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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莱小朋友和方悦阿姨的会晤十分圆满。
褚莱是最乖巧不过的,站在那脆脆地喊一声“方悦阿姨”，方悦的心登时就化了。
尽管她对褚漾炫耀妻女的行为十分不满，本来打算摆个脸色,但面对俏生生的小姑娘，她情不自禁露出笑容：“莱莱来了。”
自己亲自用命换下的小朋友，尽管只有过一面之缘,但再次相见，却油然而生一见如故的喜悦。
方悦动动手指示意她过来。
褚莱不好意思地低了头：“不知道阿姨喜欢什么,就只跟妈妈带了点水果牛奶过来。”
方悦眯着眼,把褚莱的眉眼看得更清楚些。
真是优越的底子，四五岁的年纪，就已经漂亮得不像话，尽管长得并不像褚漾和姜未,但举手投足间已经有了她俩的气质,清冷与温柔交织融合在一起，看得她心软。
方悦说话的声音还是很虚弱，她环视了一下床头堆起的小山，蓦地出声：“你会吹泡泡糖吗？”
褚莱迟疑了一下：“会一点儿。”
方悦“哦”了一声：“那你吹一个我看看。”
褚莱无助地回头，对上了褚漾应允的眼神。
但褚莱幼小的心灵,还是受到了比子弹更大的冲击。
哪有病人一醒来就要看别人吹泡泡糖的？
褚莱拈起一块泡泡糖，一边剥着包装，一边心想,估计是方悦阿姨自己没法吃，所以看别人吃来填补内心的空虚。
母亲也是这样，每次吃不下东西了，又馋得慌，就会全都塞给妈妈吃,好像看着别人吃，自己就也满足了一样。
一定是这样的吧。
谁料褚莱刚将泡泡糖塞进嘴里，方悦就紧盯着她，幽幽道：“你妈妈连个泡泡糖都不会吹，还是你比你妈妈聪明。”
褚莱：“……”
褚漾：“……”
褚漾原本不想和方悦计较，但还是忍不住冷声开口：“我只是志不在此。”
“是吗？”方悦笑得还是那么讨嫌，明明声音那么虚弱，还要强撑着抬起下巴看她，“你的意思是你想学的话就能学会？”
褚漾深吸一口气：“当然。”
姜未就站在她身后，好奇地偏头看着她，大话已经说在了前面，她当然不能认输。
更何况，吹泡泡糖这种小事，应该也不算很难吧。
说话间，褚莱已经颤颤巍巍吹出了一个，泡泡不大不小，但很圆润，方悦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趁姜未带褚莱去洗手间的一小会儿功夫，方悦似乎有些累了，索性闭上了眼睛。
褚漾静静立在她面前，就像之前一直做的那样。
方悦忍了一会儿，没忍住：“我还没死，可以不用守着我了。”
“哦。”原本还算静谧的氛围被硬生生破坏，褚漾往后退了两步，客气地征求意见，“够远了吗？”
方悦：“……”
在W
国的时候()，只有她们两个℡()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出生入死朝夕相伴都很寻常，由于高压的氛围，无论怎么亲密也不会产生多余联想。
但一下子回到国内，褚漾身边又有了妻子女儿，她们之间的距离需要拿捏在一个度上，稍微靠近一点，就觉得怎么看怎么怪。
方悦甚至有些怀念之前互怼的时候了，确切的说，是她先撩拨，褚漾冷眼相对而已。
也比现在褚漾心怀愧疚立在她床前的好。
大眼瞪小眼了一会儿，方悦瞅着褚漾那副清冷又凝重的模样，感觉病房的温度都下降了两度。
她轻嘶一口气：“就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有。”褚漾郑重望过去，低声说，“谢谢你，方悦。”
她的声音很好听，落在方悦耳朵里却感觉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嬉笑不羁惯了，她皱眉：“你好无聊。”
真不知道姜未这样的美人是怎么受得了这根木头的，每天也是这样三句话就被噎死吗？
褚漾也觉得有些怪，但没了在国外的氛围，总觉得和方悦之间缺了一点什么，隔着生死的距离，更是无所适从。
她硬着头皮：“你想听什么？”
方悦：“……”
她咬牙切齿，气若游丝地说：“褚漾，你是不是很想气死我。”
褚漾诚实地说：“不想。”
只是在心里设想过无数次怎么还报方悦的恩情，却忘了最重要的一点——方悦根本就不是那种会好好在那里让她报恩的人。
如果她再提一句救命之恩，方悦恐怕下一秒就会让她滚出去。
褚漾心里纷乱，脸上却半点没有显现出，依然是方悦熟悉的冷淡神情，只是乌瞳越发沉了沉，浓得如化不开的墨。
方悦头疼，只是再不说清楚的话，姜未和褚莱就要回来了，她们就再难有单独相处的机会。
而这种事，越拖下去就越尴尬。
方悦又闭上眼睛，安静了很久很久。
一直久到褚漾以为她又昏睡过去的时候，她才开口：“褚漾。”
褚漾本能往前两步，近在咫尺地看向方悦的脸。
本来就短的短发因为手术的缘故更短了，新近才稍微长长了些，酷拽的神态由于虚弱变得柔和了些，但依然看着不太好惹的模样，脸色苍白，嘴唇也苍白，眼睛一睁，却还是不服输的神气。
“褚漾，你是不是老觉得欠我的？”
褚漾不置可否。
“那你打算怎么还我？”
褚漾无言以对：“你想要什么？”
只要方悦想要，她都会尽数给出去。
“要不你把老婆或者女儿给我？”在褚漾冰冷的目光扎到她身上之前，方悦轻快地改口，“开玩笑的，我想要个女朋友，给我介绍一个呗。”
褚漾回想了一下她的择偶标准：“长发姐1，我没有认识的。”
方悦又没忍住嘴贱了一下：“那你以身相许？”
()褚漾冰锥般的目光刺得方悦浑身发冷，她无奈：“你有没有点幽默感。”
褚漾淡淡：“这个问题上，没有。”
尽管知道方悦是在开玩笑，但……她冷声：“我的命可以给你。”
“谁要你的命。”方悦嫌弃，“你这种连泡泡糖都不会吹的笨蛋。”
褚漾没有计较她的奚落，只是格外冷静地站在原处，如果不是想着方悦的脾气，恐怕她的眼神早已能杀人一万次。
在褚漾真的被她惹毛之前，方悦识时务地选择了摊牌：“你就在我面前吹个泡泡好了，就当还清了。”
说完，她挑衅：“这个对你是不是有点太难了？”
褚漾一身冷意，一言不发地剥开糖纸，咀嚼了片刻，用力得像是要吃人。
方悦瑟缩进被子里，有些心惊胆战。
过了一分钟，褚漾开始吹泡泡，她深吸一口气，方悦看得目不转睛。
不出所料，连个泡泡的影子都没出现。
褚漾：“……”
就在此刻，姜未带着褚莱推门而入，褚莱眼尖地看见褚漾唇角的白色，叫起来：“妈妈，你也在吹泡泡吗？”
褚漾回头，格外温柔地回答：“没有，妈妈就只是尝尝泡泡糖的味道而已。”
视线再次落到方悦身上的时候，褚漾无声地和方悦目光相撞。
她吐掉口中的泡泡糖，刻意忽略掉方悦幸灾乐祸的笑意。
和子弹穿身之痛比起来，这点小小的挑战实在算不了什么。
携妻带女走出病房，褚漾点开手机开始搜索吹泡泡糖的教程。
尽管她之前在W国的时候也试图学过很多次，没一次成功的。
但那一定是因为她没有认真的缘故。
于是大学毕业那么多年，褚漾第一次学习一项技能学得废寝忘食，垃圾桶里的糖纸都堆了一沓，还得偷偷摸摸不让姜未发现。
最后她认了输，借着给褚莱讲睡前故事的名义，心不在焉地读完了绘本，立刻悄声问女儿：“能不能告诉妈妈，泡泡糖该怎么吹呢？”
褚莱疑惑地看着她：“妈妈还没学会吗？”
褚漾认命点头：“确实有点难。”
她托着下巴，长腿抵在床头柜上，冲褚莱做个手势：“妈妈有不会的事情很正常，不过……莱莱不要告诉母亲好不好？”
“为什么？”
迎着褚莱太过干净的目光，褚漾微笑：“因为……妈妈很在意在你母亲面前的形象啊。”
褚莱似懂非懂地点头：“所以母亲会嫌弃妈妈学不会吹泡泡糖吗？”
“不知道。”褚漾说，“但如果不告诉她我一直学不会的话，可能会更好。”
毕竟在医院里，她可是信誓旦旦说会只要想学就能学会的，不能对姜未言而无信。
褚莱和她拉钩，保证绝对不说出去。
折腾了半个钟头，褚莱还是没能教会褚漾。
不过没关系，笨鸟先飞，褚漾已经隐约找到了那种感觉，只要再潜心学几天，一定能够学会。
反正欠方悦的也不急于一时还清，她大可以慢慢来。
小孩子不能睡太晚，褚漾帮褚莱关灯那一刻，褚莱又冷不丁地问：“妈妈，如果你一直学不会，母亲会不会嫌弃你啊？”
小朋友忧心忡忡地展开脑补：“母亲会不会跟故事书上写的一样，不要我们了？”
褚漾哑然失笑。她摸了摸女儿的头，笃定道：“不会。”
褚莱不敢闭眼：“真的？”
“真的。”褚漾很肯定地告诉她，“就算妈妈和莱莱都是天下最笨的大笨蛋，你母亲也不会不要我们的。”
“那就好。”褚莱放心地闭眼，但还是认真纠正，“莱莱不是大笨蛋哦，不过就算妈妈是大笨蛋，莱莱也不会嫌弃你的。”
本来想哄小孩但却被反过来安慰的褚漾：“……”
有时候，小孩子太聪明也不是一件好事。
收拾好一地的犯罪证据，她悄无声息地离开房间，主卧里，灯光明亮，姜未正在床上等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