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骤然，一道人影挡在了帝王身前。
几乎同时，抽剑出鞘的细微声音响起。
帝王腰间的佩剑恍惚间到了苏青绾手中，刺入宫女的胸口。
宫女喉咙里爆发出尖啸，身体抵住长剑即便贯穿胸口也要拉近与苏青绾之间的距离。
她手中发簪划向苏青绾的胸口，却被苏青绾握住簪身。
宫女抬起头，满是鲜血的脸就那样与苏青绾紧贴着，怨毒的眼睛死死盯着她，“为什么！为什么！”
苏青绾看着这张脸，赫然发现与月前那个村子里收留她的寡妇有七八分相似。
她冷冷道，“私制兵器，意图谋反，你和你全村的人死有余辜。被人利用至死，还不醒悟，愚蠢至极！”
宫女蓦地瞪大了眼睛。
她像是反应了过来，张了张嘴，口中却是猛然喷出几口鲜血。
苏青绾的衣襟被染成血色一片，面前的宫女还在一口一口的呕着血，她的眼睛瞪得很大，惨白眼珠子暴突而出，每一次想要说话可是喉咙里都会有鲜血涌出来。
她想要说话，却已经说不出什么来了。
苏青绾以金针封住她胸口周围几处大穴，原本自伤口处涌出的鲜血减少了一些。
握住宫女的下巴，将一颗丹药塞进她口中。
丹药在唇齿间融化开，宫女有一瞬间的清明。
苏青绾握着她的肩膀，厉声喝道，“凶手是谁！”
宫女又哇的吐出一口血，终于用破碎的声音嘶吼出几个字。
“檀香堡！”
最后的回光返照，之后便是油尽灯枯。
苏青绾抱住宫女骤然落下的尸体，俯身跪在地上，将她轻轻放下。
她垂下头，纤长的眼睫覆下两扇阴影，看不清她此刻的表情，只有平静至冷酷的声音响起在殿内，“启禀陛下，人已经没了。”
帝王居高临下俯瞰着跪在地上的苏青绾，绷直的唇线紧抿。
下一瞬，置在案上的那块端砚直朝着大理寺正卿脑袋上砸了过去，“你们这群废物，国库每年花费这么多养你们，还不如个乳臭未干的小姑娘！”
大理寺正卿的帽子被砸落，一脑袋的黑色墨渍，头发散乱一片，他忙跪在地上，一动不敢动。
其余的人纷纷跪落，“臣等无能。”
帝王冷嗤，“朕看你们的位置也不用做了，就让安国来做！”
帝王气到口不择言。
可这样的话却叫人骇然，跪落一地的大臣慌忙道，“陛下三思啊，微臣办事不力，您就算是杀了微臣，微臣也毫无怨言，可是本朝从未有过女人做官的先河，您不能……”
“闭嘴，自己废物你还有理了！”
帝王被底下一群人激出了脾气，扫一眼地上的苏青绾，“安国，朕现在就……”
“陛下，您这一次不会又怪罪臣女殿前喧哗吧？”苏青绾委委屈屈的抬头，一双乌亮的眸子巴巴看着帝王，伸手轻轻牵了牵皇帝的衣角，“臣女不想又被关一个月，多招人笑话。”
她这样放肆，叫底下看着一切的荣王倒吸一口冷气。
荣王也顾不得这是勤政殿，训斥道，“苏青绾，圣上面前不得无礼！”
他也并非真担心苏青绾，不过是怕这个女儿牵连到自己。
帝王却是哈哈大笑起来，旋即摆摆手，“荣王莫要这样严厉，女儿家家的自然是从小要娇宠着养，你瞧瞧朕的十公主便是宫里没有一个不宠着她的。”
荣王规规矩矩应了声，“陛下教训的是，可十公主是千金之躯怎能一样，陛下仁慈，可也不能叫这丫头恃宠而骄。”
苏青绾懒得理会荣王的斥责，心里倒是松了口气。
帝王宠爱也要有命享受。
方才那番话若是真的说出来，她便是祸国妖女，无数双眼睛就会盯上她，无数张嘴吐口唾沫就能把她淹死。
权力，拿的住才是实力，否则就是杀机。
苏青绾放开了牵着皇帝一角的手，若非是她此时此刻浑身浴血，那真的是要多乖巧就有多乖巧。
皇帝瞧她这样，叹息一声，“行了，下去换身衣服。”
一旁的总管太监闻言，立刻上前扶着苏青绾去了后殿。
……
事情还没完。
待到苏青绾再回来的时候，勤政殿里又多了几人。
所有的皇子都被叫了来，乌泱泱跪了一地。
苏青绾眯着眼，一个一个认过去，跪在最前头的便是当朝太子，慕容桀。
她的大姐夫。
帝王的怒喝骤然在大殿内响起。
“你们到底有多少事瞒着朕！是不是一个个盼着朕死！”
“父皇千秋万代，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太子慕容桀立刻表白。
帝王嗤笑，他一步步走下玉阶，抬起太子的下巴。
帝王的面容削瘦，一双眼睛如利隼，眼窝深深凹陷，岁月在他脸上留下深沉阴骘的痕迹。
他逼视着太子的眼，没有错过太子眼底的惊恐之色，“你的意思是，想等着朕还活着的时候，你就迫不及待得想要起兵造了朕的反。”
太子忙匍匐在地，战战兢兢连声道，“儿臣不敢，儿臣不敢……”
他连说数十声，没说一声，脑袋就重重可在汉白玉的地砖之上，额头很快磕破流血，血珠顺着脸滚落下来，地砖上一片血色。
皇帝一脚将他踢在地上，“来人，把人给朕带上来！”
太子呜咽着。
殿上没有一丝丝的声音。
站在总管太监身边的苏青绾忍不住抬首，目光越过一众皇子，最终落在了慕容钰的身上。
可慕容钰就是一动不动。
很快，就有侍卫押着一个锦衣银冠的中年男子上殿。
中年男子被押在地上，来不及开口说一个字，就见皇帝指着他，冲着太子狠狠斥道，“这个混账东西是不是你的人？他私制兵器，是不是为了你？难不成是他瞒着你，自己想要造反！”
看见稗史侯，太子慌了。
紧接着，后头还有一人。
竟然是苏衍年。
太子脸色异常难看，目光游离，忽而落在了跪在自己身侧后一步的慕容恪。
他的眸中闪过一抹期望，爬到皇帝的脚边，回身指着慕容恪，急切道，“父皇，是七弟，这两个是七弟的人，儿臣什么都不知道啊！”
这是最后的机会。
只需要慕容钰一句话，她便能够让慕容恪永无翻身之地。
苏青绾的目光几乎能够凝成实质，落在慕容钰的身上。
慕容钰似乎是终于感受到了苏青绾的目光。
他缓缓抬首，对上苏青绾的眼睛。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