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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芬啊，乔素芬，你是那屋檐上的小燕子，我则是这墙脚里小蚂蚁，若是你从我的面前飞过去，我定会变成热锅上的跳蚂蚁，欢蹦个不停...”
蜀锦坊后院大门外，朱清秋换了身平纹经线彩锦鸟兽纹大氅，站得笔直地朝院内大喊。
“噗哈哈哈...”
乔似锦闻声赶来，掩口葫芦道：“朱世伯，若你变成热锅上的蚂蚁了，岂不是很快便会把自个儿给煮熟？”
“咳咳！小锦啊，你阿母不在吗？”朱清秋清了清嗓子，问道。
“阿母去郗世伯那里了，他年前定了几匹锦缎，最近才织好，所以，阿母便亲自带人送过去了。”乔似锦说道。
“哦，那她何时回来呢？”朱清秋又问道。
“不晓得嘛！”
乔似锦耸了耸肩，说道：“不过，她最近有些忙，这不是开春了嘛，许多人家想制新衣，皆来我们店里定了不少锦缎，阿母便要时刻盯着，谨防有差池。”
“你们现下人手不够吗？为何总要素芬这个当东家的人亲力亲为？”朱清秋皱眉道。
“还不是因为..哎呀！你若要找我阿母，最好赶在晚膳后来，最近啊，她喜欢在晚膳过后去往笮桥上散步消食。”
险些脱口而出，乔似锦滴溜儿着眼珠子，赶忙转移了话题。
“唔..小锦呀，你阿母最近是不是遇上啥难事儿了？你快告与我，我来帮她解决。”
朱清秋立马察觉到了乔似锦的言不尽意。
“没有没有。”乔似锦急忙摆手。
“就算有，阿母亦不会让我告与别人知晓滴。”
而后，又挤眉弄眼地补充一句。
“那究竟是何事呀？”朱清秋追问。
“你自个儿去问她呗！”
乔似锦向其行了个屈膝礼后，便转身回后院了。
“记得哟！晚膳后，笮桥上。”
趴在门边，她又朝朱清秋提醒一句。
“晚膳后，笮桥上..我记下了，多谢你，小锦！”
朱清秋笑着冲其猛挥手......
“乔妹呀，不就几匹锦缎嘛，你何必亲自跑一趟。”
郗家堂屋内，安排下人将乔素芬送来的锦缎收好后，郗唯便邀她入座，并唤人送上茶点。
“这些锦缎可花了我们整整仨月的时间，怎能不把细些？”乔素芬嗔道。
“是是是！辛苦你们了。”郗唯急忙拱手道谢。
“你买下这这般多的锦缎，可是要为你家中的美妾做新衣？”
乔素芬朝他眨了眨眼，笑着打趣。
“额...”
郗唯霎时窘迫，搓了搓手，又摸了摸鼻子，才赧颜道：“乔妹，你又在笑话我。”
“呵呵..好啦，不与你说笑了，我该回店里忙活了，最近生意太好，有些忙不过来。”
乔素芬笑了笑，便起身告辞。
“既然忙，何必亲自过来。”
郗唯赶紧起身相送，并向身旁一名侍婢打了个眼色，后者会意，转身便将提前置于案几上的一盒人参拿起，双手递与了乔素芬。
“这是作甚？”
乔素芬并未接过，而是蹙眉看向了郗唯。
“这是我派人才从京城买回来的，你拿去与小锦一块儿食用，方可滋阴美颜。”郗唯莞尔道。
“这太贵重了，我不能要。”乔素芬摆手道。
“乔妹，你就收下吧，我晓得，你卖我的那几匹锦缎并未怎么获利，若你不收下，我定会过意不去。”
郗唯皱眉蹙额，一把将盒子塞进了乔素芬的手里。
“哎！你这..好吧，那我就先替我家小锦谢过你。”
踌躇一番后，乔素芬还是收下了。
“有空常来坐啊！”
将乔素芬送至外院门口后，郗唯仍旧不停挥手，与其话别。
“阿翁，刚刚乔东家来送锦缎了吗？”
就在郗唯转身准备回屋之际，便见郗金从外面大摇大摆地走来，遂眉头一皱，怒喝道：“你一整宿不归家，又上哪儿去胡混了？”
“嘿嘿！阿翁。”
郗金三两步窜至郗唯身旁，将其亲密地搀扶住，“乔东家送来的锦缎可有我的一匹？”
“没有！”郗唯冷声道。
“半匹亦可，我拿去做新衣。”郗金嘻皮笑脸地说道。
“那是我为你阿母与庶母准备的，没你的份儿。”
郗唯瞪了他一眼，便甩开他的胳膊，径直往堂屋走去。
“阿翁，锦缎我可以不要，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件事情。”
郗金急忙追上，又将其紧紧地挽住。
“这月的月钱已经给过你了，若是花光了，便去前店帮忙，干多少活儿，我便给你发多少工钱。”郗唯随即道。
“不是这个。”
郗金摇摇头，看向其父，问道：“你可还记得陈家的那个女儿？”
“嗯..你说秋秋？”
郗唯想了片刻，才想起陈湫蔹来。
“没错！”郗金笑着点头。
“你问她作甚？那孩子现下在汉绣坊学艺，跟的还是王东家，想必，日后定能将他们老陈家的手艺传承下去..哪像你...”
说着说着，郗唯话锋一转，再次瞪向了郗金。
“嘻嘻！秋秋确实是一个好姑娘。”
郗金狡黠一笑，又问道：“阿翁，若是我将她娶过来，想必，日后定能将他们老陈家的手艺变成咱们老郗家的，对吧？”
“你说什么？”
闻言，郗唯大惊......
“秋秋，你在做甚？咋还不歇息？”
是夜，已然睡过一觉的绿茶儿翻了个身，透过半透光的屏风，发现陈湫蔹那边还燃着烛火，遂揉了揉眼睛，好奇打问。
“师姐，我吵醒你了吗？”陈湫蔹歉然问道。
“没有，我起夜。”
绿茶儿打了个呵欠，便翻身下床，将搁在床榻一脚的溺壶拿了出来。
“你这是..在缝制心衣？”
小解完后，绿茶儿便绕过屏风，行至陈湫蔹床边坐下。
“嗯。”
陈湫蔹含羞点头，手下的动作忽变慌乱，下针的时候总是找不准位置，频频戳向一旁。
绿茶儿并未留意到她的手忙脚乱，而是虚着眼看向了半成心衣上绣的那朵大秋菊。
“这..这是你绣的吗？不太像啊？”她疑惑道。
“不是。”
陈湫蔹摇头，脑袋垂得更低，手上动作愈显凌乱，她索性收针停下，准备就寝。
“等等！”
就在陈湫蔹将针线收进针黹盒里，又将半成心衣放回针线筐的时候，绿茶儿骤然叫停，并一把将心衣拿出，捧至眼前仔细研究起来。
“师姐，我困了。”
看着绿茶儿将那件半成心衣拿在手里来回端详，陈湫蔹忐忑不已，遂不停地紧张搓手。
“这..这是王师叔的手艺吧？”
俄顷，绿茶儿才缓缓抬头，目光深邃地看向了陈湫蔹。
“是..是的，这是他赠与我的。”陈湫蔹红着脸小声道。
“赠与你做心衣之用的？”绿茶儿挑眉问道。
“不..不是，他没说让我做甚用，是我擅自做主拿来做心衣的，我的心衣不够穿了，所以..所以...”
陈湫蔹低着头嘟嘟囔囔，越说越小声，到后来，已然声如蚊蝇。
“秋秋，你该不会是喜欢上王师叔了吧？”
绿茶儿垂眸打量着她，扬唇而问。
“我..我...”
陈湫蔹红着小脸，支吾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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