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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王妃眼神里带着几分热切得看着荣王妃，只等着她开口。
之前因着收沐琉璃为义女的事已经推辞过一次，这一次无论如何都不能再推辞。
荣王妃对上老王妃的目光，“衍年是侧妃的亲生儿子，又是王府之中唯一的男丁，我自然希望他能回家。此事之前也曾经对着王爷提起过几次，可母妃知道王爷对我……”
荣王妃说到着，垂眸拭泪。
她从来不曾在人前落泪，再温柔也有自己的骄傲，即便是前番荣王要一次次杀苏青绾的时候，她挡在女儿面前也不曾掉下一滴眼泪。
可如今，她的眼泪说来就来。
老王妃凝视着自己的这个儿媳，总觉得她有些地方不同了。
眼看着荣王妃落泪，老王妃哪里还能说她什么，看将宝贝孙子弄回府这事又势在必行，她也不会松口。
拉着荣王妃的手，老王妃语重心长得对着她道，“这些年你也是受委屈了，可有些事即便是被夫君骂几句该规劝的还是要规劝，这是你身为正妻的道理。”
荣王妃点点头，细声细气道，“那等下次见到王爷的时候，孩儿会对着王爷提起。”
老王妃又怎么会不知道，自己那个儿子一年也去不了几次正妃那里。
之前荣王妃甚至将屋子布置成佛堂的样子，明摆着就是不想见面。
如今，虽然佛堂撤了，可夫妻俩一个月仍旧是见不了几次面。
她冷下脸来，“你到底是不开窍？还是说为了当初衍年对着绾绾动手的事情仍旧还在记恨他？”
之前，苏衍年被赶出家门是因为对着荣王动了刀子，起因却是要杀苏青绾。
温侧妃对此一直耿耿于怀，总觉得是苏青绾陷害苏衍年，她这样在老王妃耳边吹风，老王妃自然是相信的。
荣王妃面容严肃起来，“虽说是一家人，可衍年这样对着妹妹动刀动枪，还不慎伤到了他的父王，一句话不说转身就逃了，是他该给家里一个说法，侧妃说是不是这个理？”
温侧妃被叫了名字，还在琢磨荣王妃话里的意思，顿了顿才应了声，“王妃姐姐说得对，等到衍年回来了，妾身亲自押着他来给绾绾跪地道歉。”
说到这，温侧妃冲着苏青绾一笑，“绾绾可答应？”
其实这件事不必要苏青绾和荣王妃点头，可偏偏老王妃既要面子又要里子，非得逼着二人答应以此显得这事并非是她一个人做主的。
如今看来温侧妃也这样想的。
苏青绾不答，只是说，“这样的大事自然是祖母和母亲做主，绾绾不敢坏了规矩，也提醒侧妃一句，兄长是母妃的儿子，是王府的长子，什么‘押着跪下赔罪’这等僭越的话侧妃往后还是慎言，即便是你有祖母宠着你，传到外头去也不好听。”
苏青绾不看温侧妃一眼，只抬头去问老王妃，“绾绾想来说话直，没什么心机，祖母不会不高兴吧？”
老王妃眼角的余光扫了一眼温侧妃。
温侧妃挪了挪屁股，如坐针毡。
谁也没有说话。
一时间，屋子里寂静一片。
温侧妃咬咬牙，知道苏青绾这是故意给自己下马威，她要儿子回府，总要有付出。
想着往后，温侧妃捏紧拳头，忍了。
她站起身来，跪在了荣王妃脚边，双手叠在面前的地上，微微弯下背脊，纳头拜下，“是妾身不懂规矩，还请老王妃和王妃姐姐责罚。”
老王妃以眼神示意荣王妃，“如今家中既然是你当家做主，那处置妾室自然也是你做主。”
荣王妃点点头，转头睥睨着跪在她脚下的温侧妃，“照着本朝的历律，妾室僭越是要看去手足发卖为奴的……”
温侧妃猛然抬头。
她刚想起身，肩膀被一只手按住，狠狠将她压得重新趴了回去。
温侧妃挣扎不能，急忙道，“王妃姐姐，妾身并非有意，念在妾身初犯，请王妃姐姐从轻发落。”
“初犯？”荣王妃垂眸轻笑，“这便是多了一条妄言诈谎的罪名了。”
她周身的气势一瞬间凌厉了起来，仿佛是换了个人。
老王妃脸色也不好看，“秀儿，到底侧妃为王府生下一男二女，平日里也是鞠躬尽瘁伺候王爷……”
“母妃说的是，那便从轻发落，将侧妃贬为姨娘，令她迁居西苑禁足反省便是，”荣王妃顺势下了令，不等老王妃再想说什么就挥手让人将她拖了下去。
温侧妃咬着牙，硬是不敢多说一句话。
这样闹了一场，屋子里寂静的很。
荣王妃自顾自低头喝茶，全然不在乎老王妃已经乌青的脸色。
苏青绾眼角的余光扫了屋里一圈，垂着头，眼观鼻鼻观心，只当做自己不存在。
半晌，终还是老王妃开了口，“晚膳王爷要来我这里用，你也过来，今夜是月圆之夜合该你们夫妻团聚，莫要让他再被那些不三不四的小妖精勾了魂，你到底是正妃！”
荣王妃站起身来，对着老王妃行礼，“恭听母妃教导，孩儿近日也在自省，想要努力做好这个正妃。”
她意有所指，老王妃想到方才荣王妃如此凌厉的处置了侧妃，不由得头疼、脸疼、心口疼。
荣王妃瞧着老王妃几次三番努力压抑的样子，拉起苏青绾的手，“晚间要见王爷，孩儿想要回去沐浴更衣，先行告退。”
老王妃吃力的摆摆手。
抬眼见人已经走到了门口，又阴沉沉得提醒一句，“别忘了你答应的事。”
……
风月无边。
苏青绾望了一眼窝在小阁里一动不动的母妃，招呼春桃去泡苦丁茶来。
阁里只有母女二人。
苏青绾轻轻给荣王妃捶着腿，“母妃想不想要为自己生下一个世子？”
荣王妃冷嗤一声，“大可不必，他不配我为他生儿育女……”
她顿了顿，揉揉苏青绾的脑袋。
苏青绾伏在荣王妃的腿上，猫儿似的任由荣王妃抚摸着她垂落的青丝。
她眨动着眼，纤长的羽睫微微颤动着，“那母妃有我就够了，我也有母妃就够了。”
她娇滴滴的，甜腻的声音叫荣王妃的心都化了。
晚间转眼就到了。
等荣王妃离开，苏青绾坐在空荡荡的屋子里，夏影守在她的身边低声禀报着。
苏青绾颔首，“下去办吧。”
想让苏衍年回来。
只怕，即便是找到了人，苏衍年也回不回来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