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字号:小

73、073

章节报错(免登陆)

一秒记住【笔趣阁小说网】biquge345.com,更新快,无弹窗!


    前路熙熙攘攘。
    空气中弥漫着的腥臭气息令人激动。
    凡是曾频繁出入农市之人一定会分辩出,那是忍不了屎尿的家禽排泄物的气味。
    不仅仅是气味。
    在远处鸭农们的集体哭嚎声中,“嘎嘎”“嘎嘎”的鸭叫声真真切切,铿锵有力,如情人热情的召唤,令人心悸。
    陶蓁瞬间听到了银子的声音。
    哗啦啦,哗啦啦,美妙极了。
    她奋力往前头挤。
    人如潮水。
    她被潮水簇拥着,往前漂上几许,又被浪拍回去。再往前漂几许,再被浪拍回去。
    不年不节的,她竟不知要从此条路通过的人如此之多,一旦前路被阻,竟像是堵死了一般,出不去也退不回去。
    而肉耳可闻的,是最前头的“嘎嘎”的鸭叫声渐渐远去。
    “阿井,快,不用管我,你往前头追鸭子去,告诉鸭农,我们要鸭子!”
    身边的阿井踌躇了好几息,竟第一次不听她的话:“娘子手受伤,人多,我不走……”
    “快去啊,”陶蓁气的跺脚,“光天化日谁能将我如何,你快去,事关三万两银子的大买卖,快!”
    阿井又看一看她,这才不情不愿的挤进了人潮中。
    陶蓁站在街角,眼看着他颀长的身形往前行进,走一阵便转回头看她。
    她忙向他挥手,他便又往前去了,最终被拥挤人潮吞没,慢慢看不见。
    应该稳了。
    她激动的想着,回去三轮车边等待。
    前头的拥堵渐渐消散,路人或步行、或赶着骡车,各自拐向不同的路口。
    陶蓁翘首以盼,阿井挺拔的身影终于在前路出现。
    她忙快步迎上去,“可拦住了?”
    阿井却先看她。
    空气略有些闷,她因急切,面颊浮现绵绵密密的细汗。
    衣衫也是整齐的。
    没有被人欺负的痕迹。
    “说啊,到底拦住了鸭农没?”陶蓁着急问。
    他这才不慌不忙的摇头,“没有。”
    她脚下一个趔趄,捂住了心口,“他们去了何处?”
    他继续不慌不忙:“回家。”
    “家在何处?”
    “不知。”
    陶蓁险些气晕,“早知我该自己去追。”
    她小跑两步,到了那一片鸭毛处,再往前看,哪里还能看到一点端倪。
    气死人!她跺跺脚,转身就扒拉上三轮车车厢,探出脑袋骂他:“还愣着作甚?快追啊!”
    阿井这才上了车座,蹬着车子往前。
    后方的路口的一辆骡车上,车厢里的赵管事透过车窗将方才的一切尽收眼底,冷笑一声,探出脑袋,同一直站在路边看热闹的一个“路人”道:“虽说要引她相信,可走多了冤枉路太耽误时间,让人随时指路……”
    那路人抱拳,“管事放心,早已安排下去。”
    —
    三轮车一路追到了北城门,都未追上那一伙鸭农。
    陶蓁下车打听,在城门口卖农具的几个农人道:“前头是有二十几辆驴车拉着许多鸭子出了城门,约莫走了有一刻钟……”
    一刻钟?
    陶蓁扼腕,果然四条腿的比两条腿的速度快,阿井腿再长,蹬着脚踏也会累。
    她忖了忖,转回头同歪倒在城墙根晒太阳的几个叫花子道:“我是陶蓁,烦请去向衙门舵口的张三传个信,让他转告我家里人,我出城买鸭去了,让他们莫着急。”
    她从袖袋中掏出一颗碎银递过去,想了想又道:“若我回来的晚,让他们提前去接阿弟回家,关好院门,谁敲门都莫开。尤其要提防姓梁的,小心他会上门报复。”
    丐帮人即便有人未见过陶蓁,多数也听过她,知道她同丐帮的渊源。一个叫花子忙应下,收了银子抬脚去了。
    日头白茫茫。
    城外连绵的山峦中间夹着已经种上新一茬庄稼的翻耕地,一直往前延伸。
    车轮滚滚中,偶尔可见树丛掩映下的农舍一晃而过。
    路上一直有鸭毛和鸭粪,暗示着那伙鸭农前去的方向。
    然而哪里是半个时辰的差距,两人都已经行了两三个时辰,也未赶上那伙人。
    可见是被毁约的商户伤透了心,老农们只想早早回到家扑上热炕头痛哭一场,再重拾心情,想一想鸭子们的出路。
    两人停下歇了歇脚,顺着沿途的鸭毛继续往前。
    前方不久便出现一处岔路口,路口干净的很,一片鸭毛都未瞧见。
    阿井停了下来,陶蓁从车厢里探出脑袋。
    两条岔路看起来没有什么不同,都往一望无际的田野里延伸。
    走了这一阵,沿途的人家越来越稀疏,路上已好久不见人影。
    该拐向哪条路呢?
    阿井等着陶蓁做决定。
    陶蓁把机会留给老天。
    她掏出一枚铜钱,“正面走左边,背面走右边。”
    往天上一丢,那铜钱砸到地上咕噜噜滚落,停下时正好是有“大缙通宝”四字的正面。
    阿井重新蹬腿,三轮车滚滚向左边路口而去。
    两人越走越心虚,待瞧见山林重叠处隐隐露出点房舍时,连忙下车去敲门。
    那房舍却不是什么正经宅院,看上去像是一处临时歇脚处,土坯房,房门上只简单挂个门栓,透过不算窄的门缝能瞧见里头极其简陋的布设。
    炕上是一床看不出本色的旧棉被,靠墙边是一个红泥小炉,一架小几上叠放着一口锅和一副碗筷,再无其他。
    她再看了看那桌上,但见碗中还有一小块馒头,状似柔软,是才新做的模样。
    “应该住了人,我们四处看看。”
    她和阿井往林间深处走了几步,一阵小风吹来,空气中立刻混杂着极明显的膻臭气。
    顺着小径只走了两步,前路一拐,便瞧见一处一人高的篱笆墙,周围散布着许多黑珍珠般的颗粒物,是羊的粪便。
    站着静听,远处果然传来隐隐的羊叫声。
    听着羊叫声,看着羊粪豆,闻着羊膻气,陶蓁肚子不争气的咕咕叫。
    饿了。
    此时要是有一条羊腿,再给她一把白胡椒,她能把羊腿烤上天。
    羊叫声越来越近,阿井便攀上树去瞧,高兴道:“娘子,有人……”
    隔了不多时,一位二十来岁、全身黑黝黝的放羊倌便赶着羊群出现。
    陶蓁忙向他打听鸭农。
    他摇摇头:“没听说过。”
    “养了上万只,据说几户人家合伙一起养。可能一两个时辰之前有十几二十辆运鸭的驴车从此处经过。”
    放羊倌继续摇头:“上万只鸭子,那得多吵。我日日在此处放羊,就没听见过那般大的动静。”
    难道,走错路了?
    出了山林,陶蓁同阿井商量:“不若返回走另外一条路。你腿疼吗?”
    他摇摇头。
    怎么会不疼,一整日蹬着车未曾歇息几次。
    人力车本就不适合用来长途跋涉。
    那些鸭农到底去了何处?听起来随时都像在前路上,可真的要寻,追了这般久都未能追上。
    两人返回掉转车头行了不多久,后头传来一阵蹄子声。
    陶蓁忙从车厢里探出脑袋去看,却是一辆骡车脚步轻快而来,很快就同三轮车并驾齐驱。
    赶车的车夫主动同阿井搭话:“你等要去何处啊?”
    陶蓁趁机问鸭农的动向。
    “可是二十来辆的骡车,载了许多只鸭子?”车夫痛心疾首,“你等走反了,半个时辰前才过去。现下调转车头去追,还能追得上。”
    这么说,当初选的岔路没错?
    阿井连忙调转车头,继续去追。
    身后的骡车停下,车夫探着脑袋,看着三轮车滚滚远去,喃喃道:“那些废物,连鸭毛都忘了撒,让人如何追?”
    —
    所谓的“半小时距离”像是一个绝对距离,怎么都瞧不见鸭农们的身影。
    按照骡车车夫所指的方向坚持往前走,终于又在路边瞧见了一簇簇鸭毛。
    到了晌午时,周遭起了风,陶蓁唤停,要停下歇脚。
    此处是连绵的草坡,前无农户,后无人家,细细静听,不知何处传来窸窣的流水声。
    她回转头唤阿井,“先寻些水喝一喝吧。”
    一大早在挤进人群里追赶鸭农时还极有主意的傻青年,此时瞧见陶蓁一脸的疲惫,终于还是显出几分忐忑来。
    在城里时若不是他不把鸭农当回事,说不定就不用辛苦这一趟。
    “娘子……”
    陶蓁怎会看不懂他的神情。
    “罢了,你也是关心我,没有错。”
    单纯的他立刻开心起来,抬脚就要去寻水源。
    越过路畔,顺着草坡一路往前,在一棵高大的山核桃树边上,终于瞧见一条清澈小溪。
    陶蓁蹲下去,想要捧水洗个脸,双手上还缠着纱布。
    “娘子,手会疼……”阿井忙制止她,自己去捧了水要抹去她面上,忽然想起“相敬如宾”的铁律,双手停在她面前,“娘子……”
    “会洗脸吗?”她问他,颈子往前探去。
    他听着她的话中意,试探着将水轻轻浇在她面上,只一忽儿那水便滑下去,顺着她的领口灌下去。
    “啊……”她被激的一下子跳起来,“你瞎呀……”
    他愣在那里,还保持着别扭的洗脸姿势,棱角分明的面上都是忐忑。
    她却又“扑哧”一声,连声哈哈笑出来,干脆也去捞一把水向他淋过去。
    他抬袖略略挡了挡,便放弃了抵抗,看着她的笑脸,也跟着哈哈笑出来,又去捧一捧水去淋她。
    “傻子,还敢泼我!”她再不去顾忌手上的伤,追下小溪里,捧起水不停的去泼他。
    他半分不躲,只等那水将他淋的湿透,眼看着她停了手笑倒在草坡上,他才晃了晃脑袋,将发髻上的水抖落一些,凑过去躺在了她身边,跟着她一起看铅云密布的天空。
    侧转头去看她,她勾着唇角,显现出近几日难见的好心情。
    他便也弯了唇。
    “傻子……”她歪着脑袋看着他的模样,低声嗔上一句。
    一番打闹,连续好几日的憋闷陡的消散。
    她长吁一口气,继续看着天上的云朵,低声问:“你说,我们的买卖能做大吗?”
    “能,娘子能。”他的声音同样低沉,只这么三言两语,带着莫名的笃定,让她的漂浮的心沉静下去。
    现下若放弃返回,等回到城根前城门早都落锁。
    看来这追鸭之途势必要往下继续。
    就当是,好事多磨吧。
    她坐起身,脱下绣鞋,倒掉里头的水,又去解手上的纱布。
    纱布沾了水,打结处像是绑死,怎么都解不开。
    他坐起身,拉过她的手,从秋靴中一摸,便摸出一把匕首,要去挑开湿纱布。
    她唬的一跳,“哪里来的刀?你怎么可以随身带刀?”
    他抬首看着她,原本面上残存的微笑敛的无影无踪,认真的面上甚至带着些戾气,一字一句道:“杀坏人,谁再欺负娘子,我杀他!”
    陶蓁哭笑不得,要从他手中抽去匕首:“你可不能随身带刀,你现下的状态,在我家乡叫做‘限制行为能力人’,你可知道是何意?”
    他半点不要听她的劝阻,执着的紧握匕首,倒是知道怼她:“意思是,要保护娘子。”
    他固定着她的手不让她乱动,极其谨慎的将刀尖探进纱布。那匕首锋利无比,他的手腕轻轻一摆,纱布登时被割开,往两边摊开去,露出她的掌心。
    掌心原本有两颗大水泡,一溜小水泡,包了半日的纱布,方才又泡了水,非但没有瘪下去,反而更加肿胀。
    他眉头立时笼住,垂首去哈气,“娘子疼吗?”
    她摇摇头:“不疼。”是真不疼,或许发肿了,反而没有疼的感觉。
    他却不信,像是他自己受了伤,嘴一瘪似是要哭,下一息却又站起身往四处望去。
    她看着他蹲在地上像一只猫儿一般闻闻走走,一直走了好大一片草坡,等回来时,手里捏着两株草,兴高采烈抬起手给她看。
    待到了她身边,他进了小溪,摸出两片鹅卵石,将草放在鹅卵石中间砸成草泥,敷上她的伤处。
    “是什么?”她有些吃惊。
    纱布已经半干,他重新一圈一圈缠上去,最后笨拙的打上一个结,这才道:“会活,要娘子活。”
    她看着他一脸郑重的模样,不由一笑。
    风陡的加大,原本阴惨惨的天空瞬间晦暗如傍晚。
    一道闪电亮起,雷声轰的一声响。
    两人还未反应过来,瓢泼大雨陡的落下。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走一波感情线
章节报错(免登陆)
验证码: 提交关闭
猜你喜欢: 卧底?不可能!老六他没毛病 东京:兔子警官和她的邪恶搭档 长青仙尊 一柄陌刀压大唐 大周第一纨绔 你不努力我怎么当上海贼王? 我才是徒弟们的随身老爷爷? 铮铮大宋 开局退婚十个未婚妻 人在欧洲,我是古董军火商 兽世恶雌好孕爆表!六个大佬争着宠 看见弹幕后,白月光公主她手撕剧本! 娇娇主播满分甜,榜一大哥追喂饭 嫁给前夫小叔后,我被撩疯了 轩玄大帝 原神:诡异提瓦特,我只想活下去 NBA:满级传控,我有第三只眼 跑山:契约猛兽,承包整座大山 世子凶猛:这个小娘子,我抢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