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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问公公，不知道陛下召我进宫所为何事？这个时候不是应该是镇北王入宫面圣的时辰吗？”
苏青绾自然不会觉得，是皇帝想让自己和慕凛夜见面，亦或是参加宴会才召她进宫的。
那么，如今这个时辰就显得十分微妙了。
她忽而有不好的预感。
果然，只听见黄怡长长叹了口气。
他看着苏青绾的目光里透着几分悲悯的怜惜之情，终究还是没有回答苏青绾的问题，只是开口道，“具体的奴婢也不太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因而还请您先跟着奴婢去了。”
见他不愿意多说，苏青绾到底也没有多问。
一路跟着黄怡进了宫，皇帝安排了苏青绾在昭华殿觐见。
昭华殿边上就是朝阳殿，那里一派热闹景象，有喧嚣的鼓乐声与说话声远远飘进耳朵里，那是今日皇帝见慕凛夜，且在宫中举办宴会的地方。
而相比之下，昭华殿更显出了几分寥落的寂静。
并没有叫苏青绾在外头等着，黄怡直接带着苏青绾进了殿内。
殿内有人说话的声音，熟悉的叫苏青绾觉得刺耳。
“陛下，民女当初并不想要伤害安国公主，只是想要回到王府之中，哪怕只是名义上的义女，即便是被人看扁了，可到底算是认祖归宗了，就算是死了也是死而无憾了。可谁曾知道，安国公主竟然那样狠毒……”
那人哭哭啼啼的哽咽着，叫苏青绾听得头疼。
又是她。
苏青绾头也不抬，只一步一步走上殿来，恭恭敬敬对着皇帝醒了礼，“臣女苏青绾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上首的帝王俯瞰着跪在地上的苏青绾，心里头也不知道到底在想些什么。
半晌，才道，“起来吧。”
苏青绾起身，这才抬头望向了殿上所站着的那些人，眸光一点一点扫过他们。
荣王、老王妃、荣王妃都在，另外一边则是慕容恪，慕容钰等。
而地上则是跪着哭哭啼啼的沐琉璃。
唯独不见慕凛夜。
苏青绾心底里大约有了几分计较，这才缓缓开口道，“不知陛下将臣女召来是有什么事情要吩咐？”
皇帝不答反问，“你可知道底下跪着的那人是谁？”
“此女名唤沐琉璃，先前乃是街头卖身葬父的孤女，因得罪了十公主被赶出了金陵城，不知为何却后被人牙子卖入王府伺候臣女祖母，后因救了祖母的性命而被臣女父王收做了义女，成为了荣王府的小姐，可好景不长，此女又因触犯天颜，屡次在王府之中兴风作浪而被赶去了庵堂清修。在臣女三妹妹回来待嫁之后，沐琉璃又回到了王府之中重新伺候重伤的祖母。”
苏青绾言语不徐不缓，声音清冷平静，没有什么起伏，却道尽了沐琉璃这人的不简单。
而沐琉璃听了这番话，十分急切得叫了起来，“你胡说，分明就是你冤枉我的！都是因为你陷害于我，陛下明鉴啊！”
她那样大喊大叫，黄怡立刻上前劝阻，“琉璃姑娘，圣驾面前可不能这样放肆。”
琉璃这才抬起头来，恍惚间见到了玉阶之上，皇帝逐渐森冷下来的面色，沐琉璃立刻闭了嘴，垂下头弱弱求了一声，“民女无状，还请陛下恕罪。”
皇帝不理会她，只是将目光重新落在了苏青绾的身上，问道，“你既然说沐琉璃重新开始伺候老王妃，可为何老七又说是在天下合欢搂救下了此女。”
苏青绾也不遮掩，直截了当开口道，“那是臣女将她发卖了，沐琉璃自从被父王重新贬为侍女之后，她的奴籍是在荣王府之中的，作为王府的主子，她做错了事妄图毒害诅咒臣女祖母，又冤枉诬陷臣女，臣女没有杀了她，而只是发卖了她，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她说言字字句句皆是有理有据，无论是谁都无法说些什么。
可沐琉璃却是再一次沉不住气，怒吼着叫嚣起来，“陛下，明明是明鉴，明明是苏青绾这狠毒女子知道了民女才是真正的荣王府嫡女，所以才会想了这样一个污秽的办法想要结果了民女。”
此话一出，苏青绾眉头紧蹙。
她再说什么？
沐琉璃说，她才是荣王妃的二小姐？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
上辈子她记得清清楚楚，从未发生过这样的事情，为何到了如今却变成了这样？
一向来淡漠沉静的苏青绾倏然间心有些乱了。
她从未想过。
有一天，她原来并不是她。
那么，她又是谁？
只觉得脑中轰然炸开，耳畔是汹涌而来的声浪，沉沉浮浮几乎要将她整个人溺毙在其中，让她彻彻底底透不过气来。
她摇摇欲坠，险些站不稳，幸而身边的黄怡好心扶了她一把，苏青绾这才面前站稳了。
她一手捂住了自己的心口，只觉得心口憋闷的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沉默许久，苏青绾整个人像是垂死挣扎上岸的溺水之人，脸色苍白的异常难看，面前的人影模糊，朦胧的声音也渐渐回到了耳中。
只听见皇帝问她，“安国，这件事你之前知道吗？”
许久，她终于是找回了属于自己的声音。
“启禀陛下，臣女从未听说过这样的事情。”
皇帝沉吟不语。
苏青绾深吸了口气，渐渐得冷静了下来，她抬眸朝着站在一旁的荣王妃望去，刚巧就对上了荣王妃含着眼泪的眸子。
她心头一暖，继而坚定了自己的内心，“陛下，此事尚未有定论，不能凭着沐琉璃一人所言就当真了，此事乃是大事！”
她这样一说，皇帝也是点头，“此事自然不能就这样简单定论，毕竟是关乎子嗣的大事，虽说你二人乃是女子，可到底是王府嫡出，万万不能儿戏。”
说着，皇帝将目光放在了站在那里的慕容恪身上。
“老七，这件事情你来说。”
慕容恪闻言走了出来，“启禀父皇，当初儿臣见到琉璃姑娘是在天下合欢楼，因此女与安国公主容貌实在是太过相似，觉得若是这样的人流落在那样的地方于皇姑姑清誉实在有碍，于是便高价将人赎了出去。”
一说到“高价”二字，慕容恪的目光下意识落在苏青绾身上。
苏青绾脸不红心不跳，很是泰然自如的样子。
当初慕容恪将沐琉璃赎走的事情她是知道的，她并不在意那些，只是狠狠让慕容恪又出了一次血。
只是没想到，这个大坑竟然在这里等着自己。
慕容恪见苏青绾不动声色，继而继续道，“将琉璃姑娘安顿在七皇子府之后，有一日琉璃姑娘告诉儿臣，她才是荣王府真正的嫡女，而苏青绾是当年荣王妃奶娘的女儿，是荣王妃的奶娘偷龙转凤，才让自己的女儿成了王府嫡女享受荣华富贵。”
此话一出，荣王妃的脸色巨变，“不可能，绝不可能！绾绾与我长得这样相似，她怎么可能不是我的女儿！一定是有什么地方弄错了，更何况我当时是找了元家外戚一个破落户的媳妇做的奶娘，大家都是亲戚，她如何要这样害我！”
荣王妃情绪异常激动，她捂着肚子，满脸是泪。
瞧她这样子，苏青绾便道不好，急忙上前扶住了荣王妃。
沐琉璃见此，立刻上前就要拦住苏青绾，“你要对我母妃做什么！”
苏青绾狠狠剜了沐琉璃一眼，“让开！”
那一眼含着凛冽的杀意，叫沐琉璃抓着她的手下意识的松开了，可她口中仍旧是焦急喊叫着，“苏青绾，你若是敢对我母妃作什么，我绝对不会原谅你！”
这一声声母妃叫的着实是刺耳，可苏青绾也懒得再同他计较。
“闭上你的嘴！”
她一手扶着荣王妃，一手从身上取出一个药瓶，打开了之后放在荣王妃的鼻子下头让她嗅。
皇帝也忙叫黄怡赐座。
片刻，荣王妃才勉强缓了过来。
见荣王妃仍旧是脸色苍白，苏青绾直起身子，对着皇帝道，“陛下，臣女母妃身怀六甲，且已经近了临盆之期，怕是一下子受不了这样的刺激，还请陛下允许母妃前去歇息，并让太医来照顾母妃。”
皇帝也是这个意思，若是这件事情让荣王妃出了什么事，镇国将军那里也交代不过去。
可荣王妃却是握住了苏青绾的手，苍白的薄唇微微颤抖着，“陛下，臣妇并无大碍，只是方才那一刻胎动，才会如此，毕竟此事与臣妇息息相关，臣妇想要留在这里。”
皇帝一时间游移不定。
苏青绾也是蹙着眉头，“母亲！”
荣王妃将苏青绾的手我的更紧，低声道，“不要赶我走，否则我会更加惶惶不安。”
她这样一声叫苏青绾很是无奈，最终是微微点了点头。
至始至终，荣王妃的目光没有多看沐琉璃一眼。
站在一旁的沐琉璃红着眼睛，却也只能无可奈何的跪了回去。
章太医很快就到，守在荣王妃的身边，苏青绾这才稍稍安下心来，目光刺向慕容恪。
慕容恪对上苏青绾的目光，叹了口气，“皇姑姑，您不要用这样的目光看着我，毕竟王府血脉不能乱，我这样做非但是为了荣王府，也是为了皇家，毕竟那时皇姑姑正在选妃，且极有可能成为为何一个皇兄皇弟的正妃。”
他的理由冠冕堂皇。
苏青绾挑眉，“不知七殿下最后查出了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