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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相归来的消息正在城内蔓延。
随着这一消息在人群中的口口相传,听闻此事的衙役、捕快也已经动了起来,女相不许哗变、各守其职的命令随着奔行的人群延伸,因城内火起而变得慌张,混乱的人群开始加入救火。
城池东面,额系头巾的人们被奔来的捕快拦下,听到了这一消息,窃窃私语的声音在人群里蔓延,有人暴喝:“他们是于慎奸贼派来的,恐于慎献城在即!”
但道路的另一边,女相归来的讯息从街上百姓的口中传来,一些躲在屋子里的人们,此时也打开了房门,踏上街面。
“他是邹旭派来的奸人??”人群怒喝,刀光扬起,顷刻间,厮杀成一片。
青宫,争论的情况还在持续。
有年轻的太监奔行过宫殿的檐廊,他从侧面进殿,走到帘子后头,对金夫人说出了某个讯息。
帘子后头,陡然间连呼吸都重了许多,过得片刻,她从座位上站起来。
“时局......时局紧迫,已顾不得那么多了,诸位......我替大家做主吧,禁宫侍卫吴兴素有忠义,我与善儿,都是极为信得过的,这样,令他去到东门,暂替于慎,让.....让于慎回来,由诸位大人辨别,他是否降于邹贼......”
金夫人这说辞突如其来的变得强硬,邵青时等人皱起眉头:“不可......”
“闭嘴??”金夫人在那边发出了尖锐的声音,“家夫将社交与尔等!如今兵凶战危,你们争吵了一天还没有个章程,诸位看好了,谁再拖延,谁就是奸贼,诸位要锄奸啊.....”
殿内的几个小官当即出来,指向邵青时:“我看邵青时便是奸贼,诸位便拿下了他!”
“我看谁敢??”邵青时在疑惑中望向周围,其余也有官员站了出来斥责几名小官,殿内顿时间乱成一片。
当此时,一道身影也由侧面进了帘子后头,那是宫内一直跟随在金夫人身边的太监总管何云苍,帘子上的剪影当中,只见他顺手拿起了龙椅旁边的一只香炉,举在了空中。后方的田善发出迷惑的声音:“何伴伴??”
嘭的一声。
金夫人发出“啊??”的尖叫,因为香炉砸在了她的头上,将她砸翻在地。
“女相回来了!”何云苍原本尖锐的嗓子此时竟发出沙哑的吼声,“女相自定远门入城,回来了!你们还吵个什么劲,我何云苍虽是阉人,却也识得大义,女相九死一生归来,诸位锄奸哪??”
他歇斯底里的大叫。
“啊啊啊啊啊啊啊????”
当此时,或许是意识到死亡的阴影迫在眉睫,被香炉砸翻的金夫人竟也发出尖锐的叫喊,她从地上爬起来,头破血流的冲向何云苍,双方打在一起。
殿内,原本一直站在金夫人这边为其呼应的几名官员,有人瘫软在地,有人大叫着拽起身边物件便朝邵青时冲去,其余的官员也挥舞拳头打了过来,顷刻间,整个大殿的官员,都在相互殴打中乱作一团。
无论如何,属于女相的,无形的旗帜,正在替换着原本威胜城内混乱一切。
城市东南一隅。展五站在巷子里,感受着楼舒婉回城后推展而来的这一氛围,微微的笑了笑,随后,他摇了摇头:“看起来,邹旭果然是没有放过我啊......”
巷道的两头,已经有看似平民的身影出现,他们拔出兵器,状如老农的展五也振起双手,亮出了明晃晃的双刀。他陡然间,却也意识到一件事情,方承业,可能已经凶多吉少。
??既然连身在威胜的自己,邹旭都安排了人,这次去到西北的方承业,他又怎么可能放过呢?随着西北乱师大败,蒙古骑兵肆虐,猴子......还有没有可能回来?
他怔了怔,进入巷道的武者们加快了脚步:“为苍生社稷,除尔奸佞!”
“戴梦微果然教了你们忠义......”
微笑叹息,随后,巷道两侧的围墙上,有身影出现。
华夏军的士兵,从上方跃下。
展五冲上前方。
转眼间,满地的血光。
牛车仍在向前行驶。
有大大小小的官员,已来到附近,跟随着队伍前行。
只有原本跟随在楼婉身边,如今也能掌一方事情的使女袁小秋被允许上前。她在马车边,向楼舒婉报告了更多的消息。
“东城的消息不好………………”
“为什么?他们没有防备吗?”舒婉并不着急。
“展五爷,薛将军确有防备,邹旭的两次突袭,皆被挫败,但在昨日午夜过后,内里有技术组的人员,带着家人越城而出,甚至炸掉了半堵墙,邹贼......可能早就跟他们有了商量......”
楼舒婉愣了愣:“宁毅......怎么做的......思想工作?他还整日吹?......”
袁小秋压低了声音:“此次叛变而出的,多数也是......我们想拉拢的那几位......”
“…………”楼舒婉瞪了瞪眼睛,眸光复杂地转换,过得一阵,却是好气又好笑地继续瘫着,“气不动了,小秋………………”
“是。”
“替我找碗吃的,最好是粥,待会偷偷送来......”
牛车一路前行,跪倒在路边的,有官员,有衙役,有百姓。时间正渐渐地过去,城内的火光熄了,烟柱也不再升腾,骚乱平息下来,楼舒婉仍旧能够听见人们的低喊与哭泣声,申时尽了,天际的阳光变得更为温和,它的光芒
醇厚,转为夕阳。
东城门近了。
城外的山坡上。
邹旭从座位上起身,他朝前方走了两步,感受着前方的城池逐渐变得奇异的那种安静,蹙起了眉头。
身边的不远处,不少的士兵仍在工作,挖掘土地,构筑防御。
“怎么回事啊...”
对面洒来的夕阳,就像是火焰,他感受着火焰里的城池。
忽然间,它不动了.......
楼舒婉从牛车上下来。
她轻声谢过了驾车的老丈,挥手阻止了后方要跟过来的官员,朝着城门的一侧,缓步前行。
守城的士兵站在沿途的道路上,更远处的院落间、楼宇里,人们张望着这里。
舒婉走到城墙下,艰难而缓慢的步上了台阶。
她的身上带伤,衣裙早已破旧,带着一路的淤泥与污渍,人们看着她一级级的拾阶而上,有时候还要伸出右手,扶一扶旁边的城墙。威胜城墙三丈有余,台阶四十二级,终于,她在夕阳之中,走到城墙的上方,城墙上,士兵
在女墙后无声的排列,没有人说话,他们静静地站着。
远处的山坡上,能够看到邹旭张扬的大旗。
舒婉走到门楼的前方,那边有一扇大鼓,鼓的力士就站在旁边,楼舒婉走过去了,朝力士虚弱地摆了摆手,她背对城外,面朝大鼓,用完好的右手,艰难地掂了掂鼓槌。旁边的力士想要搀扶,但舒婉抡起了鼓槌,嘭的
砸在了鼓面上。
她的身体残旧,没有力气,鼓声并不算响,但她又再度抡起,敲了第二下。
击鼓的力士正疯狂地往城墙的远处跑,他没有呼喊,只是招手示意,在第二面战鼓的地方,有士兵过来,握起了鼓槌。
嘭??
舒婉敲响了第三下。
城墙上,有沉重的声音响起。
第四下,呼应的鼓声正朝周围延展。
夕阳之下,她单薄的身形依旧脆弱,鼓声并不太大,但每一次的挥锤,城墙上的战鼓都在同时响起来了。
嘭??
嘭
嘭??
犹如心脏沉重的跳动。
女相为整座城池,擂响了战鼓,那战鼓不息。城墙之下,城内的街道上,跪拜于此,看着女相走过的人们大都明白了这一刻的意义,有人哭喊出来,有人流下了眼泪,有人歇斯底里的大吼出来。鼓声浩荡,呼声也浩荡,夕阳
金黄落下,整片天地间,只有那单薄的身影在城楼的阴影中挥锤,金黄之中的一切,都在为她应和。
城池外头的山坡上,邹旭也听到了那逐渐响起的,沉重的战鼓,他的目光变得平静下来,拿起单筒望远镜,朝远处的城墙上看,隐隐约约的,他看到了那道单薄身影挥舞的鼓槌。
邹旭放下望远镜,他在恍然中,竟笑了起来。
有将领从旁边靠近过来:“怎么了?”
邹旭将望远镜递给他:“看。”
他指着那边。将领望了一阵,放下时,神情仍显得仓皇:“这是......”
夕阳中,他听得邹旭叹道。
“受国之垢,为社稷主。”
之后又听得他在笑声中道:“你说......我怎么就想不到呢??她怎么回来的?“
“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
但邹旭望着他,随后,平静地下达了命令。
他在军阵前方静静地踱了一会儿步,等待着城内沸腾的战鼓声平息下来,之后牵来一匹战马,缓缓的步向前方。
身后带了几个嗓门大的士兵。
在距离威胜城一箭之地外停下,从马上下来。
“我与女相说话??”他缓缓喊道。
后方的士兵跟着大喊:“邹将军要与女相说话??”
城墙上,楼舒婉正靠在城楼的阴影里喝粥,她让袁小秋过去看一眼。
邹旭在城池的前方,张开了双臂。
“为女相贺,我只一人,女相,可带一人??”
士兵将他的话传了过来,仅此两句,传话的士兵开始折返,留下邹旭面对整座威胜。
袁小秋回来告诉楼舒婉情况。
楼舒婉吃了一口咸菜。
“能不能射死他?”
便有几名将军过来,估算了情况。
答案是在射程之外。
“你看,要你们有什么用?”
夕阳下的城池,肃杀而安静。
邹旭,等待着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