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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青绾的眸里闪烁着戾芒，震慑得沐琉璃浑身不住颤抖起来。
沐琉璃脑中空白一片，说不出一句话，只能睁大着眼睛流泪。
怎么回事？
苏青绾不是应该蠢得和猪一样吗？
为什么……
苏青绾见沐琉璃半天不语，也不在意，她摆摆手，“算了，我不想知道了。”
即便不从沐琉璃这里知道，背后之人终究还是自己会浮上水面。
她抬眸，冲着慕容情说道，“公主既然救了这人，便交给您处置吧。”
慕容情只是单纯，并不愚蠢，反而很聪明，立刻明白过来了其中的关窍，她狠狠瞪了一眼地上还在哭的沐琉璃。
“阿达！”
一条人影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沐琉璃身边，不等沐琉璃挣扎叫喊，他握着沐琉璃的下巴手指一用力，下巴就脱臼了。
沐琉璃的泪水如决堤洪水倾泻，可无法动容在场的任何一人。
慕容情冷冷下令，“把人丢出皇城，别让我再见到她！”
话音刚落，那个叫做阿达的暗卫便已经带着沐琉璃消失不见。
一阵风过，有薄薄的云层遮掩灼灼曜日，天空也在这片刻柔和下来。
苏青绾心情一畅，正转身想要离开，忽听见慕容情叫她，“苏青绾，我慕容情说到做到。”
只见慕容情咬了咬唇，提起玫瑰色的长裙，膝盖微弯。
苏青绾忙伸手扶住她的胳膊，膝盖顶住对方的，将她直接掺了起来。
一旁的慕容恪也是脸色一变，斥道，“小十，胡闹！”
慕容情侧头瞪了自家七哥一眼，“言出必行，父皇教的！”
苏青绾苦笑，“十公主，您是君，我是民，皇室的膝盖不能轻易弯曲，民女还想留着命多活几年，这事就这么着吧。”
她说完，扶着夏影的手上了马车，钻进车里。
外头，传来了慕容情气冲冲的叫声，“苏青绾，你别得意，下次本公主不会放过你！”
文小姐听了不禁担忧，“这十公主向来骄纵，可不太好惹。”
苏青绾只是笑笑，挑起帘子一角，吩咐车夫，“走吧，回去了。”
出来一趟就惹这么多事，翠玉斋她是不想去了。
好在文小姐也受了惊吓，没有再执意。
苏青绾让马车先将人送回了文家，等回到王府的时候，刚下车就瞧见秦禹瀚在大门口等着她。
苏青绾一路往里走，秦禹瀚始终跟在她身后半步，“什么事？”
秦禹瀚四顾无人，才压低了声音，“七皇子来了，早小姐两刻钟，如今在水绿汀州，像是冲着您来的。”
水绿汀州，那是苏青绾回绿衡琉璃的必经之路。
苏青绾并不想私下里与慕容恪有任何接触，当机力断，“你派人将三小姐请去陪着七殿下，我去给母妃请安。”
看着秦禹瀚退下，苏青绾快步朝着荣王妃的院子走去。
谁知，半路上。
“二小姐，看来我们还真的是有缘，我随意走走都能二次遇上你。”
面前的锦衣男子头戴玉冠，清俊温润的脸上带着和煦的笑容，如春风和煦的阳光，普照人世。
只可惜，苏青绾哪怕龟缩在黑暗里也不愿意沾染上这个人，“七殿下心里该想着的是的我的三妹妹。”
一听到苏楚楚，慕容恪含笑的眼里阴沉了几分。
他忽的上前。
夏影见状，忙上前想要阻拦，阴影里闪出一道身影，疾疾朝着夏影袭来，出手便是致命之招。
夏影苦于应付，两人打得难舍难分，转眼间便已经消失在苏青绾眼前。
手腕一痛。
一股力道强行将苏青绾扯近几步，抬头就对上慕容恪含着恨火的眼瞳，里头倒映着她自己。
苏青绾蹙眉，虽然此时四下无人，她终是没有催动内力强行挣脱。
“七殿下这是什么意思？”
见苏青绾吃痛，慕容恪反而加重了手上的力道，可目光却愈发温柔缱绻，“苏青绾，吾心悦你，正妃之位为你而留，你可愿意？”
苏青绾眉间染怒，厉声道，“殿下，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
慕容恪不顾苏青绾的挣扎，紧紧抓着她的手不放，“绾绾，吾心悦你。吾知道，这些年你受过的苦楚和委屈，我们是一样的人，明明身份高贵却要受到那些人白眼与冷待。”
他说到这，敛下柔情的眉眼，漆黑的瞳里迷蒙了浅淡的雾霭，“吾的母妃本是西夷的长公主，身份尊贵，在父皇还是太子之时便为太子妃，后西夷国灭，我母妃被贬为奴……”
雾霭散去，恨火重燃，他字字句句淬血，“我从至尊至贵之境跌落泥淖，纵然身为皇子却举步维艰，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人步上太子之位，明明我才是最名正言顺的嫡子！”
“为什么，我要臣服他人之下！”
他不再用矜贵的自称，在苏青绾面前改以称“我”，那般无助，那般绝望，那般得恨。
苏青绾就静静看着这样的慕容恪。
这些话，即便是上辈子相伴七年，这个男人也从未对她说过。
当真是……
太恶心了。
苏青绾正想发怒，忽的目光越过慕容恪的肩头，看见不远处的葳蕤树木间有一片艳色裙摆。
已经不知站了多久。
苏青绾挑眉，笑容慵懒又无情，“七殿下与我倾诉这些，是不是找错人了？”
慕容恪想要抱住她，却被苏青绾一把推开。
他满眼伤痛，又极尽不舍，那样子恨不得将心剖出来捧给欣悦之人，“绾绾，只要你愿意，吾便有办法退婚，到时候吾会给你世间最好的一切，只要你愿意。”
她正色道，“殿下，我不愿意！”
慕容恪怔住。
他明明白白看清楚了苏青绾眼睛里的淡漠和不屑，他将心剖白到如此程度，将从小到大心底深处的怨恨与不甘摆在她的面前，他以为像苏青绾这样聪敏慧黠又野心勃勃的女人会懂他。
可为什么！
她如此冷漠。
慕容恪听到苏青绾说，“你有三岁就被迫山上捡柴采菇，不到数就没有饭吃没有觉睡还要被一顿毒打吗？你有五岁在黑黢黢的山里听着周围狼嚎不断，险些葬身兽口吗？你有给人端茶倒水，伺候人洗脚，还被人兜头泼洗脚水吗？”
慕容恪张了张嘴，不知该说什么。
苏青绾眉眼愈发冷淡，“七殿下，您仍旧是皇子，您现在的母妃是韦贵妃，您高高在上，不染纤尘。不过是偶尔的几个白眼，几句冷嘲热讽而已。你仍旧锦衣玉食，金尊玉贵，你又有什么可以恨的呢？”
她忽而嗤笑一声。
如此可笑的缘由，却让她葬送了一生。
苏青绾转身而去。
手却被紧紧握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