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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柜咽了咽口水。
他捏了捏满是汗水的掌心,却仍旧还要保持着不卑不亢的模样。
他额头挂着一滴汗水,努力不让它滑落下来,绷着脸面无表情的道,“既然是开钱庄的,自然要清楚知晓前来的客人有多少家当,也免得做坏了生意给东家赔本了。”
慕容恪目光锁住掌柜许久。
这黑风城是他最后保命之所。
当年刚出生之时,他的母妃仍旧活着,曾经将这座黑风城赠予他作为他的出生之礼,更是将来他最后的保障。
此城并不在任何国家的管辖之内,是当年西夷城破之时留下最后一座负隅顽抗的城池,因为建在阴山之上,易守难攻,耗时废久,因此留下了这样一个祸患。
这是西夷最后的曦光,而慕容恪的母妃却将这件东西交给了他。
此事恐怕连皇帝都不知道,当年知道此事之人都已经死在慕容恪的手上,为何这个小小钱庄的掌柜竟然会知道。
察觉到了慕容恪眼底越来越浓重的杀意,掌柜微微朝后退了几步,警惕的望着慕容恪。
他仍旧笑着,仿佛一如既往的平和震动,“七殿下若是觉得杀了我有用,尽管杀便是。”
沉默。
凝滞的雅间之中没有一丝丝的气息流动,掌柜额头上那一滴汗水终于顺着他脸颊滑落到厚厚两层的下巴上,被两层肥肉挤压在缝中。
终于,慕容恪面上淬着的寒霜渐渐融化,“掌柜说笑了,只是掌柜既然知道黑风城,便也该知道黑风城是什么地方,我又如何将其抵押?”
掌柜心底微微松了口气。
接下来便也缓和了不少。
他道,“我家东家不过是要七殿下一个抵押,过一过场面,那便请七殿下将黑风城的城主印鉴作为抵押,东家不过把玩几日,等到殿下如期将钱还上必定双手奉还。”
见慕容恪尚有疑虑,掌柜再接再厉。
“东家只是一时好奇,他要那一座在山崖之上的城池也没有劳什子用,又不用来打仗,”管家笑了笑,接着道,“若是七殿下答应,今日便能取走三百万两黄金。”
兴许是今日便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鼓舞了慕容恪,他不过思虑半晌便点头答应下来了。
将随身携带的印鉴放在托盘之上,慕容恪做了个请的手势。
掌柜请慕容恪稍等,亲自捧了印鉴前往后院。
方才那个黑衣人正站在一顶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轿子边上,那顶轿子通身漆黑,仿佛是泼了墨一般的诡异。
掌柜不禁怀疑,大白天里头抬着这样一顶轿子在街上岂非是显眼,为何每次这顶轿子出现总是没有任何人注意到呢?
他不过出了片刻的神,就听见黑衣人冷冷道,“你在想什么?”
掌柜即刻反应过来,将拿到的那方印鉴双手奉上。
“主上,黑风城的城主印鉴已经拿到了,还请主上一辩真假。”
黑色的轿帘被掀起了一角,一只带着黑色手套的手伸了出来,因未露出一丝一毫更叫人不知里头坐着的人到底是男是女。
掌柜悄摸着想要从帘子掀起的那一条细缝之中窥见一二,可眼睛蓦地一阵刺痛,他骤然捂住了自己的眼睛,手中的木盘落在的地上发出哐当响声。
掌柜立刻跪地磕头,“小的知错,小的知错,还请主上恕罪,主上恕罪……”
耳边传来了低沉冷漠的声音,不辨男女。
“私窥者将行剜眼之行,此次不过警告,若再有下次,定不饶你。”
掌柜闭着眼睛又磕了几十下,却听见周围已经没了声响。
他才反应过来眼睛已经没有那么痛了,却仍旧匍匐在地上不敢起身,直到身后传来一道戏谑的声音,“掌柜怎么趴在这里?”
掌柜这才回过头去,瞧见竟然是因为等得着急走出来看看的慕容恪。
他立刻四顾,却发现那架黑色的轿子悄无声息的又消失了,连同那个黑衣人也是不见了。
吁了口气,掌柜跌跌撞撞从地上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对着慕容恪勉强笑了笑,“刚送走东家,王爷见笑了。”
慕容恪闻言,眯起了眼睛。
他方才已经在此站了有许久了,却始终只是看见掌柜一个人匍匐在院子里的地上,并没有瞧见所谓的什么东家。
他回头看了一眼身后跟着的七飨。
七飨也是摇摇头,用只有两个人听得见的声音回禀道,“奴才派人始终监视着万祥钱庄外头,可外头回报一个人都没有看见。”
慕容恪蹙了蹙眉。
他今日前来不仅仅只是为了借钱,更是希望探究万祥钱庄背后的东家到底是谁,他是能够拉拢还是亦或是直接毁灭。
对于这个人,他手下的情报根本查不到一丝一毫,这才打算亲自前来探究一二。
没想到此人竟然神秘至此。
掌柜见慕容恪一脸深思模样,笑着道,“七殿下的印鉴东家已经取走了,您是自己将着三百万两银子带回去,还是让钱庄里的伙计帮着您送过去。”
慕容恪这才回神,他道,“今夜子时,送至王府角门,自然有人来接。”
掌柜也不多问,点点头签了一张字条给慕容恪。
几日之后,慕容恪将三千五百万两黄金悉数奉上,震惊朝野。
至此,慕容恪一穷二白,只剩下寥寥一座七皇子府罢了,据说就韦贵妃也将自己的所有梯己交给了慕容恪。
而慕容恪变卖家产,甚至于偷偷前往万祥钱庄举债之事更是传得朝野遍布,慕容恪的脸面再一次丢了个干净。
苏青绾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
听到有人说是万祥钱庄传出了慕容恪借钱举债的消息之时,她勃然大怒。
碰到一声,几乎将桌子拍碎,苏青绾冷冷道,“派人去查,到底是谁走漏了风声,败坏了钱庄的名声,一旦查到了便割了他的舌头叫他再也无法长舌胡乱说这等话。”
秋商偷偷觑了一眼苏青绾,总觉得近日来苏青绾特别不对劲。
在她心中,苏青绾一直以来都是淡定从容的样子,极少有如今这等气急败坏的模样,可近日来不知何为苏青绾总是恼火。
她小心翼翼将查到了的消息告诉了苏青绾,“是那日添茶水的小厮泄露出去的,已经按照规矩处置了,小姐息怒。”
苏青绾瞥过去一眼,继而问道,“可曾问过了是谁他说出去的?”
秋商一怔。
“小姐的意思是……”她只以为那小厮不过是嘴巴贱,从未想过这背后竟然还有人促成此事。
她急忙转身,却被苏青绾抬手拦住了,“如今也不必去了,想来那人是不会留下一个已经没有任何利用价值的废物的。”
“小姐知道是谁故意散播了消息出去,抹黑咱们钱庄的?”
苏青绾冷笑,“还能有谁?”
秋商惊愕,“小姐的意思是,慕容恪?”
见苏青绾不说话,秋商愈发不明白。
“为何慕容恪会要这样抹黑自己?”
“我们都中了他的计了,慕容钰在河川如此辛苦,不过是替他除掉了那些恶瘤,他还落了一个护着手下人的好名声,反倒叫慕容钰背上了恶名。”
秋商还是不懂。
“那些人不都是慕容恪的党羽吗?为何慕容恪会这样千方百计想要除掉自己的党羽?”
苏青绾嗤笑,眼底里淬了霜雪,冻结了那隐隐的血丝,“一个人的势力壮大了,手下也就不好管教了,总有鞭长莫及的地方,这些人便会做出一些超出慕容恪忍受之外的事情来。而他怕落下一个恶主的名声让人心涣散,于是便将计就计,设计了慕容钰和太子。”
这二人之中不论是谁中计,于慕容恪来说都是能够达成目的的。
而此番揪出这些贪官污吏,明面上是得到了人心,可百官之中谁人不贪,这些人盘根错节,官官相护,谁与谁之间都能扯上一些关系。
若是细究起来怕是谁也跑不了。
如今朝中谁见了慕容钰都要抖上一抖,背地里更是将他诅咒倒死。
河川的贪腐案虽说已经揪出了几只硕鼠,可终究也只能到此为止,否则牵一发而动全身,就连皇帝都不敢如此妄动。
贪官污吏不能根除,百姓便仍旧还要受苦,终究还是要怪慕容钰,骂他一句官官相护。
简直就是吃力不讨好。
至于百官,往后怕是一有机会就要揪住慕容钰的小辫子,还今日之仇。
反而慕容恪独善其身。
至于她坑了慕容恪三千五百万两黄金,确实是让慕容恪几乎被掀干净了家底。
可是,她不信慕容恪真的穷到需要借钱。
一切不过是做给皇帝看的。
那日元宵灯宴一闹,皇帝怕是已经忌惮慕容恪纠结朝臣,如今他干脆就做出家产散了个干净的样子。
树倒猢狲散,皇帝也就放心了。
果真是好计策!
苏青绾这几日渐渐想通了其中关窍,如何能够不愤怒。
慕容恪此人惯会顺势而为,即便是落了下风,也能将利益最大化。
她捏紧了手中的黑风城城主印鉴,目光冷冽。
秋商见苏青绾着实生气,低低得安慰了一句,“小姐莫要生气了,至少咱们将这个印鉴弄到手了,也算是完成了初衷了。”
苏青绾深吸了口气,苦笑道,“我的傻秋商,既然慕容恪能够如此轻易的将这枚城主印鉴交出来,那就说明他有别的办法能够将黑风城牢牢的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秋商不由得苦着脸,目光里头带着几分不满与心疼,“那小姐的意思是,这枚印鉴就没有用处了?咱们花了整整三百万两黄金就买了这么个没用的破铜烂铁?”
苏青绾摇头轻笑,细细把玩着手中这个黑风城的城主印鉴,淡淡笑道。
“这倒也未必,慕容恪必定是将能够掌握黑风城的办法牢牢掌握在自己的手中,也就是说若是他死了,那么这个印鉴便会再次恢复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