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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里，钱宁秋和钱爱华正在专心洗着猪小肠。水槽里的清水被染成了淡红色，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腥味。
钱爱华一边洗着，一边小声和钱宁秋嘀咕：“二姐，你说小妹这肉到底是从哪来的？该不会在肉联厂有人吧？”
钱宁秋头也不抬，专注地清理着手中的猪小肠：“我不知道。”
“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钱爱华不满地嘟囔，手上的动作也慢了下来。
“那你知道？”钱宁秋反问道，语气里带着几分不耐烦。
“我这个嫁出去的，哪里知道老钱家的事。”钱宁秋叹了口气，心里暗暗后悔嫁得太早。她看着钱婷婷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羡慕。
钱婷婷走近时，正好听见钱爱华在那叹气。她皱了皱眉，心想这个三姐还是改不了爱打听的毛病。
“钱爱华。”她冷着脸喊了一声。
钱宁秋却像没看见她的脸色似的，一把拉住她就往边上走。她的力气不小，差点把钱婷婷拽了个趔趄。
“老四，你是不是傻？”钱宁秋压低声音，眼中闪烁着精明的光芒，“这么好的活计，干嘛要让外人来做？让你姐夫来帮忙多好，能省二十五块钱呢！”
钱婷婷挑眉：“姐夫拒绝报酬？”
“他敢要？”钱宁秋理直气壮，脸上写满了得意，“给我添三块零花，剩下的都是白得的！再说了，这可是一家人，哪有外人插手的道理？”
钱婷婷无语地推开她：“下次再说吧。”
钱宁秋还在那嘀咕：“实在不行叫老五老六来也成啊，一块钱就打发了，你这不是钱多烧的慌吗？”她的声音虽小，但语气里的心疼却怎么也掩饰不住。
“三姐，”钱婷婷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莫非你忘记这片地界是谁的？”
钱宁秋这才看向院子里忙活的王麻痞几人，这才反应过来捂住了嘴。但她的眼神还是不停地在那二十五块钱和忙活的工人之间来回打转，显然还在为这笔钱心疼。
灌肠的工作在钱婷婷的指挥下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工人们分工明确，有人负责清洗，有人负责翻面，还有人在准备调料。
到了拌料的关键时刻，钱爱华立刻像护崽的母鸡一样挡在王麻痞几人面前，生怕他们偷师。她的眼睛瞪得老大，警惕地盯着每一个人。
地鼠不满道：“钱家三姐，咱们都是一条船上的，你这么防着，伤感情啊。”他一边说，一边想探头看看钱婷婷在往料里放什么。
钱爱华翻了个白眼，直接用身体挡住他的视线：“少来这套！我妹的独家秘方，外人看什么看！想学啊？做梦去吧！”
耀子突然插嘴：“要不让我表哥给你家二姐倒插门得了。”他眨巴着眼睛，一脸天真地说道。
这话一出，现场瞬间安静。所有人都停下手中的活计，目光齐刷刷地看向耀子。
钱爱华二话不说，揪住耀子的耳朵就是一顿盘问：“你表哥有工作没？有房子没？有存款没？”她的语气咄咄逼人，像是在审问犯人。
耀子被问得直冒汗，耳朵都快被揪红了：“有房有存款有余，就是...没工作。”
钱爱华立刻撇嘴，一脸嫌弃：“不过是个小瘪三罢了？我姐瞧不上眼！想倒插门？门都没有！”
一旁的王麻痞看着这一幕，默默地低下头继续干活，生怕自己也被卷入这场闹剧中。
钱婷婷揉了揉酸痛的胳膊，抬头就看见钱宁秋一脸趾高气昂地站在那儿。
院子里飘着浓郁的香料味，几个木架子上挂满了新鲜灌制的香肠，油亮油亮的。王麻痞和钱壮他们几个正围在一起，不知在嘀咕些什么，时不时发出几声怪笑。
钱婷婷活动了下僵硬的肩膀，这一上午都在和面、调馅，手都快抽筋了。她扫了眼那几个偷懒的家伙，提高嗓门喊道：“都杵在这儿干嘛呢？一人五块钱可不是白给的！”
“来了来了！”几个人立马作鸟兽散，撸起袖子就要干活。只有王麻痞还站在原地，脖子梗得笔直，活像根晾衣杆。
钱宁秋正在灌香肠，见状皱眉喊道：“王老板，肉在这边，你跟我负责塞肉。”
王麻痞脚下一个趔趄，险些摔个狗啃泥。他僵硬地转过身，目光死死盯着前方，仿佛那里有什么了不得的东西。“来了。”他冷着脸应了一声，迈着机械般的步伐走过去。
钱宁秋递给他一把肉馅，却见这人接过去就往肠衣里猛塞，像是在跟谁赌气似的。“慢点塞，小心撑破了。”
王麻痞充耳不闻，继续我行我素。他那副模样，活像是得罪了谁，又拉不下脸道歉，只能用这种别扭的方式发泄。
院子里其他人看着这一幕，忍俊不禁。钱壮凑到地鼠耳边嘀咕：“麻哥这是咋了？跟吃了枪药似的。”
地鼠憋着笑：“还不是因为耀子那小子今早说的话。”
原来今早耀子来找王麻痞，说钱宁秋夸他人老实，手脚麻利。王麻痞听了，心里美滋滋的，结果耀子又补了一句：“表嫂还说你像个老黄牛，干活特别能吃苦。”
这下可好，王麻痞的自尊心受到了严重打击。他琢磨着，钱宁秋是不是觉得他就是个粗人，只配干些力气活。于是这一整天，他都在用这种别扭的方式“抗议”。
太阳渐渐西斜，院子里的香肠也都灌制完毕。钱宁秋实在看不下去了，跟钱婷婷告状：“小妹，那个缺门牙的王老板，下次别找他帮忙了。”
“怎么了？”钱婷婷一边收拾工具一边问。
“这货整天都在装高冷，跟吞了个扫帚似的。我跟他说要少加点料，小肠都快撑破了他也不听，说话也不看人，跟我较什么劲呢。”
钱婷婷听着直想笑，她算是明白了。这王麻痞，怕是对她姐有那么点意思，又拉不下脸说，才闹出这么一出。
王麻痞骑着自行车回家，脖子都快僵得转不动了。钱壮和地鼠一左一右搀着他下车，那场面要多滑稽有多滑稽。
“哎哟哎哟...”王麻痞呲牙咧嘴地揉着脖子。
耀子正好路过，看见这一幕急忙跑过来：“哥，你这脖子咋回事啊？早上出门还好好的。”
王麻痞瞪了表弟一眼，恨不得把他舌头拔了：“赶紧卷铺盖走人！都怪你这个多嘴的！”
钱壮看出门道，拍拍耀子肩膀：“回去吧，大哥现在不想搭理你。”
耀子更委屈了：“老胡连你也嫌我烦啊？我这不是好心实话实说嘛。”
地鼠忍不住笑出声：“实话实说也得看场合啊。你说麻哥像老黄牛，人家能高兴吗？”
“我哪有说他像老黄牛？”耀子一脸茫然，“是表嫂夸他能干来着。”
王麻痞气得直跺脚：“闭嘴！都给我闭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