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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凛夜点了点头。
“当时先皇已经点头，西夷那边已经通了消息，再加上太后也不希望新帝太过沉迷于一个女人，这样会引得内宫怨愤、朝纲动荡，而且这个女人还是外族之人。”
“于是，在太后的坚持之下，我的父亲与母亲还是成亲了，只是皇帝不许对外宣扬，两人并没有办喜宴，更没有什么八抬大轿、十里红妆，两人只是在太后面前拜了天地，这便算是成婚了。”
苏青绾叹了口气，不由得握紧了慕凛夜的手，之后的事情她大约也猜到了。
“我恍惚记得祖母给我讲过之后的事情。”
当年，皇帝灭西夷是因为西夷上贡之时，送来十位西夷舞姬 在宴会之上刺杀了皇帝以及朝臣，令得皇帝震怒，两国之间 的关系因此破裂。
皇帝疯了一样谁劝都不听势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拿下西夷。
她的祖父那是还是镇国大将军，奉命征讨西夷，将西夷全灭。
然而几乎同时，南蛮却趁机从海上而来，当时举国上下所有的兵力几乎都在西夷战争之中，只剩下十万禁卫军保护金陵城。
南蛮攻入金陵城，那一夜几乎是血战，许多朝中要臣因此全家被灭，就连当时的元家四房也在抗争之中一房灭绝，那一房只剩下病弱的元景焕一个人。
后来，乃是她祖父带小股轻骑兵分批赶回，最终才救下了摇摇欲坠的金陵城与皇帝，因此深受皇帝器重，被封为镇国大将军。
慕凛夜叹息了一声，“对外，所有人都以为我的父母是在那一次卫国战争之中死去的。”
苏青绾听出了话中的不对劲。
她看着他眼底暗涌的情绪，那双深色的瞳孔愈发幽暗，渐渐加深变成一片惊人的赤红。
心底一惊，慕凛夜的蛊毒明明已经根除，如今竟然还有复发的模样。
她不由得握住了慕凛夜的手，“不要再说了！”
冰凉的温度传入了慕凛夜炽热的掌心，令他疯狂的情绪稍减了一些 ，抬眸望着苏青绾满是关心的脸。
脑海之中疯狂暴躁的情绪稍稍减轻了一些，他反手紧紧握住了苏青绾的柔荑，紧紧将她搂在自己的怀中，无论如何都不愿意放手。
“我想告诉你，我想让你知道我的身世。”
苏青绾的手捧起慕凛夜的脸，主动在他的唇上落下一吻，“无论你的出生如何，你都是我的夫君 ，我们拜过天地，发过誓要携手共进，举案齐眉。”
慕凛夜笑了起来。
这个人，他永永远远都不会放弃，不论是用感情束缚，亦或是怜悯，他都要与她在一起。
“绾绾……”他低声道。
“我在。”
听到 苏青绾 的回应，慕凛夜唇角的笑容愈发灿烂 ，如同星河之于黑夜，如同暖阳之于冬日，如同烈火之于霜雪。
“我的母妃并没有去世，她被囚禁在深宫之中不见天日，直到生下我，数年之后她自戕而亡，追随着我的父亲去了，只留下我一个人在这世上。 太后不愿让我认祖归宗，便以功臣之子之名抚养，而当年那段记忆也在皇帝的有心操作之下慢慢扭曲，当年涉事之人一个一个的死去，最终一个都不剩下了。”
慕凛夜垂眸，黑瞳如深渊。
“绾绾，你会嫌弃我吗？嫌弃流着肮脏血液的我。”
苏青绾摇了摇头，她轻笑起来，“我连自己的生父生母是谁都尚未清晰，你不也没有嫌弃我吗？”
“绾绾，我的母亲她深恨着我，”长发垂落，覆住了他此时此刻的表情。
“我会永远陪着你。”
苏青绾抬头望着那一尊温柔如水的雕像，雕像的面容倾国倾城，像是在笑，又像是含情脉脉。
她对着慕凛夜的母亲在心中道。
下半辈子，我会好好照顾这个人、
她低下头，抱住慕凛夜。
“我们走吧，回家去。”
家。
这个字触动了慕凛夜的内心，他望着苏青绾，久久，久久之后才对着苏青绾轻笑。
“回家去吧。”
两人手牵着手，走在青石小径之上，一阵清风徐来，风移云动，头顶被阴云遮蔽的天空乍现万道金光，阳光艳艳，温暖将二人笼罩在其中。
苏青绾蓦地回头，看见亭子之中的石像，微微一笑。
……
……
两日之后，三朝回门。
前两日二人就备好了带回荣王府的礼物，更叫苏青绾哭笑不得的是，慕凛夜这个人竟然早就已经准备好了二人三朝回门所穿的衣服。
衣料纹样皆是差不多，就连她的钗环首饰与慕凛夜头上的发冠都是一对的，若是出双入对必定是羡煞旁人。
谁料到，两人刚刚出门，宫中的旨意就到了。
来传旨的是皇帝身边的首领大太监黄怡，瞧见苏青绾与慕凛夜正要出门，也知道二人是去往哪里，不禁露出几分难色。
“镇北王爷，陛下召您入宫议事。”
慕凛夜蹙眉，语气冷淡，“不去，没空。”
苏青绾闻言，瞥了他一眼。
自从那日给慕凛夜的父母扫墓归来，慕凛夜又恢复了原本的样子，仿佛那日被揭开的化脓流血的伤疤根本不存在一般。
只有苏青绾知道，幼年之时那样的记忆对于慕凛夜来说是如何的伤痛，如跗骨之蛆。
黄怡一张老年皱成一团，苦着脸对着苏青绾道，“王妃您也劝一劝王爷吧，陛下的召见不能不听啊，您就当是心疼心疼奴婢也好。”
苏青绾无奈。
这时候还不能够同皇帝闹得太僵，更何况黄怡也曾经多次帮过自己，苏青绾自然投桃报李 。
更何况对于荣王府她当真是没有什么太多的感情，只是放心不下她的母妃罢了。
对于那些人，到底带不带慕凛夜都是一样的。
她扯了扯慕凛夜的袖子，“你先去见陛下，我在荣王府等着你回来接我，快去快回。”
听苏青绾这么说，慕凛夜只好答应了。
一旁的黄怡到底是松了一口气，对着苏青绾感激看了一眼。
“如此，奴婢这趟差事也算是办成了，”他笑着，又对慕凛夜道，“王爷，咱们快走吧。”
慕凛夜却是不着急，伸手将身上的披风摘下，系在了苏青绾的身上，“今早上风大，你穿的少了一些，带着这个去。”
而后，直到将苏青绾送上了马车才放心离开。
马车辘辘而行，很快就到了荣王府门口。
早就已经有小厮前来禀报，可荣王府门口却是一个人都没有。
苏青绾下了马车，正准备进门才有一个管家婆子快步而来，对着苏青绾行了一礼，“二小姐回来了。”
她说着抻着脖子朝着苏青绾后头瞧了一眼，并没有瞧见慕凛夜的身影，看着苏青绾的眼神就渐渐有了变化。
不过，这个婆子仍旧是客客气气得笑着问苏青绾，“今日三朝回门，怎么不见镇北王爷陪着您回来。”
苏青绾不答反问，“母妃呢？”
这个管家婆子只以为苏青绾实在逃避问题，她的语气冷淡起来，“王妃身子不适，在风花雪月躺着，王爷吩咐了，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就让王妃好好休息，任何人不得打搅。”
苏青绾点点头，“我去看看母妃。”
管家婆子冷笑了一声，拦在苏青绾的面前，抬头看着苏青绾，其中的轻薄鄙夷藏都藏不住。
“二小姐如今身份与之前大不相同，王妃而今有咱们名正言顺的二小姐照顾着，你不必太过操心，王爷早就吩咐下来了，二小姐您来过了就好。”
她说着，就要命人去接后头苏青绾带来的那些好东西。
麻姑没给她，扬手一个耳光劈了下去，直打得那个婆子眼冒金星。
那个婆子捂着脸正要破口大骂，仰头看见是麻姑，一时间也是收敛了神色，只咬牙切齿对着麻姑道，“你我都是一样的人，你怎么能这样打我？！”
麻姑面上染了一层寒霜。
“不论二小姐的身份如何，她到底是陛下亲封的安国公主，也是陛下赐婚给镇北王爷的镇北王妃，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敢这样同王妃说话，是欺负王妃性子好不会动你？这样的人若是在镇北王府之中当即就要被拖出去，拔了舌头再打死了干净！”
麻姑一番话当场镇住了那个不开眼的管家婆子，叫她瑟瑟发抖，两腿站不住当即跪在了地上。
“王妃，奴才知道错了，求您饶了奴婢吧！”
“大清早在王府大门口干什么呢？怎么这么吵？”
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苏青绾侧头望去，就看见沐琉璃穿着她以往的衣服款款而来。
刚才开口的声音是她身边一个侍女。
沐琉璃缓缓走到苏青绾跟前，轻笑着，“姐姐怎么这么早？这个时辰父王怕是还没有起床呢。”
苏青绾眯起眼睛，“我与你不是姐妹，也不必用姐妹相称。”
“姐姐当真是无情，我如今认回了荣王府，只想着未免尴尬我们还是以姐妹相称为好，免得让人知道你不过是奶娘的女儿，而你的亲生母亲还心怀鬼胎，狸猫换太子。既然姐姐不愿意领受我的这份好意，那就算了。”
沐琉璃很是委屈的样子，眼睛却偷偷打量着苏青绾身上这一身回门所穿的衣服？
当认清楚了苏青绾身上的刺绣之时 ，她整个人都愣住了。
伸手不可置信的指向了苏青绾。
“你……你放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