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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
寂静无声的房间里,周隽握着机站在窗，看着那颗悬挂在窗沿顶边的雨滴，在看它什么时候落下。
一秒。
两秒。
三秒。
雨滴慢慢拉长,在漫长的四秒倏然坠落。
同一时刻，听筒里响起孟疏雨撒娇拿乔的声音——
“这个啊,这个先试用一下看看效果呢,效果好的话……”
不说完，周隽挂断电话,转身朝外走去，一把拉开了房门。
隔壁房间，说着说着发现通话突然中断，孟疏雨举起机,对着屏幕皱起了眉头。
还没皱个川字，忽然听敲门声。
孟疏雨想到什么，一下松了眉头,点亮顶灯，掀开被下床，走到门边去望门镜。
果然是周隽穿着睡衣站在门外。
好像知道在看他,他也注视着这个圆圆的镜头。
那眼神，感觉他想吃掉这扇门。
孟疏雨拉开一线房门,探出半颗脑袋去瞅他，一双狡黠的眼睛像盛了星星，对着他一闪一闪：“隔壁技师这就上门|服务啦？”
没了机的隔膜，酒后说话惯有的嗲意更清晰地钻进周隽的耳朵。
周隽喉结轻轻滚动，盯着“嗯”了一声。
“不收费的？”
周隽摇头：“不用，倒贴。”
孟疏雨“哦”了一声，慢慢拉大了门。
像在嫌拉得慢,门缝空出一道身宽的距离，周隽一个侧身挤了进去，后背顺势抵上门。
门砰一声被关实。
孟疏雨心脏往上一蹦，藏在拖鞋里的脚趾倏地蜷起：“你这个技师还挺着急……”
“不抓紧时间，客人改主意了怎么办？”周隽看了看闪烁的眼，视线脸上往下挪去。
所幸孟疏雨被酒精塞糊涂的脑还记得自己睡衣里没穿内衣，飞快转过身去，匆匆到床边，平躺上去盖好了被。
浑身上下裹得严严实实，只剩一颗脑袋『露』在外面，两只仓鼠一样扒着被沿。
“那你快点……可上钟了！”
周隽失了笑走上去：“的工位在哪儿？”
孟疏雨像螃蟹一样横着往里挪了挪，给他腾出一块空位，拍拍床沿说：“这里，但是——但是你只能坐，不能躺，是个有原则的客人，你守规矩……”
周隽笑着坐上床沿，看了眼敞亮的顶灯：“这么开着灯能睡着？”
孟疏雨扒着被沿的一指床柜头：“不能，你关掉。”
周隽抬关了顶灯。
四下骤然大暗，只剩角落一盏暖黄『色』的夜灯静悄悄发着光。
视觉受了限，嗅觉自然变得敏锐起。
孟疏雨闻着周隽周身的味道，想着明明是酒店里的沐浴『露』，怎么就这么好闻呢，好想凑他近一点。
后悔刚才挪到太里边了，侧过身面对他，稍稍往外蹭了蹭。
昏暗里，周隽的呼吸重了一些，抬挡住靠过的额头：“就这样，别『乱』动了。”
“的床，想怎么动就怎么动……你意这么多，给差评了！”
“你这么动动去怎么睡得着？”
“哦，也是……”孟疏雨老实侧躺着不动了，“那就这样，你哄吧。”
周隽调整了一下坐姿，低头问：“想听点什么？”
“听故事呗，不过不难懂的，现在只能听大白话……”
“那给你讲个童话故事？”
“嗯嗯……”孟疏雨闭上了眼睛。
周隽点点头想了想，靠着床头酝酿了下：“久久，一座美丽的大森林里住着一对善良的熊夫妻，他们做着森林里的大家长，照顾着一群无家可归的小动……”
孟疏雨闭着眼找茬：“你这个故事头就开得不对，森林本不就是动的家？”
“但这些小动离了巢离了窝，身边没有同族，所他们觉得自己没有家。”
“哦，你继续说……”
“有一天，这对熊夫妻在森林外捡到一只孤零零的狐狸幼崽，他们到处找，找找去找不到二只狐狸，就把他带了森林，让他和其他小动生活在了一起。”
“小狐狸在熊夫妻的照顾下慢慢长大，虽然身边没有狐狸同伴，但也觉得跟这么多小动一起生活开心。”
“直到小狐狸六岁那年，一对狼夫妻为了寻找自己走丢的狼宝宝走进了这座森林，看了小狐狸。因为小狐狸和小狼长得有点像，狼夫妻找不到狼宝宝，觉得找只狐狸宝宝也行，于是就问熊夫妻，他们能不能把这只小狐狸带走，说一定会照顾好他。”
“嗯……”孟疏雨感觉困意在渐渐袭，喃喃道，“后呢……”
“熊夫妻看这对狼夫妻『毛』『色』油亮，打扮漂亮，肯定是过得好的狼，为了小狐狸过上更好的日就答应了他们。”
“小狐狸跟着狼夫妻离开了，虽然一开始舍不得这座森林和熊夫妻，但后因为狼夫妻对他好，他也觉得自己终于有家了。”
“可惜二年意外了，有一天，狼夫妻忽然外面带一只小狼，说这就是他们当初走丢的狼宝宝。小狐狸本就知道自己不是狼，看小狼了，觉得自己可能快没有家了。”
“果然，狼夫妻好不容易找小狼，想方设法弥补小狼，疼爱小狼，慢慢遗忘了小狐狸。小狐狸在那个家越过越冷清，不知道怎么才能引起狼夫妻的注意，只好拼命习。”
“小狐狸底还算聪明，加上勤奋，什么东西都得快，没多久就比小狼厉害了多。小狼感觉到了威胁，开始处处和小狐狸作对，家里变得一团糟。”
“狼夫妻努力维持着家里的和平，直到小狐狸九岁那年，他和小狼发生了一场大的矛盾。狼夫妻发现小狼和小狐狸真的没法生活在一起。但他们不可能抛弃自己的小狼，所就把小狐狸送了森林。”
“那也太惨了吧，你不给讲悲剧啊……”
“应该不是悲剧吧？”周隽在黑暗里笑了笑。
“小狐狸到森林后，一开始确实伤心，也不想跟其他小动说话，每天把自己关在屋里不出去。不过有一天，森林里了一只小白兔。这只小白兔长得可爱讨喜，所有的小动都爱找玩。”
“但小白兔偏偏不喜欢这些找玩的小动，反倒去找不和讲话的小狐狸。小狐狸走到东，就跟到东，小狐狸走到西，就跟到西。一阵过去，小狐狸终于愿意和小白兔说话，和玩了。”
怎么多了个角『色』？
孟疏雨听得脑发胀，想跟周隽提下意，意识却越越混沌，就这么有听没听地听了下去。
“可惜好景不长，这只小白兔好像只喜欢不跟玩的小动。小狐狸和玩了几天，有一天，小白兔忽然不搭小狐狸了。小狐狸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也不知道怎么讨小白兔开心。眼看小白兔把里的糖分给其他小动，却不分给他，小狐狸只好失望地走了，却没想到这一走，再也没小白兔过森林……”
孟疏雨已经思考不动细节，就听出小狐狸好像被抛弃了，想着周隽真会骗人，这还不叫悲剧吗？
那小白兔长得再可爱有什么用，不就是个渣吗！
可怜了们小狐狸真心错付！
想着想着，周隽的声音越越远，越越模糊，慢慢听不清了。
“小狐狸再次到小白兔，已经是十九岁那年……”周隽说到这里，听孟疏雨呼吸发沉，停住话头低头一看，小声试探了句，“这就睡着了，小白兔？”
孟疏雨没有音。
周隽叹了口气，俯身凑近耳边：“给你试用完了，效果满意吗？”
孟疏雨这次听到了耳边的问话，『迷』『迷』糊糊答应了句：“嗯……”
“可当女朋友了？”
“嗯……”
“这次不会把甩了？”
“嗯……”
周隽抬起食指，在鼻尖轻轻一刮：“那就不是悲剧了。”
*
次日清早，孟疏雨在酒店床上醒转，睁开眼偏过头，望了眼窗帘缝漏进的晨曦，看了看空『荡』的房间，昨晚酒后的记忆慢慢涌脑海。
睡不着给周隽打电话，说了一堆『骚』话，到把周隽迎进门，让他坐上的床，哄睡觉……
然后周隽就给讲了个故事，好像是个幼稚的童话故事，主角是只狐狸，配角有熊、狼……
算了，记不清了，这都不重，重点是在快不省人事的时候，周隽似乎问了一个问题。
——可当女朋友了？
——嗯……
孟疏雨猛地床上弹『射』了起。
不是吧不是吧！
孟疏雨，你单身了整整二十五年，好不容易脱单，居然脱得这么草率？
周隽你还是不是个人了？
不八抬大轿好好表白，趁人被酒精和睡意冲昏头脑问这种问题？
你这个女朋友跟骗的有什么区别！
而且……
孟疏雨想着自己在电话里说的话，仔细算起，昨晚明明是对周隽表了一次白……
孟疏雨啊孟疏雨，你这张嘴可真是藏不住事！
刚想通喜欢他，一晚上都憋不住就告诉他，还这么不矜持把人家请到床上……
孟疏雨气得想狠狠抽自己一嘴巴，薅了薅头发，颓丧地耷拉下眉眼。
好歹初恋呢，总该在清醒的时候个正经的仪式吧……
正这么想着，床头柜传一阵刺耳的闹铃声。
孟疏雨一看时间如梦初醒。
今天是论坛的二天，现在已经快八点，还得继续工作。
孟疏雨赶紧掀开被下床，准备跑进浴室洗漱，跑到门边忽然听房门被敲响。
一看门镜，门外正站着那穿着衬衣西裤，一身体面的——男朋友。
太突然了，还没接受自己撒了个酒疯忽然有了男朋友这件事，男朋友怎么就上门了……
孟疏雨背过身去，右握拳往左掌心一下下敲着想办法。
听门外响起三声笃笃笃。
孟疏雨深吸一口气拉开了门。
看周隽的那一刻，昨晚那些画面跟放电影似的在眼闪现。
孟疏雨你喝完酒到底为什么这样那样啊！
感觉自己好像没穿衣服站在周隽面一样，好羞耻……
孟疏雨往门后躲了躲，只拿脸对着他，嘴一张先发制人：“这刚起床还没收拾好呢，你先去楼下吃早饭吧！”
说着就把门关上。
周隽抬一挡门，低下头仔细观察的表情：“没事，你慢慢，只是先看一眼——昨晚通关的副本保存了没有？”
“……”
孟疏雨抬起眼，看着周隽轻轻吞咽了下。
看他这个征询的样，应该是可允许耍赖的吧。
都通到最后一关了，让他重新过一次给点体验感不过分吧？
“说出你可能不信，”孟疏雨努力镇定地眨了眨眼，“这副本吧，它——”
“嗯？”
“它档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