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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下意识的垂眸，看着还带着，在水中竟然都是颤抖的，那些密密匝匝的情绪终究还是泄露了出来，连带着身体的酸痛。
她盯着那双手看了好半晌，脑袋里全都是昨天晚上的画面。
那双冷漠到阴鸷的眼神，还有不加掩饰的情绪，是她从来不曾想过的，又或者说，她想过，但是没有想过他会这样对她。
无名指的那枚婚戒前些日子被男人强行套回了她的手上，现在看起来倒是有些讽刺。
想也不想的，直接将戒指摘下来丢进了水里。
……
裴少安站在阳台上抽了半支烟，视线幽远地盯着窗外楼下花园里晨起锻炼的病人，默了默，还是给慕然打了电话。
“呼吸内科，4206，过来。”
楼下心外科的急诊病床上，慕然看着病床上陷入沉睡的男人，眉心不自觉地皱了皱，“我马上过去。”
她挂断电话，吩咐护士找看着直接就上了楼。
病房里。
裴少安挂断电话抽了好几支烟，可是浴室里的人儿还没有出来。
他回头盯着那扇磨砂门好半晌，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心头一跳，想也不想地抬脚推开门闯了进去。
浴室的雾气消散，女人小小的身影半趴在浴缸边缘。
侧脸对着他，只能看到小小的下巴和圆润的鼻尖，原本应该氤氲着雾气腾腾的水，这会儿很抿新概念已经没有了丝毫温度。
他眉骨沉了沉，直接就将人从浴缸里捞了出来。
小女人下意识地皱了皱眉，不自在地往他怀里缩了缩，嗓音又低又哑，还带着委屈，“瑶瑶，我冷。”
说话的间隙，她小小的指节一直揪着他的衣袖。
裴少安反手握住了她冰凉的指节，却发现她的身上是那样地凉，尤其是缩在他怀里，就像是一块寒冰。
“雅雅。”他喉结滚了滚，捏住了她的下巴。
宋安雅想也不想地就偏头躲开，将脸蛋藏进了他的胸膛里。
“你别碰我，我好晕啊。”
她的声音其实已经很低了，如果不是裴少安离她很近，几乎要听不到她近乎不可闻的梦呓。
本来就只是退烧，感冒并没有完全消退。
这会儿又碰了已经凉了很久的水，基本上可以说是废人一个。
慕然站在门口的时候，看到他怀里脑袋软趴趴垂着的小女人，眉心当即拧了起来，“还没退烧吗？”
她之前问过护士，自然是知道的。
男人将毛毯往上扯了扯，眉目很沉，“她刚才洗澡的时候碰了冷水。”
慕然没说话，弯腰将旁边桌上放着的听诊器拿了起来，“你把她放在床上，平躺着。”
其实就是小小的一只，平时在裴少安面前还能嚣张跋扈地嘴硬，这会儿倒是什么反抗的举动都做不出来，就那样被软软地放在了床上。
慕然自然而然地在床边坐下，抬手去掀女人身上的毛毯。
身侧的男人突然就攥住了她的手腕，“你做什么？”
“听诊呀。”她不解地看着他。
男人神色略显迟疑，却还是松开了手腕。
检查结果却是还好，退下去的温度没有再上来，但是烧并没完全退下去，慕然把听诊器摘下，然后拉过毛毯帮着盖好，才站了起来。
“还好没再烧起来。”
她站起身看着身侧的男人，缓缓道，“一会儿让医生过来再打一针，你想办法等她醒来了吃点东西，把药喝下去，这样好的快一点。”
身侧的男人眸色微暗，“你看看她身上还有没有别的伤。”
慕然将听诊器放回原位，淡淡回，“你可以自己看。”
原本站在她身侧男人的身影蓦然撤离，低沉的嗓音很明显带着几分克制的紧绷，“你帮她上药，我去抽支烟。”
她看着男人直接去阳台的身影，直接就咳了咳。
“她是你老婆。”
男人慢条斯理地转身睨了她一眼，嗓音温淡，“你是我医生。”
“……”
都说有钱的是大爷，所以慕然每次在生气的时候都暗暗告诉自己，她没理由要跟钱过不去。
她在床沿坐了下来，视线落在了昏睡中的女人脸上。
黑色的长发遮住了大半张脸，五官精致中带着几分病态的苍白，就连唇色也带着白，明明小半个月不见，她竟然觉得她的整个下巴了一圈儿。
视线转而落在女人的脖颈，突然就想到了什么。
他不会是怕看到自己暴虐的罪行，所以才不敢亲自来上药吧？
果不其然，等到她拉开女人的衣襟，果然就看到了她曾经看到过最为熟悉的东西，而且比以往更加惨烈，甚至连纤细的手腕上，都带着浅浅的痕迹。
那很明显就是被人抓着手腕长久地不松手造成的。
裴少安站在阳台抽了半支烟，女人的脚步声就在身后响起。
他捏着烟的手动了动，随即送到了唇边，吞云吐雾，“没什么事的话，你就可以回去了。”
慕然咬了咬唇，还是走到了他身侧。
“你帮她退烧的时候，看到那些痕迹了吧？”
男人鼻息发出一个单薄的音节，烟雾也朦胧了他的脸，“嗯。”
慕然深吸了一口气，“裴少安，你平常做什么我不管，但是这次她还发着高烧，如果不是送来的及时，你现在恐怕都已经见不到她了。”
男人的身形动了动，视线落在了她的脸上。
“我……不知道她发烧了。”
慕然眸色已然带着讶异，“她身上温度那么烫，你感觉不到吗？”
裴少安原本夹在指尖的香烟已经燃烧了半截烟灰，此时此刻抖了抖，明明灭灭间，就已经有烟灰扑簌在了空气中。
不是感觉不到，而是自动屏蔽掉了。
明明那时候，她的呜咽他听到了，她的求饶他也听到了，可他还是屈从于自己的想法做下去了。
慕然微微抬头，就对上了男人微愣的眸。
她抿了抿唇，终究还是轻轻摇了摇头，微微叹气，“你记得给她吃药，这几天虽然是排卵期，但是她昨晚高烧了，这个时间不合适。”
裴少安没说话，只是弯腰将烟丢进了旁边的垃圾桶里。
嗓音温哑，“这几天就先麻烦你照顾她了。”
她皱了皱眉，显然不是很乐意接这份差事，“你自己的女人你为什么自己不照顾。”
就应该让他好好看看那些伤，免得不长记性。
男人的喉结动了动，“她现在应该最不想见到的人就是我。”
“而且我最近腿脚不太方便，有一些事情还需要我去处理，说不定她看不到我，还能恢复地快一点。”
慕然视线本能地落在了他的腿上。
“你没做手术？”
“不做了，”男人的嗓音不咸不淡，完全听不出来一丁半点儿为自己担心的样子，反倒带着几分无所谓，“最近忙，没时间。”
慕然突然觉得有些好笑，“你就没有不忙的时候？”
“没有。”
她被他斩钉截铁的语气引地心脏莫名颤了颤，视线落在了他的脸上，问道，“公司的事？”
裴少安双手撑在阳台上，微微抬眸看了她一眼。
“不是。”
“我听何琛说邢瑶失踪了，”她放在衣兜里的手扣住了钢笔，嗓音也变得低了好几分，“是关于她的事吗？”
毕竟迄今为止他除了工作上的事，剩下的大部分时间都花在了宋安雅身上。
虽然人家不领情。
虽然他的手段很难讨女孩子欢心。
裴少安半弯着腰，侧脸的线条仍旧紧绷着，“不只是这样，”他顿了顿，“我出院的时候何琛和沈言交手。”
“沈言现在受伤了，所以现在一定还在市区内。”
慕然瞳眸狠狠地缩了缩，尖尖的下巴不自觉地都低了下来，嗓音有些晦涩，“你们……不能放过他吗？”
“放过他？”
男人突兀地轻笑了一声，那双带着几分寒意的眸直接落在了她的脸上，“慕然，如果当初不是他，米娅不会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