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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楚楚蓦地瞳孔剧烈收缩，往后退了两步，避开苏青绾凑上来的脸。
她修长的手指虚悬在半空，“你……你……离我远点！”
苏青绾啧了一声，不无遗憾得道，“我以为三妹妹是看在姐妹之情来送我一程的。毕竟我们之前合作的挺好的，买卖不成，到底情分还在。”
苏楚楚勃然变了脸色，不由分说打断苏青绾的话，“滚，快滚！来人，快给我把这个不祥之人丢进祠堂里！”
底下的人看着两位小姐，一个灿若夏花，一个怒火交加，哪一边都不敢得罪，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心悄悄站在一旁装木头。
还是苏青绾将未说完的话收住了，径直朝着外头走去，麻姑随后跟上。
……
祠堂里是有禁足的暗室，专门用来关押犯错禁足的家眷。
这里头摆设一应俱全，只是四面都是高墙，唯独触摸不到的高处有小小一扇窗户，大小约莫只能供一个孩子进出。
这样的地方黑暗压抑，终年照不到太阳。
一旦门关上之后，没有荣王下令便不会再打开，每日的饭食也只是从门底下的一个小窗送进来。
普通人进来关个两三天便受不了，若是长久下去，怕是不出月余就要被逼疯。
苏青绾进来住了两日。
第二日早间，麻姑被叫走了，就再也没有回来。
苏青绾也不着急，该吃吃，该喝喝，得空了就自己铺纸磨墨练练字，看看书。
除了晒不到太阳，其余的就连日常吃的药都不短她的。
荣王大约只是想磨掉苏青绾的骨气，叫她受不了了哭着求过去，之后便俯首帖耳，乖乖听话。
只可惜。
苏青绾上辈子能在太子府暗无天日的地牢里苦苦挣扎几个月，可见心性之坚韧，这样的地方对她来说根本算不上什么。
她非但没觉得憋闷心慌，反而自娱自乐，滋润得很。
她在等。
等一个机会。
……
不知道又过了多少日子。
这一日一直锁闭的门被打开了，刺眼的光从外头照进来，苏青绾伸手挡了挡光，好一会儿才恢复过来，就见一道宽阔身影抬步走了进来。
苏青绾放下手里的笔，站起身，冲着来人施了一礼，“父王。”
荣王一脸晦气的样子，看来近日是烦恼缠身。
苏青绾将他打量得明明白白，脸上挂着冰冷疏离的笑容。
荣王也顾不得和苏青绾计较这些，他一见到苏青绾便开门见山地问，“关了这几日，你知道错了吗？”
苏青绾低笑，“绾绾竟不知道自己何错之有？”
一本账本扔在了苏青绾面前的桌上，巨大的震动让砚台之中的墨汁四溅出来，沾染了账本的封皮。
“你自己看看这些日子以来你是如何中饱私囊，收受贿赂，培养亲信，苏青绾你可曾将我这个父王放在眼里！”
苏青绾翻开一页纸，上头写得字字句句叫她眯起了眼睛，眼尾轻轻挑起，随意又翻了几页。
忽的。
她扬手，将账本朝着荣王脸上扔了过去，“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出手的银子都是自己的，府内的钱我一分都未曾动过，难道父王连我自己的梯己银子都要管吗？”
荣王猝不及防，就这样被账本扔了一脸。
纸页散落，零落破碎，一地狼藉。
荣王的鼻根被狠狠砸中了，伤处肿起活像是鼻根处被朱笔画了一道，他登时大怒，“苏青绾，你……”
想要骂的话到了喉咙里的话突然止住了，荣王低着头在屋子里踱了两圈，这才稍稍冷静了一些。
一巴掌拍在桌上，荣王质问面前这个女儿，“远的不说，秦禹瀚送你的那件珍珠披肩价值几何？你哪里来的这么多银子置办这样的东西！还有那些金银，一日日流水似的往外花销，一笔笔账去了哪里你自己心里知道！”
荣王喘着气，呼出的气息里带着老男人特有的臭味，她蹙眉抹开荣王撑在书桌上的手，逼得他退开。
垂头展平桌上的宣纸，苏青绾才答道，“珍珠披肩是送给德妃娘娘的生辰礼物，花销是从上回赏赐的黄金里出的，我如今虽然代为掌家，可到底还是侧妃背后把持，要挪中公的银子也要过侧妃这一道。”
她冷笑，“怎的？还是父王觉得侧妃也在同我一起挪用中公，中饱私囊？”
荣王眼里有火熊熊燃着，“太后皇上是看在你荣王嫡女的份上才会有如此多的赏赐，这些东西自然是属于王府的！你……”
这些话本是侧妃吹在他耳边的。
苏青绾哧了声，“呵，父王真这么想？”
之前荣王要脸，一直不肯答应问苏青绾要这些东西，可如今盛怒之下竟口不择言起来。
他刚说完，脸色变了几变，对上苏青绾嘲讽的目光，接下来的话就再也说不下去了。
甩甩手，荣王咳嗽数声，才想起来今日来此的面对，语气缓和了些许，“绾绾，如今陛下为疫情之事着急，传旨朝野上下凡能解决此事者，必加官进爵，厚赏待之。你受济度禅师亲传，想必能想到办法。”
荣王说着，抬眸扫向苏青绾的书桌。
眼尖得瞧见苏青绾写了不少东西，伸手就要去拿，一边笑着安抚道，“若是你能写出治瘟疫的药方，你之前的过错父王便当作从未发生过，反正王凝已经被处死，你的事谁也不会传出去。”
电光火石间，苏青绾挡开了荣王的手。
她木着脸，抚平宣纸上被捏出的褶皱，“没法子，父王自己就继续关着我吧，这里挺好的。”
苏青绾的嗓音很是沙哑，时不时捂着嘴咳嗽几声。
荣王见她反应不对劲，盯着她的脸看了半晌，发现苏青绾脸色不似活人的苍白，双眼带着浅浅血丝，再加之脾气比之以往燥郁易怒。
荣王心底咯噔一声。
刚进来时，荣王只以为是苏青绾被关久了，故而脸色奇差，再加之他另有目的，根本不在意苏青绾死活，也就无视了。
可如今，他忍不住上下仔仔细细打量着这个女儿。
旋即，他看见了苏青绾侧头时，露出的那段雪白的颈子上有数颗密集的诡异红斑。
荣王转身就跑，脚步踉跄。
“来人，快来人，三小姐染上瘟疫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