟弟。
“老二又想干什么？”沈红梅脸色一沉，“他那点心思，我还不清楚？”
钱宁秋解释道：“小叔想让堂姐去供销社。说是现在机会难得，不能错过。”
“萍萍不是快转正了吗？”沈红梅皱眉，“他们又想搞什么名堂？这孩子，就不能消停点。”
钱老五冷笑：“还能是什么，瞅瞅咱家出息了，升官了，眼红呗。现在谁不知道供销社是个肥差，他们不就是想分一杯羹吗？”
沈红梅狠狠瞪了一眼还在喋喋不休的老五，眉头紧锁，脸上写满了不耐烦。屋内昏黄的灯光下，她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布满阴云。
“就你话多！整天叽叽喳喳的，能不能消停会儿？”她没好气地呵斥道，声音里带着明显的焦躁。
老五缩了缩脖子，但眼睛依然滴溜溜地转着，显然还有话要说。他这一提醒倒是让沈红梅想明白了些事，可越想脸色越难看，额头上的皱纹都深了几分。
“老二，”沈红梅突然转头看向二闺女，声音里带着几分急切，“你给我仔细说说，你爷奶当时到底是啥反应？一字不落地说清楚。”
钱宁秋坐在木凳上，双手不安地绞在一起。她回想着刚才的情形，“爷刚开始是想说话的，我看见他嘴唇动了好几下。但奶一把拽住他胳膊，硬是把他拖回屋里去了。”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有奶在那看着，爷应该不会轻易跟咱家提这事。您知道的，这些年奶说一不二，爷向来都听她的。”
听到这话，沈红梅紧绷的肩膀稍稍放松，悬着的心也落回了肚子里。她长出一口气。
“还好老两口这次没糊涂。”她喃喃自语，眼神却依然凝重。
突然，沈红梅一拍桌子，震得桌上的茶碗都跳了起来：“他们想得倒美！当初可是说得清清楚楚，养老是你小叔的事，咱们尽一份心意就成。老二家这是想干啥？拉着老两口来压我？门都没有！”
她越说越气，脸都涨红了，额头上的青筋清晰可见。转头看向小女儿时，眼神又变得格外严厉：“四儿，你给我记住了，要是你小叔小婶找你聊天，你可千万别理他们。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行！”
钱婷婷连连点头，一张小脸写满了认真：“放心吧娘，我心里有数。这点分寸我还是懂的。”
她心里门清得很，自己现在的位置多少人眼红。要是被人抓住把柄，怕是连骨头都得给啃干净了。这年头，能有个体面工作多不容易，她可不能让人钻了空子。
吃完饭收拾妥当，钱婷婷刚要回屋，就被老五老六两个弟弟神神秘秘地拉到了角落。月光下，两人脸上挂着讨好的笑，那表情怎么看怎么不怀好意。
“得，”钱婷婷抱着胳膊，似笑非笑地看着两人，“又想打什么鬼主意？说吧，这回又想干啥？”
两兄弟一个揉肩一个捏手，动作娴熟得像是练过千百遍。老五圆润的脸上堆满笑容，这段时间在钱婷婷的投喂下，他整个人都圆润了不少，皮肤也白了，虽然个子不高，但也有了几分钱家人的俊朗。
“四姐，商量个事呗。”老五眨巴着眼睛，一脸讨好。
钱婷婷扬起下巴，眼中闪过一丝玩味：“说来听听。”
“四姐，”老六按捺不住，急切地开口，“下次你要是再有赚钱的活计，能不能带上我俩？保证不给你添乱！”
“对对对！”老五赶紧附和，“我力气可比二姐大多了！搬东西什么的包在我身上！”
钱婷婷这才恍然大悟，眼神变得锐利起来。她甩开肩上的两只手，语气严厉：“谁跟你们说今天的事了？是不是又去逼问二姐了？”
“嘿嘿，”老五挠着头，笑得贼兮兮的，“二姐让我套出来的。”
老六躲在五哥身后，探出半个脑袋，小心翼翼地观察钱婷婷的表情：“四姐，你就答应呗？人多力量大呗。再说了，我俩力气都不小，保准能帮上忙！”
钱婷婷看着这两个傻弟弟期待的眼神，心里不由得一软。这俩平时也是闲着，整天游手好闲的，还不如跟着她干活，至少有人看着点。
“行吧，”她叹了口气，“这两天你俩先在家练练力气，等我叫你们。”
“太好了！”两兄弟欢呼雀跃，差点抱在一起跳起来。
......
供销社的大会议室里人头攒动。郭主任站在讲台上，声音洪亮地传遍整个会场：“年关将至，各部门都要打起十二分精神。这时候要是出了差错，可不是简单处分就能了事的！”
他的目光扫过在座的每一个人，语气格外严肃：“去年就有人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了岔子，结果怎么样？直接卷铺盖走人！所以啊，大家都给我提起精神来！”
会议结束后，新来的杜翠莲快步追上钱婷婷：“钱科长，我听说年底各科室都要抽调人手去下面站点帮忙，还得加班到半夜，这是真的吗？”
她是这次招工考试的第二名，性格活泼大方，说话直来直去，完全没有新人该有的拘谨。
钱婷婷转过身，脸上露出无奈的笑容：“说实话，还真说不准。不过听老同志们说，确实挺辛苦的。”
杜翠莲一愣，这才想起钱科长也是今年才来的。人家才17就混到科长了，她暗暗握拳，总有一天她也能做到。
“刘柔同志，”杜翠莲转头问一直低头记笔记的刘柔，“你不怕被抽调去站点吗？听说那边条件可不好。”
刘柔抬起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语气冷淡得像寒冬腊月的风：“我身体不好，去了只会添麻烦。”
说完，她就低下头继续写她的笔记，仿佛杜翠莲是空气一般。
杜翠莲撇撇嘴，心里暗暗腹诽：不就是考了个第一名吗？摆什么谱啊。
韩雅秀正在整理文件，听到这话，手上的动作顿了顿。她抬起头，目光掠过办公室里那几张年轻而充满朝气的面孔，不由得露出一丝苦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