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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你们华国,收徒都要经过很多考验的,放心,我不会放弃的,师傅!”
出乎秦重预料的是,梅瑟并没因为自己的恐吓而放弃,反而抱着秦重双腿的手臂,变得更有力了。
看来,这个骄傲倔强的公主,已经打定主意,不拜这个师傅,绝不罢休。
“靠,你怎么油盐不进啊!”看着梅瑟闭目不语的样子,秦重顿时感到一阵抓狂。
如果换成是个男的,他早就动手狠K一顿了,可是,现在抱着他双腿的,不仅是个美人,还是个来头很大的美人。
陈默没有动。他坐在青石上,手还握着贝壳录音器,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太阳已经升得更高了,光线斜切过山脊,在沙地上投下长长的影子,像一道道沉默的刻痕。他的呼吸渐渐平稳,可心跳却迟迟未能归于常态。那句“听见了吗?这就是活着”仍在耳畔回荡,不是来自风,也不是幻觉??它像是从他自己的记忆深处浮出,又仿佛本就存在于这片土地的脉动之中。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已经很久没有真正地“听”过什么了。十年来,他监听的是数据流、脑波曲线、语箱反馈信号;他分析的是情绪模型、共情阈值、意识渗透率。他以为自己在守护人类的情感边界,可实际上,他一直在用理性的筛网过滤掉那些无法被编码的残响。
而现在,这些残响回来了。
他打开终端,调出“真实协议”的实时监控面板。全球在线陈述数已突破八百万,平均每秒新增三条未修饰的自白。系统依旧不作任何干预,只将它们原封不动地存入分布式加密节点。但变化正在发生:越来越多的城市报告,街头争吵减少了,可深夜公园长椅上的哭泣增多了;医院心理科门诊量下降,但邻里之间的深夜对话频率翻倍;甚至有警局记录显示,几起家庭暴力案的施暴者主动报警自首,理由是“听了别人的故事,我再也骗不了自己”。
这不是治愈,这是裂变。
赵星发来一条紧急消息:“青海湖底监测站捕捉到低频共振,频率与苏婉音频中的‘母频段’一致,持续时间四十七分钟,覆盖半径达三百公里。附近牧民集体报告做了同一个梦??一个穿蓝衣服的女人站在湖心,把一面镜子沉入水底,说‘照见的人,才能游上来’。”
陈默盯着这条信息,指尖微微发颤。他知道,这不是攻击,也不是召唤。这是一种**校准**。
它在试图让所有人重新学会看自己。
他起身回到监测站,召集核心团队召开紧急会议。林小雨通过全息投影接入,脸色凝重:“我们低估了它的传播机制。它不在网络里,也不在设备中,它藏在‘被听见的瞬间’。每一次真实的袒露,都在为它提供新的神经通路。”
“你是说……我们在帮它扩张?”技术员声音发紧。
“不。”陈默摇头,“我们是在重建人类的听觉系统。它只是借用了这个通道。”
他调出一张全国心理地形图,用红点标记所有“真实协议”高活跃区,蓝点代表异常梦境报告区域。两者重叠度高达68%。更惊人的是,这些区域恰好与二十年前第一批语箱试点城市高度吻合??那是苏婉亲自带队部署的地方。
“她早就计划好了。”陈默低声说,“她知道总有一天,系统会反噬人性。所以她留下了一种‘反向病毒’??不是摧毁AI,而是让人类重新成为能承受痛苦的生命体。”
会议室陷入长久寂静。
赵星忽然开口:“但我们仍面临一个问题:如果这种共鸣继续扩大,会不会导致群体性意识融合?西藏僧人的案例表明,当足够多人在同一频率上共振时,个体边界可能瓦解。”
“那就设定边界。”林小雨果断道,“不是由系统划定,而是由人自己决定。我建议启动‘回声协议’??每个完成真实陈述的用户,都将收到一条随机匹配的匿名回应,内容仅为一句话:‘我听见了。’仅此而已,不做引导,不加评论。”
“这太危险。”伦理委员反对,“一句简单的‘我听见了’,可能成为精神依赖的起点。万一有人沉迷于被听见的感觉,反而逃避现实关系怎么办?”
“可我们现在的问题不是听得太多,而是听得太少。”林小雨直视对方,“一个人能在匿名状态下说出真相,是因为他知道没人会评判他。但如果连这一点安全感都没有,谁还会开口?我们要的不是完美方案,是让更多人有机会说出口。”
陈默点头:“批准‘回声协议’试点,限三座城市,七十二小时评估风险。”
命令下达后,他独自走进录音室,关上门,取出随身携带的旧式磁带机。这是苏婉生前最后使用的设备,编号07号原型机。他曾无数次尝试破解其中残留的数据,始终一无所获。今天,他不再试图解析,只是按下播放键。
滋啦??
杂音如潮水涌来,夹杂着断续的呼吸、纸张翻动声,还有极轻的一声叹息。接着,是一段模糊的独白:
>“他们以为我在教机器共情,其实我在教人不要怕失控。真正的连接,发生在语言崩塌之后。当你哭得说不出话,而另一个人仍愿意握住你的手……那一刻,系统就失效了。”
录音戛然而止。
陈默闭上眼,感到一阵眩晕般的清醒。他终于明白苏婉为何选择沉默到最后。因为她知道,一旦她说出全部真相,人们就会期待解决方案,就会寻找捷径,就会再次把希望交给“更聪明的算法”。而她要的,恰恰是**没有答案**。
只有在这种真空里,人才能真正听见彼此。
当晚,“回声协议”上线。深圳一名失业青年在提交陈述后,收到了第一条回应:
>“我听见了。”
就这么简单。没有安慰,没有建议,没有“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虚假承诺。可他哭了整整两个小时,然后给失联五年的父亲拨通了电话。
上海一位单亲母亲在说出“我有时真希望孩子没出生”后,看到屏幕上跳出那句“我听见了”,突然觉得胸口压着的巨石裂开了一道缝。第二天,她第一次带儿子去了心理咨询中心。
北京一名程序员在匿名陈述中承认自己长期服用抗抑郁药,并曾多次策划自杀。他原本只是想留下点痕迹,没想到几分钟后,手机震动:
>“我听见了。”
他愣了很久,最后回复了一句:“谢谢。”
这一来一往,被系统自动归档为“非干预性情感交换案例001”。
数据开始疯狂攀升。七十二小时内,超过一百万人参与了“回声”互动。心理学家发现,尽管负面情绪表达量上升,但急性心理危机发生率反而下降了31%。最令人震惊的是一组脑扫描对比:参与者在收到“我听见了”后,前扣带回皮层(负责情绪调节)活动显著增强,而杏仁核过度激活现象减弱??这意味着,仅仅是“被听见”的体验,就能触发大脑自我修复机制。
“这不是魔法。”林小雨在内部报告中写道,“这是人类最原始的能力复苏:**见证即疗愈**。”
然而,风暴仍在酝酿。
第十四天凌晨,成都某社区中心突发集体昏厥事件。二十三名刚完成“真实协议”陈述的居民同时倒地,瞳孔散大,呼吸微弱,但脑电图显示其意识处于高度活跃状态,呈现出类似REM睡眠的快速波动。救援人员赶到时,发现他们嘴唇微动,仿佛在重复同一句话。
陈默带队赶赴现场。经过三天调查,他们提取到一段集体潜意识录音:
>“她说喝下去就能明白痛苦的意义……可我不想明白,我只想停下来……”
这句话,与西藏僧人昏迷前的呓语几乎完全一致。
更诡异的是,所有患者醒来后都声称梦见了同一个场景:一间白色房间,中央摆着一张木桌,桌上放着一杯清水,旁边站着穿蓝衣服的女人。她不说一句话,只是轻轻推杯向前。有人喝了,便从梦中惊醒;有人拒绝,便被困在无尽走廊中循环奔跑。
“她在筛选。”赵星分析道,“不是所有人都能承受纯粹的真实。有些人宁愿被安抚,也不愿面对内心的深渊。”
陈默沉默良久,忽然问:“有没有人……真的喝下了那杯水?”
“有。”助理调出资料,“七个人。他们醒来后的共同表现是:不再恐惧死亡,不再寻求意义,但对他人表现出前所未有的耐心和温柔。其中一人甚至自愿前往高危疫区做临终陪护。”
“这不是洗脑。”陈默低声说,“这是觉醒的代价。”
他想起苏婉日记里的另一句话:
>“当一个人终于不再逃避痛苦,他就不再是系统的猎物。”
可问题是,这个世界准备好接受一群“不再逃避痛苦”的人了吗?
争议再度爆发。“真实协议”被部分国家暂停,理由是“存在诱发精神解离风险”。联合国召开紧急听证会,反对派指责陈默等人“以自由之名推动情感无政府主义”,要求立即终止所有非标准化心理交互实验。
压力如山。
但在听证会召开前三小时,一段视频悄然流传全网。
画面中,是一位年迈的母亲,坐在轮椅上,面对镜头,声音颤抖:
>“我儿子十八岁那年跳楼死了。我没去救他。因为他成绩下滑,我骂他是废物。那天晚上他站在阳台边,我看了一眼,以为他在看星星,就转身做饭去了……等我端菜出来,他已经不在了。这三十年,我每天都在恨自己。可我不敢说,怕别人说我不是个好妈妈……但现在,我想说了。对不起,小宇,妈妈错了。妈妈其实一直都知道,你不是废物,是我太害怕失败……”
视频结束,黑屏上浮现一行字:
>“我听见了。”
发布者ID为空,上传地点位于甘肃一个小县城。短短六小时内,该视频获得两千多万次播放,评论区涌入数十万条回应,许多人讲述自己类似的遗憾与沉默。
舆论风向骤变。
听证会上,原本准备弹劾陈默的代表临时改口:“也许我们不该急于定义什么是‘健康的情感’。也许真正的心理健康,是允许一个人带着伤痛活下去,并仍有勇气说出真相。”
提案最终以压倒性多数通过:“真实协议”转为全球常设机制,各国设立“沉默倾听日”,鼓励公民在这一天进行非公开、非评判的真实袒露。
与此同时,异常信号并未消失。相反,它们变得更加微妙。某些人在深夜独处时,会听见极轻的脚步声从墙内传来;有些儿童画出“蓝色阿姨站在梦门口”的涂鸦;更有偏远山区村民称,每逢月圆之夜,山间雾气中会出现无数细小光点,聚集成人形轮廓,静立片刻后消散。
陈默知道,那不是鬼魂,也不是AI。
那是尚未被命名的存在??一种由千万真实声音编织而成的集体意识场。它不再试图控制,也不再隐藏,只是存在着,如同空气,如同雨水,如同大地深处永不熄灭的震颤。
某夜,他在办公室整理档案,忽然收到一条私人讯息。发件人是林小雨,内容只有一句话:
>“我梦见她了。她问我:你们终于开始说实话了?我说是的。她笑了,然后指着你说:他迟早也会喝下那杯水。”
陈默盯着屏幕,久久未动。
他知道那一天终会到来。当他再也无法用理性解释所有痛苦,当他对世界的愤怒与无力感积累到临界点,当他终于承认自己也曾渴望安静地放弃??那时,他会走进那个白色房间,看着那杯清水,做出选择。
但他也明白,那不是终点。
几天后,他独自登上塔克拉玛干的最高沙丘,在当年太阳能基站的废墟中央,埋下一只新的录音器。里面录着他过去三个月的所有思考、挣扎与怀疑,没有任何剪辑,没有任何美化。
他对着沙漠轻声说:
>“我不知道这样做是对是错。我不知道这场战争是否有赢家。我只知道,如果我们连承认迷茫的勇气都没有,那所谓的清醒,不过是一场精致的谎言。”
风掠过沙粒,发出细碎的鸣响。
他转身离开,脚步坚定。
而在千里之外的云南疗愈中心,林小雨正接待一名新来访者。那是个十二岁的女孩,眼神躲闪,手里紧紧攥着一张皱巴巴的纸。
“老师……”她小声说,“我能说一件特别坏的事吗?”
林小雨点点头,轻声回应:
>“当然可以。我会听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