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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他们从八点半开始连上了三节课，下课的时候纪棠溪伸了个懒腰，说：“我今天是不是该去看看奶奶了？”
纪棠溪从上次吃饺子开始差不多每隔几天就去萧清涵家看萧奶奶，今天正好到日子了，萧清涵想了想：“好吧，正好我奶奶前天就开始念叨你了，恨不得你天天都去才好。”
“俺跟奶奶关系就是铁啊，”纪棠溪高兴地说，“那我再看看书吧，等到饭点提前四十来分钟的时候再过去。”
“好，但是别买那么多菜了啊，吃都吃不完，”萧清涵说，“我有点事，先走了。”
“再见。”纪棠溪又坐了下来。
吃饺子那次他给萧奶奶买了点燕窝，可这类玩意也不能每次去都送，所以就改成买菜了，反正有些菜他也叫不上名字，就看谁长得好看就买。前面两次都是萧清涵在做菜，他和奶奶聊天，不亦说乎。
一个小时后纪棠溪带着好几样菜来到萧清涵家，萧奶奶给他开了门，看到他手上的东西立刻说：“哎呦棠溪你怎么又拿这么多东西啊！”
“没事奶奶，”纪棠溪笑着换了鞋，将东西拎到厨房，“吃不完就明天继续嘛。”
“你看孩子总来还总这么破费这怎么好意思啊。”奶奶在后面叹着气说。
“没什么……”纪棠溪话还没有说完，厨房的景象却让他愣了一下，案上竟然已经摆了很多菜，还有鱼，看样子肉类都不止一种，他放下东西好奇地问萧奶奶：“奶奶，今天的菜好像有点多啊，有什么喜事么？”
“咦，”奶奶有些奇怪地看着他，“今天是清涵的生日啊，他没有告诉你么？”
纪棠溪：“……什么！”他差点要跳起来，“今天是他的生日！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今天竟然是萧清涵的生日！今天，生日！
“那个，”萧奶奶赶忙说，“可能清涵不告诉你就是不想你再破费了，也是啊，孩子来了就行。”
纪棠溪气得直喘气，真没想到那个臭小子竟然连这么大的事都不告诉他，害得他傻兮兮地就只拿了这么多菜来……算了，他现在唯一庆幸的是那个玉兔他也带来了，本想实在不行就以送奶奶的名义送出去，现在倒是正好借花献佛了。
纪棠溪咧嘴一笑：“没事，奶奶，我本来就没打算给他送礼物，这些菜都是给您买的，用不着他自作多情瞒着我。不过这笔账……”他咬牙切齿地说：“等他生日过完了我再和他算！！”
奶奶也笑了：“这孩子，来和奶奶一起看电视吧。”
“好。”纪棠溪上前扶着奶奶走向客厅，“我们的寿星老跑哪去了？咋还不回来？”
“应该要等一会吧，他说还有事，我休息一会也该去做饭了。”
纪棠溪黑着脸心想那么多菜难道都让奶奶一个人来做？可是那个家伙是寿星做菜似乎也不好，那究竟……
他发现这是个解不开的题，干脆暂时跳过，扶着奶奶坐下也坐在旁边说：“今天叔叔和阿姨会不会回来啊？我还没见过他们呢。”
纪棠溪一直对萧清涵那对才华横溢的父母神交已久，然而他发现自己奇迹般地避过了他们所有回家的时间，连一次也没遇到过。
“清涵的父母……”原本一直笑着的奶奶面色竟然黯淡了下来，甚至有些难过地说，“他们不会回来了，看来清涵还是没有告诉你，他十四岁那年父母就牺牲了。”
“……什么！”
纪棠溪下意识地站了起来，不可置信地看着萧奶奶。
她说萧清涵的父母已经……牺，牲，了？
纪棠溪来萧清涵家这几次倒是注意到了一起吃饭的只有奶奶和萧清涵，但他只以为是工作太繁忙，他自己的父母以前也经常忙得不回家吃饭，所以连问都没有问过。当然话又说回来，他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想到萧清涵的父母竟然……
他想起了萧清涵的那个木雕，将其他的所有都收进柜子里只留下那唯一的一个放在书桌上的木雕，原来还有自己所不知道的另一层含义。
“那之后就是我在带那个孩子了，”奶奶继续说，“他从小就非常聪明，学习也特别好，他爸妈教他的东西他都学会了，后来家里只有我和他两个人，他就开始学着做饭做菜，洗碗、收拾屋子、洗衣服，都是他自己来。他父母留给他的钱不算少，可他从没有动过，都是用奖学金上课，上了大学没到一个月就找了个工作，忙的时候半夜三点钟都不睡觉……”
奶奶又开始说学霸萧清涵的丰功伟绩了，原本对此嗤之以鼻的纪棠溪这次却心甘情愿地听着，一边想着萧清涵和他说过的一些话：“我在初中雕得就比他好了。”，“你要是我你也能干。”……
“有的时候我看着那个孩子呀，真是……”奶奶说到这声音已经带上了哭腔。
“奶奶，”纪棠溪赶忙坐下来握住奶奶的手，“都怪我不会说话，您就别生我气了，今天是清涵的生日我们应该高兴点才对啊。”
“是啊，应该高兴点，”奶奶吸吸鼻子，另只手在纪棠溪手上拍了拍，强挤出一个笑容，“奶奶该去做饭了，来，棠溪和奶奶到厨房看看，想吃什么奶奶先给你做。”
“那太谢萧奶奶了，我太有口福了！”纪棠溪兴奋地扶起奶奶，一边在心里长长一叹。
厨房里的菜多得足有二十多种，纪棠溪认识的不超过十种，他想起一个在学校吃过觉得不错所以特意打听了的菜名：“奶奶，咱们能做红椒鸡丝么？”然而红椒是啥他却是不认识的。
“红椒，”奶奶看了几个袋子，“嗯，有红椒，可以做，其实清涵也很爱吃这道菜呢。”
“是么，那奶奶我帮你洗菜吧。”纪棠溪说着卷起了袖子。
“好。”奶奶高兴地说。
纪棠溪生平第一次干家务活，觉得还蛮有意思，反正他会的也就洗菜一样而已。奶奶说她准备至少要做十个菜，让纪棠溪洗了要用到的一些食材，过了近二十分钟他干好了自己的本职工作，奶奶那边的红椒鸡丝也新鲜出炉，香气诱人地他直想双筷子先尝为快，就听到外面传来了开门的声音。
这一定是那位寿星终于回来了，纪棠溪和奶奶说了一声便迎了上去，萧清涵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六个男生，其中一个手上提着个应该是十四寸大的蛋糕。
萧清涵看到纪棠溪便笑了笑，后者心里却多了一种异样的感觉，在知道某个秘密之后心境便有了很大的变化，让他觉得再和眼前这人像从前那样说话是一件很困难的事。
“你回来了。”纪棠溪看着他，说。
萧清涵皱了皱眉，倒也没说什么，示意一下自己身后的几个人，说：“他们都是和我一个班的，估计你也不认识，我介绍一下，这是……”他挨个报了那几人的名字，然后看着纪棠溪，“来，哥几个，叫唯哥。”
纪棠溪：“……”
“唯哥好！”几个男生还真配合地喊了一声，萧清涵笑着将那个蛋糕接过来放到餐厅的桌子上，带着他们去了厨房，一边拉纪棠溪到身边低声说：“我说，你又不正常了？”
“……”纪棠溪心想你个臭小子嘿，本大爷难得心情好对你客气一点就不正常了？你丫就是个欠损的，要不是看在你……
他清了清嗓子，说：“没有。”
萧清涵嘴角抽了几下，没再开口，他在厨房门口朝里面说：“奶奶，小安他们几个又来看您了。”
“哟，”奶奶忙关了炉火转过身，“孩子们都来了。”
“奶奶，咱们到客厅去吧，”萧清涵走过去将奶奶扶了出来，“菜让他们几个做就行了。唯哥，跟我走。”
“这孩子，”奶奶有些不好意思，“你怎么能让客人们做菜啊。”
“没关系的奶奶，”那个叫梁且安的男生笑着说，“您尽管休息，我们几个都是拿做菜当生日礼物过来蹭饭的。”
几个男生留在厨房，纪棠溪跟在萧清涵后面压低声音说：“他们真的都会做饭啊？”
“是啊，”萧清涵回头看了他一眼，“这年头男生会做饭不正常么？也就你这个大少爷这么大了还连菜都认不全。”
“……”纪棠溪发现今天萧清涵的嘴比平时讨人厌了十倍，气得他要发心脏病了。
“清涵，你看你说的。”萧奶奶伸手拍了萧清涵的手一下，后者低着头笑得不行。
回到客厅，萧清涵扶奶奶在沙发上坐下，自己坐在旁边对纪棠溪说：“棠溪呀，厨房多出的那么多菜都是你带来的吧？我发现你这人有买东西的瘾啊，越让你不带你越带。”
“我说清涵，”纪棠溪终于忍不下去了，脱口而出道：“我那又不是给你买的你废话个毛啊，我有没有买东西的瘾关你毛事啊！！”
他发现这人吧就是越让着他越蹬鼻子上脸，不过话又说回来，可能萧清涵也罢萧奶奶也罢都并不希望自己因为知道某件事而对萧清涵的态度就有变化的。
奶奶大约是觉得自己反正也管不住他们，干脆不说话径自去看电视了，萧清涵因为终于逼出了纪棠溪的本性开心得不行，说：“是不关我事啊，只不过我们家至少明天是不用买菜了。”
“呵呵呵，”纪棠溪凉凉地笑了几声，“我还给你带生日礼物了呢，想不想看看？”
“……”萧奶奶视线转向纪棠溪，萧清涵也惊讶地挑起眉，“我就是怕你给我买礼物才特意不告诉你我生日结果你竟然还能送我礼物啊？是你本来就带着东西还是你临时跑出去买的？”
“当然是自己带的了，你以为你值得我特意跑出去买啊，我是本来就有礼物要送你，”纪棠溪说着横了他一眼，“还好意思说呢，过生日都不告诉我。”
萧清涵吐出一口气，站了起来：“来来来，带着你的礼物跟我进屋，我看看是什么玩意。”
纪棠溪和萧奶奶说了一声，拿着自己的皮包跟了上去。
萧清涵进了卧室，待纪棠溪跟了进来便关上门，伸手一把搂过他的脖子将他拉到身前困住，低下头在他耳边说：“什么礼物，拿出来给我看看。”
“……我去，”纪棠溪挣扎了几下，被勒得喘不过气来，“你这是要打劫啊，快放开！”
萧清涵轻哼一声，松了手，纪棠溪重重咳了起来，转向他，伸手抚抚自己喉咙：“真是，每次给你们家送点东西都这待遇，”说着从皮包里取出老爸给的盒子递给他，“其实这是我爸爸让我送给你的，他已经知道你在教我学习了。”
“你爸爸！”萧清涵惊奇地接过来打开，里面的兔子让他眼前一亮，“呦呵，还是玉做的呢。”
他抬起头笑笑：“替我谢谢叔叔吧。”说着将兔子和盒子并排放在书桌正中间的位置，幽幽一叹，“真是的，送出去个木兔子竟然换回来个玉的，唉。”
“那又怎么了，”纪棠溪在后面说，“那个木的可是你自己雕出来的，至于我要是想雕个玉的只怕这辈子也做不到。”
萧清涵转身看着他，眼睛弯成了新月：“棠溪，谢谢你。”
纪棠溪摊摊手：“谢就不必了，以后再给你东西的时候别揍我就行了。”
男生们做菜很快，纪棠溪和萧清涵出去的时候餐桌上已经有了十多个菜，围绕着已经被打开并插上蜡烛的蛋糕，别提有多么漂亮。
纪棠溪看看蜡烛，是中间一个大的一个小的再加两边各四个小的，便问萧清涵：“你今年十九岁啊？”
“是啊。”萧清涵看着他。
“那你真应该叫我唯哥，”纪棠溪得意地笑了，“我生日比你大好几个月呢。”
“知道了，棠溪。”萧清涵满不在意地说。
过生日的过程和平常一样，点蜡烛，许愿，吹蜡烛，切蛋糕，许久不吃蛋糕的纪棠溪觉得味道还挺不错，萧清涵为了生日准备的两箱啤酒都被提了上来。
萧奶奶依然陪了他们一会就回屋去休息了，纪棠溪断断续续地喝了五瓶酒，被两个男声连赞酒量好，他拿着第六瓶问萧清涵：“你说我再喝一瓶会醉么？”
“试试吧。”萧清涵只见过纪棠溪喝二锅头醉了的时候，啤酒还真不好说。
纪棠溪笑着打开瓶，连着倒了三杯喝下肚，之后……摇摇晃晃地趴在了桌上，不省人事了。
“……我去，”桌上的人全体愣了，和萧清涵同一寝室的杨逸说：“我看他喝五瓶还啥事没有以为酒量不知道有多好呢，这怎么，喝到第六瓶就……这副样子了？”
“来，”萧清涵忍着笑站了起来，对梁且安说：“帮我把他送到我屋里去。”
两人一起将纪棠溪扶了起来，慢慢带到萧清涵的卧室放到床上，萧清涵拉过自己的被子给他盖上，松了口气。
看样子以后给棠溪喝酒喝到五瓶就可以了，还能维持他不醉的神话。
今晚除了纪棠溪之外其他人喝得都不多，也就都很清醒，两人回到座位上后梁且安举起自己的杯子和萧清涵碰了下，喝了一口：“上次他把你寝室给砸了我们还商量着要不要揍他一顿给你出气呢，那小子仗着他爹在学校嚣张得很，我们都看他不顺眼。没想到哥几个还没来得及出手当天晚上你俩就成好哥们了，这简直了。”
“是啊，他还来给你过生日了呢，”杨逸说，“我看你奶奶好像挺喜欢他的，之前就一直给他夹菜。”
“嗯，”萧清涵也喝了杯酒，“因为那天他砸完我寝室就去超市了，正好碰到我奶奶在路上摔了就扶她回了我家，我奶奶让我请他吃了顿饭，所以砸寝室那事就这么算了。”
几个人互相看了一眼，汗流满面。
一个小时后男生们帮着收拾好了餐桌便告辞离开，萧清涵将没吃完的蛋糕放到冰箱里，又洗好了全部餐具才回到卧室，纪棠溪已经发出了细微的鼾声，还四仰八叉的，被子都被他蹬掉了一半。
萧清涵走过去将被子盖好，心想都八点多了，这小子今晚一定是要住在他家了。他叹了口气来到奶奶的卧室，老人又在看什么都市情感连续剧，他走到床边说：“您今天晚上的药吃了么？”
奶奶的身体不太好，每天都要吃一些药，然而又经常忘了，萧清涵每天晚上都会过来问问。
“吃了，”奶奶看着他，“那些孩子都走了？”
“别人都走了，”萧清涵有些无奈地说，“只剩下棠溪喝多了，今晚只能住咱家了。”
“你这孩子，”奶奶不满地瞪他一眼，“都说了让你们少喝点，就你每次都张罗得最起劲，终于把人喝多了吧。”
萧清涵忍着笑：“这可不是我的问题，是他自己要喝第六瓶的，我也不知道这就是他的最高水平，你看我们都没喝多。”
“好了，”奶奶说，“你回去休息吧，晚上早点睡，要照顾好棠溪啊。”
“知道了，您也早点休息。”
萧清涵回到卧室打开了电脑，继续写自己的文档，又过了四十来分钟他站起身活动活动手脚，想去洗点水果，床上突然传来一个声音：“清涵。”
“……”萧清涵转过头，纪棠溪不知什么时候坐了起来，正半睁着眼看着自己，要不是屋子灯火通明的这场景不吓死他才怪。
“你醒了。”萧清涵走到床边，“头难受么？我去给你倒点水吧，今天晚上是睡我家还是……”
“清涵。”纪棠溪伸手拉住他的手用力一拉，后者便不受控制地坐了下来，纪棠溪咧嘴一笑，一副憨态可掬的样子。
萧清涵：“……”这人这究竟是醒了还是没醒？？
“你知道我最开始有多讨厌你么？”纪棠溪向前凑了一点，因醉酒而显得沙哑的声音落在萧清涵耳旁。
“我还讨厌你呢！”萧清涵忍不住喊出了声，现在他确定这人一定没醒，否则才不会说这么没营养的话，真是没想到上一次喝醉还老实得只管睡觉的人这次竟然换了模式，开始剖析内心！
“我这辈子最不喜欢学习又好长得又比我帅的人，偏偏你两样都占全了，我女朋友还说喜欢你，是我女朋友啊，你说我多没面子，是不是？”
“呵呵，那真是对不起你了，都说了你女朋友真正喜欢的是你！”萧清涵没好气地说，这人说话就说话干吗非要抓着他的手，挣也挣不开，否则自己就离他远点让他一个人说去。
“可是，后来和你接触多了我又不讨厌你了，我觉得你很厉害，好像什么都会，长得又那么好看，我现在觉得什么宋茜什么商苢依的都长得很一般，都比不上你。”
萧清涵直想翻白眼：“程棠溪，我就知道你是个喜新厌旧的，这就开始嫌人家了，我怎么觉得宋茜也好商苢依也好长得都挺好看的，还都比你好看啊。还厉害呢，你要是努力学了你也厉害，看把你懒的，我现在还是很讨厌你。”
“现在我觉得很喜欢你。”纪棠溪说着又靠近一些，在萧清涵脸上亲了一下，发出很响亮的一声，然后笑嘻嘻地说：“再亲几下。”
他又亲了四下才放开手，重重躺了回去。
萧清涵坐了许久才转动着僵硬的脖子慢慢转向床上又睡得昏天黑地的人，抬手摸摸自己脸上被他亲过的位置，起身出去洗水果了。
萧清涵留纪棠溪在家睡觉的本意倒是挺好的，然而他越来越发现事实远没有他想得那么容易，等到他洗了澡回来看到纪大小姐还穿着白天的衣服呼呼地睡在他床上，又没有洗澡，浑身都散发着淡淡的酒味。
这可怎么办呢，自己又不能帮他洗，萧清涵站在那抓着头想了半天只能无奈地吐出一口气，从自己的衣柜里又拿出一套睡衣。
这种人本来就不值得收留，就应该把他丢到床下，不，是丢到外面去。萧清涵没好气地想着，一边开始帮纪大小姐脱衣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