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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凛夜的目光微微闪了闪，却是什么也不说，“没什么，朝中的那些琐碎的事，说多了 你也不爱听。”
他一边说着，一边亲了亲苏青绾的唇瓣，就在苏青绾以为他又要动手动脚的时候，这个人伸手牵起了她。
“既然不累了，就换了衣服出去一趟吧。”
“嗯？”
苏青绾正在疑惑之间，就听见慕凛夜敛了眉眼，“新婚第一天，自然要去拜见公婆。”
她立刻明白了过来，起身就要去换衣，却见慕凛夜从衣柜之中已经找出了一整套绯红色的衣裙。
“都已经准备好了。”
苏青绾失笑，这个人都是什么时候开始准备的，一想到 他一个男人倒腾这些女子所用的东西，她就忍不住想要笑。
下一刻，就见慕凛夜凑近了苏青绾，笑着去扯她身上的衣裙。
“我替娘子宽衣。”
……
……
待到两人换好了衣服时已经是日上三杆了，慕凛夜陪着苏青绾出门上了一辆马车，一路朝着城外而去。
慕凛夜父母的当年是因卫国战争而死，因为两人被允许葬入皇陵之中，就在帝王的陵墓边上，等待帝王百年之后，便将生生世世陪伴守护在帝王的身边。
马车行了小半日，在正午时分到了帝陵。
二人在小行宫用了膳，这才前往帝陵祭拜。
慕凛夜父母的墓碑位于帝陵东侧，是一座恢宏的八角亭，亭中有一女子的雕像，竟与慕凛夜有六七分的相似，只是这女子眉目温柔，不似慕凛夜这般的冷峻清寒，更无他身上那种带着血的煞气。
苏青绾与慕凛夜放好了祭品，烧香祭拜之后，慕凛夜扶着苏青绾回到了八角亭歇息。
看着八角亭中孤零零的雕像，想到方才她看见明明墓碑上写了二人的名字，苏青绾不禁问道，“为何亭中只有你母亲一个人的的雕像，你的父亲呢？”
慕凛夜冷冷勾了勾唇，“当年原本是有两尊雕像的，皇帝命河间最好的工匠花费数月时间雕刻而成，下令必须与我父母一模一样，当时光是工匠就换了数十人，一旦成果无法让皇帝满意，便将那些工匠杀死。最后无奈之下 ，一位年逾古稀的老石匠出手才铸成了那两座与 真人一般无二的石像，只是那匠人最终也因为不堪重负，劳累而死。”
他扶着苏青绾在亭子里的石凳上坐了下来，而后继续说道，“当时这两座石像通过河间运往津沽，再由津沽码头通过南北运河直下至金陵。可惜，运河涨水，运送石像的船翻了，船工最终只护住了我母亲的石像，另外一座落入涛涛江水之中，任凭之后如何打捞都再无办法。”
“然后呢？”
“老石匠已死，后人任凭皇帝如何大开杀戒，再也造不出第二座一模一样的石像。”
听着慕凛夜面无表情的诉说着这个故事，仿佛实在诉说着一个与自己毫无关系的事情，可苏青绾自他的眼神之中却能够看出极其复杂的情绪，像是嘲讽，像是悲伤，又像是怨恨。
慕凛夜想必是知道了什么，即便是苏青绾这个局外人也总觉得石像这事似乎是刻意了许多。
苏青绾望着身后站着的那座石像，心里总有一些奇怪的异样。
她记得，慕凛夜的母亲曾经与他的父亲一同参加过卫国战争，可雕像的眉眼间却看不出一丝丝的英气，反而如同普通妇人一般婉媚。
慕凛夜见苏青绾已经意识到了这一层，唇角及不可查的轻轻一勾。
他在苏青绾身边坐下来，低低道，“有些事，我从未同外人提起过，知道这些事情的人也是不多，只是而今你我已经成亲，我希望你知道我的来历。”
苏青绾点点头，只静静听着他说。
一直以来，她总觉得慕凛夜有无数的秘密，从他脸上的那个铁面面具开始，到他从未被人提起过的父亲与母亲，还有皇帝对他的那些宠爱以及无形之中的防备。
还有那异于常人的性格脾气。
所有让人觉得矛盾与怪异的地方，养成了如今自己面前这个慕凛夜。
“我想听，我想听关于你的一切，”她看着慕凛夜的眼睛说道。
“我的母亲名唤尹曼莎，并非是天朝人。”
慕凛夜的第一句话，便叫苏青绾惊愕。
尹姓。
这是西夷的国姓，也就是说慕凛夜的母亲乃是当年西夷的公主？
可是，当年西夷皇室不是只有一位长公主前来和亲，且成为了当时还是太子的皇帝的太子妃，生下了慕容恪。
为何慕凛夜的母亲……
她好奇得盯着慕凛夜，也不打断他的话，只是等着他说出他的秘密。
“我的母亲是西夷人，西夷的四公主，而皇帝在太子位时的那位太子妃西夷大长公主乃是她的亲姐姐，尹素雪。当年前来和亲的公主并非是一位，而是两位。”
苏青绾惊愕，这样的事情竟然至今为止无人之晓，这未免也太过奇怪了。
“那为何……”
“因为当年知道这件事情的人不是被警告封口了，就是现在已经死了，连带着我父亲这个人都被埋葬，近三十年的时间足以扭曲任何的回忆，”慕凛夜回答的很平静。
苏青绾沉默。
不必多想，能够做到这样的事情的人，除了太后便只有皇帝了，至于到底是谁，也没有猜测的必要。
慕凛夜看着苏青绾的样子，轻轻勾了勾唇角，低声继续说道。
“当年西夷与天朝和亲，天朝将一位公主嫁往西夷，而天朝 的皇子之中也将有一位迎娶 当时前来和亲的西夷长公主尹素雪。只是，当时的尹素雪并而独自一人前往，而是由西夷三皇子护送前来，当时母亲也在护送队伍之中。”
“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苏青绾忍不住问道。
慕凛夜的神情有些莫名，像是嘲讽，又像是冷笑，“当时迎娶和亲公主的皇子并非是 已经坐上了太子之位的当今陛下。”
的确不该是。
苏青绾也觉得很是怪异，因为通常来说天朝是绝不会让外族女子坐上一国之母的位置，毕竟国母生下的嫡子是最有可能成为未来的太子的，而身上流着外族血的天子，必定会被世人所诟病，令天下人不服。
所谓的，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就是这个道理。
她几乎是猜到了是怎么回事，却没明说，只是对着慕凛夜道，“可是，当时西夷的大长公主却是做上了太子正妃的位置。”
慕凛夜点点头。
“当时还是太子的当今皇帝在勤政殿前跪了三天三夜，只求能够迎娶西夷的和亲公主，哪怕是让他放弃自己的太子之位，他对西夷的和亲公主一见钟情，久久不能忘怀。皇帝很是宠爱这个儿子，不忍心为爱如此憔悴，于是便答应了。”
“可是，他认错人了？”
苏青绾猜测道。
她从慕凛夜的话中听出了不同，慕凛夜并没有说“西夷长公主”而是说“西夷的和亲公主”，也就是说很可能，当时当今圣上见到的人并非是真的西夷长公主。
果然，慕凛夜嗤笑了一声，点点头。
“是啊，他认错人了，当时西夷的大长公主已经定下了和当时的十三皇子赵王成亲，作为赵王的正妃，可是就因为那时的太子因为好奇偷偷潜入了行宫之中，见到了在花园之中荡秋千的西夷四公主，误将她认成了前来和亲的大长公主，因此一意孤行改变了婚事。”
“在成亲之前，事实上，当年的太子至始至终都没有真正见过西夷的大长公主一眼，从头开始都是他一个人的一厢情愿。”
慕凛夜笑得很是冷淡。
苏青绾伸手，拿起了放在石桌上的酒壶，给慕凛夜倒了一杯酒。
“当那时的太子发现了真正的西夷大长公主与他以为的人完全不同时，又发生了什么？”
慕凛夜将手中的酒倒在地上，以敬他逝去的父母，而后添了第二杯，才仰头饮下。
“那时的太子发现大长公主并非是自己的心上人，才明白自己那日在花园之中的看见的女子是四公主，可是婚已经成了，西夷大长公主乃是千金之躯又是西夷和天朝之间交好的象征，这个时候说认错人了也无济于事。当是的太子只是太子，并非是天子，只能认了。”
“而更让他无法接受的是，四公主在天朝之中看上了我的父亲，也就是当时陛下最小的儿子连王。连王虽然小了四公主三岁，可是两人两情相悦，而当时为表两国交好，皇帝自然也同意了让连王与四公主成亲之事。”
苏青绾只觉得惊心动魄，她喝了一口酒，又说道。
“若是两国之间公主与皇子成婚，那必定是大事，绝对不可能没有人知道。”
慕凛夜点头，“的确是，但是当时两人只是私定终身，而且四公主又是陪着长公主前来 ，知道其中细节的人 并不多，况且 两人并未来取得赐婚的圣旨，当时的陛下便因为一场突如其来的瘟疫不治身亡。”
苏青绾忍不住问他，“那最后，你母亲与父亲后来成婚了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