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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建国被问住了，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这个...这个大家都知道...”
“既然大家都知道，那总该有人能说出来吧？”钱婷婷环视四周，“谁能告诉我，我究竟说了什么？”
没有人吭声。
这时，邱科长轻咳一声，脸上露出长者般慈祥的表情：“小钱啊，我之前的事也跟你道过歉了。何必抓着不放，影响单位工作呢？”
他这话说得情真意切，仿佛真的是一个关心下属的好领导。但钱婷婷太清楚这个人的本质了，他永远都是这样，用温和的外表掩盖内心的算计。
会议室里响起窃窃私语。
“这个钱科长也太不懂事了。”
“就是，邱科长多大度的人啊。”
“年轻人就是太冲动。”
陈副科长摇着头叹气：“钱科长，你这样搞团结可不行啊。咱们单位一直以和谐著称...”
钱婷婷静静地听着这些话，手中的钢笔轻轻转动。阳光照在笔尖上，折射出一道冷冽的光。
“既然大家都觉得我在背后搞小动作，”她忽然开口，声音清晰地传遍整个会议室，“那今天，我倒要当着郭主任的面，好好说道说道物资一科的问题。”
这话一出，会议室里顿时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她身上。
钱婷婷站起身，缓步走到会议室中央。鞋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每一步都仿佛踩在众人的心上。
“邱科长，”她转身面对邱科长，“你觉得跟食品联合厂通个气，发个通知就完事了？你可知道，你这是在敷衍组织，敷衍人民群众！”
邱科长脸色一变：“小钱，你这话说得太重了...”
“重吗？”钱婷婷冷笑，“那我问你，食品联合厂延迟到货，你调查过原因吗？”
“这个...”
“你采取过任何补救措施吗？”
“现在物资紧张...”
“你知道因为你的敷衍了事，多少群众买不到必需品吗？”钱婷婷步步紧逼，“你一味地当好人，最后受伤的是谁？是我们供销社的声誉！”
邱科长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额头上的汗珠越来越多。
会议室里的气氛已经完全变了。原本对钱婷婷指指点点的人，现在都沉默不语。
人力部的阎科长突然开口：“邱科长，这事还真不能怪人家小钱，是你们物资一科工作不够细致。我上周去市场走访，确实听到不少群众反映供应问题。”
其他人也纷纷附和。
“是啊，最近投诉确实多了。”
“群众意见很大啊。”
陈副科长见势不妙，赶紧打圆场：“钱科长，话也不能这么说。食品联合厂那边也有难处，今年雪下得晚，咸货出缸慢...”
“陈副科长对食品联合厂真是了解啊。”她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弧度，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桌面，发出轻微的响声。
陈副科长的话音戛然而止，眼神闪烁地看向她。
“不过，我倒是很好奇，”钱婷婷继续道，“食品联合厂开了这么多年，难道今年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会议室里的温度仿佛骤然下降了几度。有人悄悄抬起头，打量着这个刚上任不久的年轻科长。
“再说，今年虽然下雪迟，但温度早就达到了腌制腊肉最适合的零度到十度。”钱婷婷从文件夹里抽出一张气象记录，“二十天前，盐市的室外温度就已经降到十度以下了。”
话音刚落，会议室里顿时响起此起彼伏的抽气声。
“这个钱科长...”
“原来是这样...”
“食品联合厂竟然...”
窃窃私语声中，陈副科长的脸色阴晴不定。他没想到钱婷婷竟然连气象数据都准备好了。
坐在主位上的郭主任一直沉默不语，目光却始终停留在钱婷婷身上。此时的会议室里，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
“钱科长说得对。”一直没说话的彭副科长突然开口，“我记得去年这个时候，食品联合厂的腊肉都已经开始供应了。”
这话无异于火上浇油。物资一科的人更是坐立不安，有人甚至开始偷偷擦汗。
邱科长的脸色难看至极。他原本以为这次能给钱婷婷一个教训，没想到反倒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既然物资二科已经指出问题所在，”郭主任终于开口，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邱科长，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吧？”
邱科长额头上的汗珠清晰可见，“我...我会立即跟食品联合厂联系，必须向组织上有个说法。”
话虽这么说，但他心里已经把陈副科长骂了个遍。都是这个老东西出的馊主意，现在倒好，不但没整到钱婷婷，反而把自己搭进去了。
“扣除物资一科全体人员百分之二十的月工资。”郭主任冷冷地说完，暴怒之下砸向桌面。
“啪”的一声，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有人手一抖，茶杯里的水都洒了出来。
“邱科长，你身为科长，不但不能统筹全局，反而听信谗言，无事生非。过年了，就不能让大家消停点吗？”
邱科长被骂得抬不起头来，只能硬着头皮对钱婷婷道：“小钱，今天是我不对，不该听信谣言...”
钱婷婷看着他这副样子，心中更是不屑。这种两面三刀的小人，道歉也不过是做给郭主任看罢了。
“邱科长，你这认错态度我认了。”她淡淡地说，目光却锐利如刀，“不过，您作为我的老领导，如果继续这样糊里糊涂地工作下去，我不但要向郭主任反映，打算去省里投诉你。这样为人民服务，可不行啊。”
邱科长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像是被人当众扇了一巴掌。但在郭主任面前，他又不敢发作，只能强忍着怒气道：“不会了，我记住了。”
会议结束后，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很快传遍了整个供销社。
金源百货商店的走廊里，经理杨志秀正在训斥王建国。
“你说你，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掺和这种事！”杨志秀气得直跺脚，“现在好了吧？整个供销社都在笑话咱们！”
王建国缩着脖子，战战兢兢开口询问：“姐夫，邱科长答应的事...”
“答应个屁！”杨志秀狠狠地掐灭了烟头，烟灰缸里的烟蒂东倒西歪，“你就知道惹事！这下好了，钱婷婷那边得罪了，邱科长那边也不好交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