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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不说话。
慕容钰却忽然道，“父皇，今日选秀，永和县主两次三番破坏，甚至攀扯别的秀女，其心可诛，若是再容她胡言乱语，搅乱人心，最终闹得人心惶惶，恐怕不妥。”
皇帝仍旧是没说话。
倒是太后笑了笑，半开玩笑半认真得说，“这选秀还没完呢，老九这是就心疼了？”
下首的庆贵嫔也是掩唇笑了一声，“是心疼了？还是等不及了，臣妾听闻九殿下很早以前就……”
“咳咳！”
庆贵嫔话未说完，皇帝便重重咳嗽了一声，瞟了她一眼。
庆贵嫔别过脸，乖乖闭嘴了。
雍和宫前殿霎时间一片安静。
唯有太后沉默了片刻，对着皇帝道，“既然永和县主要辩，那就容她辩，可若是最后辩不出个所以然来，那就是罪上加罪了。”
皇帝点点头。
他对刘小姐道，“永和县主，太后的话你可听到了？”
刘小姐咬了咬牙。
她想打退堂鼓，可一眼瞥见站在苏青绾身后安安静静的苏玉欢。
苏玉欢就那样站在阴影之中，岁月静好的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衣香丽影，云鬓花钿，若是不出意外这次选秀不论哪位皇子身边必定有她一席之位。
她不甘心！
恨由心生，嫉妒的种子一旦种下便生根发芽，蔓延，毒发。
刘小姐咬牙切齿，“陛下，臣女确确实实是冤枉的！是苏玉欢……不，是苏青绾与苏玉欢姐妹联合陷害臣女！”
“证据呢！”
“臣女母亲喜欢合欢花，因此臣女所有的鞋子、衣饰之上都有着一朵母亲亲手所绣的合欢花，以盼望臣女能够觅得如意郎君，夫妻和顺。”
刘小姐指了指自己脚上的鞋子，又指了指苏玉欢隐藏在裙裾之下的脚。
“只需要查一查臣女与苏玉欢脚上的鞋子，便能够知道臣女所言非虚。”
苏玉欢一改方才的缄默，自苏青绾身后走出，上前落落大方对着皇帝行了一礼，“陛下，之前臣女与永和郡主有些龃龉，臣女愿意与永和县主当殿对峙，只是二姐姐于此时半点干系也无，还望陛下明鉴。”
刘小姐回头，狠狠瞪了一眼苏玉欢，“你与你那个姐姐就是一丘之貉！”
“你！”
苏玉欢刚想争辩，就听见庆贵嫔冷笑一声，“陛下不是已经答应给你做主了吗？你摆这幅轻狂样子给谁看，也难怪太后和皇上看不上你，就连本宫都看上你。”
这话并非是对着苏玉欢，而是冲着刘小姐来的。
她双颊憋得通红，眼睛赤红，强忍着才没有爆发。
上头那位庆贵嫔，不是她惹得起的。
太后与皇帝也没有表示，更未训斥庆贵嫔，显然也是同意了庆贵嫔的说法。
刘小姐忍了又忍，终于是将这口气咽了下去。
不一会儿，黄怡就两个小太监搬了两张屏风和两张椅子过来。
刘小姐与苏玉欢各自在屏风之后脱了鞋子，换上了黄怡取来的一双新鞋。
屏风撤去。
宁嬷嬷检查过两双鞋，再将之呈到皇帝面前。
“启禀陛下，永和县主的鞋子内侧并没有合欢花，苏五小姐的鞋子里头同样也没有。”
皇帝并未细看，只是听宁嬷嬷禀告。
“刘婉君，你还有什么话说？”
刘小姐一脸不可置信，她昂头望向被放在木托盘之中的两双鞋，立刻道，“陛下，不对，我的鞋分明就不是这双！一定是苏玉欢之后与人换了。”
她料定苏玉欢绝不可能将这样重要的证物扔在宫内，一定会带在身上，等到离宫之后再行销毁。
可这一次的选秀穿的衣服大多单薄，有些秀女甚至尽量收了窄腰，以凸显自己风流的身段，因而一定是放不下一双鞋子的。
若不是在苏玉欢的脚上，那么……
刘小姐蓦地转身，朝着苏青绾冲过去，伸手掀起她的裙角。
露出一双全然不属于她的鞋子。
刘小姐愣在当场。
几乎同时，苏青绾扯过自己的裙子，一个耳光抽在她的脸上，“放肆！”
刘小姐这才反应过来，抬头赤红的眼对上了苏青绾。
“苏青绾，你敢打我！你又打我！”
她嘶嚎着，怒吼着，疯狂朝着伸手想要掐住苏青绾的脖颈。
苏青绾侧身一让，刘小姐猛然掐住了黄怡的脖子。
黄怡猝不及防没躲过去，挣扎不动，被掐的直翻白眼，张着嘴勉强喊道，“陛……陛下，救……救……”
皇帝见此大怒，“来人，拿下刘婉君！”
立刻有御林军上殿，救下黄怡，猛地将刘小姐按在地上。
刘小姐拼命挣扎，歇斯底里怒吼，“放开我，放开我！”
知道皇帝沉冷的怒意响起在她的耳边。
“放肆！刘婉君，你竟敢当殿行凶，看来你非但不思悔改还愈演愈烈！今日朕是饶不得你了！”
刘小姐脑袋里猛然炸开一道雷声。
终于是恢复了理智。
她才感到了真正的恐惧，原以为志在必得，谁知道……
她忍不住瑟瑟发抖起来，手脚并用的跪好，对着上首一个劲儿的磕头，直将额头磕出鲜血，“陛下，臣女知道错了，臣女真的是冤枉的！求求你再给臣女一次机会，陛下……”
皇帝霍然站起身，众嫔妃与皇子也都站了起来，唯有太后仍旧端然坐在那里。
韦贵妃攀住皇帝的胳膊，柔声道，“陛下息怒，气大伤身。”
庆贵嫔递上一杯茶水，浅笑道，“陛下喝口茶消消火，不过是个不知死活的东西，要杀要剐您发落了就是，没必要为了她伤了圣体。”
皇帝喝了茶，气也压下去了不少。
他懒得再看地上的刘婉君一眼，挥挥手冷冷道，“去刘婉君永和县主封号，废为庶人，杖责三十，令西亭侯好好教导。”
说罢，皇帝挥手，令人将刘婉君拖下去。
刘婉君还在哭闹，可御林军可没有那么温和，上前直接将刘婉君的下巴拧脱臼了。
她疼得冷汗直落，浑身颤抖，却是一个字都发不出来。
……
雍和宫前殿重新安静下来。
太后清咳一声，态度温和得瞧着苏青绾，对着她招招手。
苏青绾上前，对着太后行了一礼。
太后眉目慈祥，伸手握住了苏青绾的柔荑，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今日之事你受委屈了。”
苏青绾知道，太后所说的是方才刘婉君掀她裙子那下。
她微微垂首，摇了摇头。
太后轻笑，“你放心，哀家必定为你找一个如意郎君，必定不叫你委屈。”
苏青绾正想着如何委婉拒绝，忽见慕容珏站起身，对着皇帝与太后深深一揖。
他几乎没有犹豫便道，“皇祖母，父皇，儿臣愿以正妃之位求娶安国郡主。”
他话音刚刚落下，就见一向来内敛隐忍的慕容恪亦是站起身。
“父皇，太后，母妃，儿臣亦想要求娶安国郡主。若父皇能够将安国郡主嫁与儿臣，儿臣愿意付出一切代价。”
他言语坚定，目光深情望向苏青绾。
此话一出，四下哗然。
九皇子喜欢苏青绾这事可谓是人尽皆知，可为何慕容恪也喜欢苏青绾，甚至愿意为了他说出这样的话来。
两兄弟竟然看上同一个女人，而且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有争抢之意。
一时间皇帝的脸色也阴沉了下来。
却在这个时候，一直坐在那里心不在焉的慕容吉也顺势站起身道，“父皇，既然两位皇帝都说了，那儿臣自然也想要挑选自己喜欢的女子。”
庆贵嫔心底瞬间有不好的预感。
她来不及张口阻止。
果然，就听见慕容吉道，“父皇，儿臣也喜欢苏青绾，儿臣要娶她！”
庆贵嫔险些被他气死，恨不得冲上来抽他，“你添什么乱，给本宫坐回去！”
慕容吉却是执意摇头。
他难得会违逆自己的母妃，这一次却是极为坚决的样子。
庆贵嫔一瞪眼，慕容吉缩了缩脖子，却仍旧是道，“母妃，我不是为了好玩，我是真的喜欢苏青绾。这辈子还没有人敢这样打我，我发誓，只要让苏青绾做我的正妃，我愿意为她遣散后院，往后再也不荒唐了，就守着她好好过日子！”
说着，慕容吉三指并拢指天，一脸的认真。
庆贵嫔也是愣住了。
她从未见过儿子这样认真。
这个狗东西，打从她肚子里爬出来就是一副不正经的样子，从小到大就没个正形，也不知道是像谁。
她从未想着要让儿子争什么帝位，也不想做什么皇太后，只祈祷一家子平平安安，自己能够寿终正寝。
这也是第一次，她看见这样的慕容吉。
露出那样的神情，那样想要一个人。
她转头去看皇帝，软声道，“陛下……”
韦贵妃却在这时忽然道，“虽说七皇子也钟情于安国郡主，可既然是选妃自然要按照规矩来，婚姻大事一向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陛下如何赐婚由您说了算。”
韦贵妃如此通达，一时间庆贵嫔也不好太过骄纵。
她心底冷哼一声，翻了个白眼，贱人就是矫情。
只对着皇帝道，“臣妾自然也听陛下的。”
说罢，给了慕容吉一个无能无力的眼神，也就不说话了。
三个儿子喜欢同一个女子。
皇帝一时间有些懊恼。
这若是一个普通的女子也就算了。
可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啊！
皇帝思忖片刻，问太后，“太后怎么看？”
太后仍旧是笑得一脸慈祥，目光却是望向慕容钰。
慕容钰自小养在她的身边，她平日里最疼爱的便是这个最小的孙儿。
因而，即便是贤妃死后，太后仍旧是站在慕容钰这一边。
可太后收回目光，却是笑吟吟拍了拍苏青绾的手背，“既然哀家的三个孙儿都喜欢你，那便由你自己选一个如意郎君吧，这是哀家答应你的。”
苏青绾头隐隐作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