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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根据琉璃姑娘所言，派人前往徐州找到了琉璃姑娘的姨母王氏，当年王氏便是 便是王府嫡女的乳母元氏的表妹，当年曾经帮着照顾过元氏的亲生女儿一段时日。”
慕容恪说着，目光刺向了苏青绾。
他的目光之中带着几分温和的杀意，有些得意，又有占了上风的快意。
苏青绾始终沉默着，等待着看慕容恪出尽底牌。
只听他又道，“父皇，而今王氏已经在殿外候着了，还请父皇传召。”
“黄怡，”皇帝吩咐了一声。
黄公公又出去了一趟，很快就将王氏带了进来。
这是一个有些矮下瘦弱的女人，四十多岁的样子，皮肤暗黄，脸上还有不少暗沉沉的黑斑，很是猥琐瑟缩的样子，只是行走间悄悄用那一双黄豆一般的眼睛偷偷瞄着殿中所有的人，眼睛里发出精明算计的微光。
黄怡见她东瞧西看的样子，忍不住叹了口气，压低了声音很是严厉的冲着她道，“王氏，陛下面前，还不快跪下回话！”
被黄公公这样一吓， 王氏立刻“噗通”跪倒在了地上，脑袋砰砰磕得直响，一个劲儿得说着，“皇上饶命，皇上饶命！”
那样子着实是太过丢脸了。
在场所有人皆是看着眉头深锁，就连皇帝的脸上也是渐渐露出不愉之色。
慕容恪立刻开口道，“王氏，将你同吾所说的那些话再一五一十的同陛下说一遍 ，沐琉璃与安国公主苏青绾，到底谁才是荣王府的嫡女？”
听到这样的问话，王氏立刻抬头，“是……”
她一个字还没说出口，又听见黄怡提个醒她，“陛下面前只能俯首回话，不能直视天颜，回话的时候要说‘启禀陛下’……”
王氏愣了愣，随即连声应和。
“哦哦哦，对的，在府里的时候学过的。”
黄怡扶额。
哪怕是慕容恪这样外表温和的人，也有些懊恼了。
到底是皇帝冷静些，他冷冷吩咐道，“不必拘礼，有话就说。”
若是此时此刻要一点点提点着规矩，这话怕是说道明天一早也说不完。
“哦，”王氏点了点头，紧接着道，“草民是沐琉璃的姨母，也就是当年给二小姐 做乳母的元氏的表妹。当年我那个表姐姐丈夫重病死了，因为生了个女儿就被夫家的叔叔伯伯们赶出门去了，他那一家人当真是不要脸，占了孤儿寡母的家产，当这是可怜……”
慕容恪到底是没忍住，打断了王氏，语气里带着几分咬牙切齿，“说重点！”
“哦哦哦，”王氏眨了眨眼睛又道，“我那个表姐姐因着王妃好心就让她当了乳母给了她一口饭吃，而后孩子出生了，她就动了歪心思，想让孩子过的好一些，又因为两个孩子有些远亲关系，长得极其相似，出生日子也没有差多少天，竟然这么多年都没有发现。”
“不可能！”荣王妃闻言，急切得站了起来，目光里几乎有火星，“绾绾自出生便因为命格不吉被父亲厌弃，出生不到两个月就被赶出了王府，当时我与绾绾一同离开的王府，至此之后我们再也没有分开过，绾绾就是我的女儿！”
听荣王妃这样说，沐琉璃泪泪水涟涟，“母妃，我才是你的亲生女儿，你当真不想认我了吗？”
荣王妃疑惑得望着沐琉璃许久，最终坚定不移的开口道，“不是我的女儿！”
不止如此，也是因为她瞧见苏青绾便觉得亲近，可是对着这个沐琉璃之时从未有过任何亲近的意思。
所谓母女连心，若是木琉璃真的是她的女儿，为何她进入王府那样久，她却一点都感受不到。
沐琉璃哭的愈发厉害，心里却是深恨。
为什么不肯认她！
明明她才是名正言顺的荣王府嫡女，真真正正的荣王妃亲生女儿，为何她的母妃宁可认一个假货，就是不肯认她！
心里扭曲成一团，连带着荣王妃一起恨上了。
她转过身，望着跪在地上的王氏，“姨母，你说，我才是真正的荣王府二小姐！”
“是的，沐琉璃才是真的千金大小姐，而苏青绾我的表外甥女，”王氏重重点头，“虽然我表姐她才给孩子我了两个月不到的奶，可到底也有荣王妃看不见的时候。当初荣王妃难产，整整昏迷了三天三夜，至于荣王爷与老王妃在听说了是个女孩子之后，甚至连孩子都没有多看一眼，因此我那个表姐姐就偷偷将孩子换了，谁也不知道。”
“当年的确是这样的，本王记得，”荣王转头，看向身边虽然在孕中，可容貌却越来越丰美的荣王妃，心底升起了一丝丝的愧疚之情，他低声道，“绣儿，当年的确是本王对不起你，如今本王一定会帮你将咱们的亲生孩子找回来的！”
荣王妃满眼冷漠，看也再懒得多看他一眼。
荣王气结，却也没有什么办法只能默默隐忍着。
两人之间的气氛冷凝到了极点，周围的人更是沉默着不说话。
唯有王氏跪在那里，眼睛滴溜溜的转动着，小心翼翼却又分外精明的看着在场每一个人的脸色。
忽地，她对上了一双澄澈冷冽的目光，就那样清清寒寒望着她，叫王氏不由得从背后升起一个凛凛寒意。
她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就听见苏青绾问她道，“既然这么多年你知道真相都不愿意说出来，为何如今却又巴巴得跑到御前来告状，难不成是有谁给了你什么让你动心的好处不成？”
苏青绾此语，并未叫王氏有什么反应，却是让沐琉璃跳了起来。
她瞪直了眼睛，朝着苏青绾怒吼道，“苏青绾，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是想要贼喊捉贼吗？”
“谁是贼，怕是还 不好说，你之前所犯下的累累罪行都说明你是一个心机深沉的恶人，若是我说你想要凭恃着一张与我容貌相似的脸孔来行陷害之事，也是说得通的，更何况至今为止你只有一个所谓的证人，又有什么用处？”
苏青绾一番话，叫沐琉璃愈发生气。
她不禁大怒，“苏青绾，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苏青绾看也不看她一眼，只抬头对着皇帝俯首，“启禀陛下，这王氏既然自称是沐琉璃的姨母，便没有什么可信之处，更何况沐琉璃之前卖身葬，她家中既然有人，也不见姨母出来帮忙反而要让沐琉璃卖身，可见人性凉薄如此，此人不免为了利益行不轨之事。”
她说的也算有理有据。
可一直安静着的王氏忽而开口说话了，她大叫了一声，随即对着皇帝哭道，“陛下明鉴啊！草民一生清清白白从未做过什么坏事，哪怕是一只蚂蚁也没有踩死过，哪里会做这样丧心病狂到的事情，还请陛下为草民做主啊！”
她一边哭一边拼命的给皇帝磕头，那样子当真是受了极大的委屈。
皇帝被她哭叫的头疼，忍不住拧紧了眉头，微微垂头，手指狠狠捏了捏自己的眉心。
终于，他忍不住怒吼了一声，“给朕闭嘴！”
王氏刚刚哀嚎了半声，那声音就梗在了喉咙里头，再也发不出一丝丝的声音。
她眨了眨眼睛，随即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大殿之中，到底是安静下来了。
只听见皇帝沉重的呼吸声微微起伏。
正在这个时候，黄怡匆匆忙忙一路小跑进来，“陛下，镇北王他……”
不等黄怡开口把话说完，就见一身黑铁铠甲的慕凛夜飒沓而来。
“陛下，臣有话说，”慕凛夜磁性 低沉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之中响起，萦绕在每一个人的耳边。
飒飒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他身姿颀长，容貌俊美，迎着殿外灼灼得日光如同一尊叫人挪不开眼睛的神像，裹挟着的气势让人忍不住想要立即跪下膜拜。
王氏悄悄回头，瞬间就愣怔住了。
而沐琉璃也是抬头望向慕凛夜，目光之中多了几分向往与迷恋，随即又变为深深的妒恨。
凭什么，这人世间所有的好东西都是苏青绾！
明明，她才应该是名正言顺的。
慕凛夜由远及近，却是一个多余的眼神都不屑给她，自然而然的就停在了苏青绾的面前。
他勾起唇角，棱角分明的脸上冰雪化开，露出温和的笑容，“让你受委屈了，夫君来了。”
他说罢，牵起苏青绾的手朝前走去，冲着皇帝笑道，“陛下，这么大的事怎么都不告诉臣一声。”
“此事是荣王府的家事，与镇北王又有什么干系？”
最先出声的竟然是一向来畏首畏尾的荣王。
他冷冷看了一眼慕凛夜。
慕凛夜唇角的弧度不变，只是那笑容渐渐变得冷硬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