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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二做完饭,小丁还是没有回来。
这也正常,医院有时候会来个紧急情况的,需要加班。
他又等了一个多小时,还是没有动静,只能自己先吃了,毕竟他去医院也帮不上什么忙。
吃完他把留给小丁的饭菜装到铝制饭盒里,再找个篮子,去院子里的水井那里,拴根绳子,把饭菜吊进去,井里温度低,这样不容易馊。
回来便洗了澡睡觉去了,这样他明天可以早点起来,把早饭做了,免得小丁太辛苦。
护士不容易啊,经常要值夜班的,小丁又是那么好的一个女人,还因为婆媳矛盾流了一个孩子。
他心里很是愧疚。
要是他早点跟家里决裂就好了,哎。就连睡着了都忍不住叹气。
夜里一点,他翻了个身,下意识往里侧了一下,接了个空。
睁开眼,黑洞洞的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的呼吸。
果然是加班了吧,真辛苦啊。
伍二叹了口气,起来开了灯,喝了口水,拿起报纸靠在床头看了会,看完拿起了床头柜上的一本杂志。
《长在红旗下》。
汤阿姨家那个儿媳编纂的,小丁好奇买了一本回来,他也看过了,挺有意思的。
等他们有了孩子,他准备每期都买,陪孩子一起看。
哎,可惜了,那个流掉的孩子。
想想又心疼起自己老婆来了。
反正睡不着,索性把他的换洗衣服洗了去。
这也不是他头一次独守空房了,可是今天不知道怎么了,就是睡不踏实。
医院宿舍是统一的三层小楼,跟毛纺厂那边的一样,都是秃宝盖形状的,北边一栋长的,东西两边各一栋短的,南边是仓库和院门。
一起围成一个大院子,院子里可以晾衣服。
医院里经常有值夜班的,所以大门不会关。
洗完衣服他便下楼去了,赶紧晾上,顺便去门口路上看看,小丁怎么还没有回来。
以往要是值夜班的话,会提前回来说一声的,今天真的有点不寻常。
晾完衣服,他便把桶留在原地,往外走。
刚到大门口,便看到路对面的香樟树下蹲了个人影子。
这两天月色好,可是树底下太暗,还是看不太清楚。
不过可以从身形粗略判断,应该是个女人。
一个女人,大晚上的不归家,蹲大马路上,怪危险的。
他赶紧走过去,想要问问那女人是不是有什么困难,他可以帮忙。
毕竟他经常听小丁说,医院隔三差五就有人看不起病,抱着家人痛哭流涕,到处求爷爷告奶奶的。
这大晚上的蹲在路上,搞不好就是找亲戚借钱碰壁了,说不定连路费都没有,所以才走投无路,苦苦地熬一晚上,想办法。
他虽然也没多少钱,出点路费还是可以的。
他一边走,一边问:“同志,需要帮忙吗?别害怕,我不是坏人,实在不行我可以带你去派出所。”
树下的女人猛地抬头,正好伍二的距离也足够近了。
四目相对,伍二又惊又喜,赶紧迎了上去:“老婆!你怎么蹲这里啊!是不是太累了,低血糖,头晕?来!我抱你回去!”
小丁没有开口,她没办法开口。
就这么任由男人抱着,脸埋在男人怀里,热泪很快浸湿了他的背心。
伍二以为她工作上受委屈了,快步回到二楼,把她放在床上:“等我,我去把桶拿上来,给你留了热水,我给你兑点凉的,冲个澡再睡,有什么委屈等下慢慢跟我说,我帮你一起骂他们!”
小丁却不肯撒手,紧紧地抱着他的脖子,默默地咽下屈辱的泪水。
伍二没有动,她是个护士嘛,工作强度大,压力也大,要是遇到了不讲理的病人,更是一肚子窝囊气。
加上她爸妈被拘留了,弟弟也要蹲大牢,少不得心情沉重,委屈良多,哭一哭也是好的。
他自己选的女人,要是这点耐心都没有,他还算什么男人?
他干脆坐在了床边,耐心地等她恢复平静。
过了好一会儿,小丁没有动静了,他才发现她睡着了。
轻轻地把她放下,伍二转身把电风扇调整好,对着她吹,又怕她肚子着凉,找了个薄毯给她盖住了肚子,这才下楼拿桶去了。
拿了桶,又怕小丁饿着,赶紧把井里吊着的饭菜提上来闻了闻。
还行,没坏。再放回去吧,指不定小丁要睡到什么时候呢,醒了再给她热。
篮子吊好,盖上井口的盖板,伍二提着水桶准备上楼,一扭头,看到了有谁从门口路过,好像是海院长。
科室主任和院长不住这栋,应该是路过。
伍二没有多想,赶紧回屋去了。
锁了门,小丁没有醒来的迹象,他便熄了灯,躺在床的边缘,睡觉去了。
其实里侧还空了一块,但是他睡的话有点挤,把小丁推过去的话,又怕弄醒她,还是算了。
上班已经这么辛苦了。
他找个塑料凳子搭着一条腿就行,怎么着不是睡。
第二天醒来,小丁已经走了。
他都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起来的。
去外间一看,早饭已经摆在桌上了,还罩了苍蝇罩子,跟平时没什么不同。
伍二松了口气,昨天肯定是老样子,被患者刁难了。
哎,他得努力往上爬才行啊,到时候谁还敢欺负他老婆?
可惜他是个会计,这辈子好像就到顶了,还能怎么爬。
他有点发愁,吃了饭洗了碗筷,又去菜场买了点菜留着中午用,这才心事重重地去了单位。
正好遇到退休的老会计来厂里找人,便递了根烟,跟老会计聊了聊。
老会计知道他有上进心,可是做会计的,真就是一眼到头了,除非调岗。
“调岗?”伍二有点头疼,他跟数字打交道还行,要是去车间……………
老会计知道他的顾虑,宽慰道:“那就继续做会计嘛!起码没有车间辛苦啊。你媳妇又是护士,不怎么顾得上家里,以后要了孩子,还不是得靠你多辛苦一点?”
也对,总得有取舍的。
要是去车间,从头做起,未来也许可以做到车间主任,做到一厂之长,可是这要熬很久吧?而且以后有了孩子怎么办。
他又没有亲妈,他爸又偏心眼子。老丈人丈母娘也不知道出来之后会不会继续闹。
哎,再想想吧,实在不行骑驴找马,以后看看别的单位有没有什么机会。
中午回到家,小丁没回来,伍二系上围裙,赶紧做饭。
小丁是护士,已婚,分的是两间房,厨房在外面,公用的。
正忙着,楼下有人喊,这才知道井里还吊着昨天的饭菜,小丁没吃。
拿起来闻闻,有点馊了,只能倒掉。
伍二回去洗了饭盒,继续炒菜,做完饭便去房间吹会电风扇,等小丁回来。
小丁没有回来。
他都等睡着了,最后是饿醒的。
一看时间,一点多了,赶紧去外间随便吃了几口,剩下的甚至来不及吊井里了,盖了苍蝇罩子就往楼下狂奔,快迟到了。
等他走了,小丁才从同事家里出来。
同事是眼科的护士,姓苗,好奇道:“小丁啊,你俩吵架了?”
小丁摇了摇头,一言不发地回去,开了门,吃了一顿眼泪拌饭。
咸涩无处不在,心海狂涛拍岸。
她脏了,她对不起她男人。
可是她不敢说。
这么好的男人,一旦知道她被.......
会离婚的吧?
她真的懊悔死了,就不该管火娃的事。
她男人都劝过她了,是她自己拗不过爸妈的眼泪攻势,心软了。
现在想想,真是恨不得扇自己几个大嘴巴子!
这么偏心的父母,有什么好的,谁都没有她男人对她好。
越想,越是泣不成声。
护士长宋大姐准备去上班,从她家门口路过,听到动静看了眼,问道:“小丁啊,海院长还是要开除你吗?你别哭啊,回头姐帮你说几句好话,啊。赶紧的,马上迟到了。以后仔细点,可不能再粗心大意了。得亏那个患者命大,要不然神仙也救
不了你啊!”
小丁擦了泪,赶紧起来,把饭菜吃完,也来不及洗了,锁了门便跟了上去。
宋大姐人很好,但是工作的时候特别严肃。
小丁出了这样的差池,她作为护士长也是要挨训的,但她看到小丁哭得这么伤心,还是动了恻隐之心。
都知道她爸妈不做人,天天来闹,怪可怜的。
便安慰道:“我呢,等会就去找海院长,说你愿意赔偿患者的医药费,并且愿意多给一笔钱,让患者补补身体。这么一来,你拿出了诚意,患者也愿意原谅你,你再写个保证书,最后顶多再通报批评一下,这事也就过去了。”
“能行吗?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不是故意的。”小丁控制不住,太委屈了,眼泪汹涌澎湃。
其实她知道,她的工作已经保住了。
但她不敢被人看出来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只得掩饰一二。
宋大姐叹了口气:“能不能行的,总要试试吧?其实这事我都跟我妹妹说了,她在出版社做排版的,清楚那个姚栀栀的为人。人家当初帮了你,你却非要为难人家,人家能不生气吗?也就是气头上说说,不会真的砸你饭碗的。你别给自己太大压
力。”
小丁知道宋大姐说的都是实话,可是一切都晚了。
回不去了。
只得委屈地低下了头:“我知道了,以后我会注意的。”
宋大姐拍拍她的肩膀:“不要再有第二次了。”
小丁明白,很快,好心的宋大姐带着小丁去了院长办公室,提出了解决方案。
海院长昨天才得了便宜,这会儿还不忘装腔作势,义正言辞地把小丁臭骂了一顿。
宋大姐再三恳求,他才松口:“你去忙你的吧,我再跟小丁单独谈谈。”
宋大姐松了口气,给了小丁一个鼓励的眼神:“好好承认错误,写个保证书,啊。”
“谢谢姐。”小丁应下,低着头,不想看海院长的眼睛。
恶心。
身后传来了门被关上的声音,她听见海院长清了清嗓子,问道:“你打算赔偿患者多少钱啊?”
小丁一头雾水,他昨天给她下了药,把她给糟蹋了,今天又在这里假惺惺的装什么啊?
她不肯回答。
海院长便勾了勾手:“过来,先写保证书。”
小丁恶心,不想靠近他,扭头想走。
却听他小声威胁道:“你男人是不是以为你昨天晚上在加班?”
这句话如同魔鬼的诅咒,将她钉在了原地,动弹不得。
屈辱的泪水涌下,小丁到底还是屈服了,扭头问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海院长笑得温良无害,像个老好人:“你以为我要怎么保住你的工作?不也是赔钱加道歉吗?对方已经提了要求,一口价,一千。这钱我已经替你出了,可你不能让我白掏这笔钱吧?”
说着,他拿出了收条,落款是李曼、张小花。
小丁绝望地闭上眼,浑身止不住地颤栗:“一千?说吧,你什么条件?“
海院长把收条收起来:“一次一百,再陪我十次。”
什么?小丁气得浑身发抖。
正准备摔门离去,身后的海院长抓起了话筒:“我有你男人的号码,要我打过去吗?”
小丁彻底绝望了,颓废地缓缓地,跌坐在地上。
放弃了挣扎。
海院长走过来,捏了捏她的下巴:“两天后,你值夜班。乖一点,我就不会让他知道。”
姚敬宗有点不舒服,在东北待惯了,好久没见过这么热的天气了。
饭菜都吃不了几口。
姚栀栀担心得很,赶紧问了问宁叔,钟医生最近什么时候来坐诊。
宁叔打了个电话过去,很快给姚栀栀回了话,下个礼拜。
姚栀栀提前安排好工作的事,一到日子就请了半天假,带爸爸去看病。
走到医院门诊大厅的时候,看到了陪姐姐来复诊的张小蓓。
张小蓓记仇,还记着姐姐差点被那个小丁害死了,挂号的时候特地问了一声,小丁有没有从妇产科调走。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这才扶着姐姐去看病。
姚栀栀虽然认得她,但是她不认得姚栀栀。两人没有说过话,就这么擦肩而过。
挂个号,姚栀栀扶着老爸去消化科等着。
很快,护士出来叫号:“二十九号,姚敬宗,姚敬宗在吗?”
说话的是小丁?
姚栀栀赶紧扶着老爸起来,下意识看了眼,四目相对,小丁心虚地移开了视线。
同一时间,系统聒噪起来。
姚栀栀扫了眼,这个小丁,果然还是走上了不归路吗?
算了,这事她不好管。
钟医生还在里面等着,姚栀栀赶紧进去,热情地喊了声钟叔好,顺便给爸爸介绍一下,就是这个神医治好了长霄呢。
姚敬宗很是感激,寒暄间坐下,等钟医生把脉。
钟医生很快开好了处方,叮嘱道:“没有什么大问题,就是天气热,年纪大了,肠胃功能有点差,吃几副中药调理一下就好。”
姚栀栀松了口气,连声道谢后,带爸爸去开药。
路上想起老妈今年好像好多了,还特地拿老妈举例子,安慰了一下老爸。
自此,小老头开启了每天跟中药拼命的艰苦战斗。
好在天气很快转凉了。
十月份,姚栀栀带着爸爸去复查的时候,再次遇到了小丁。
小丁正在走廊里,扶着墙壁呕吐。
哎,拎不清的蠢女人,这贼船,上去容易,下船难啊。
这下完了,有了,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