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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了吗？绿茶儿师姐梦游啦！”
“梦游？”
“是呀！梦游钻狗洞呢，我亲眼瞧见的。”
“哈？”
“别说了，别说了...”
“师姐！”
见绿茶儿走来，正在闲磕牙的那几名学徒戛然而止，纷纷向其屈膝行礼。
“嗯。”
绿茶儿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们几眼，便径直离去。
不过，她刚一背对那几人，立马就勃然变色，咬牙捏拳。
“都在看我的笑话！”
“可恶！”
“希望师父别知晓此事。”
俄顷，待她行至东绣房前，忽然驻足停下，望着二楼的方向，苶然不已。
“究竟是怎得一回事啊？”
洗漱一番，又用过早膳后，她才细细地回想起昨日发生的事情来，但自己的记忆却仍旧杂乱，始终理不出个头绪来。
“师父？”
当她走进绣房后，发现江雀舌已然在自己的位置上绣着佛像图，遂赶紧行至自己的位置前跪坐好，垂首理针线。
“今日，怎这般晚？”江雀舌头也不抬的问道。
“我..我起晚了。”
绿茶儿抬眸偷瞄了她一眼，想看看她的神色如何，是否已然知晓自己的囧事，不过，却依旧无法从她那张喜怒不形于色的脸上看出任何端倪，只好复又垂首，暗自忐忑。
“嗯，今日继续完成昨日的练习。”
江雀舌并未多问，只是点了点头，手下不动作不停。
“是！师父。”
绿茶儿见状，终于安心落意......
哗啦啦——
桑梓园外院的一间茅厕内，一名早起的养蚕工正对着茅坑小解。
小解毕，他系裤腰带的时候，下意识地往下瞅了瞅，很快便透过泄粪孔发现了什么，立马俯身一探究竟。
“咦..怎么像个人？”
“呀！真是个人。”
“快来人啊...”
待看清泄粪孔下正对的粪池里面趴着个人后，他当即奔出呼救。
“呕..这不是二麻子吗？”
不久后，一群人来到茅厕下面的圈屋查看，发现趴在粪池里面那人正是看守外院的二麻子。
“他..他死了吗？”
见他一动不动，最先发现他的那名养蚕工神色惶惶，遂战战兢兢地伸出一只手，探向了他的颈部脉搏。
“呀！死了。”
刚一触及他那冰冷僵硬的脖颈，那名养蚕工的手似触电一般，骤然缩回。
“什么？死了？”
周围一片哗然。
“先把他弄出去再说！”
片刻后，人群中一人发话，并率先上前，唤着身旁的同伴一块儿将二麻子架着带离圈屋，安放至院内的地面。
“咦..怎么有个酒壶？是二麻子的吗？”
最后出来那人将掉落在粪池旁边的酒壶拿起，又晃了几下，才捂着口鼻迅速离去。
“怎么回事？”
丛丝丝很快闻讯赶来，当看到躺在地上，一身污秽，且人事不省的二麻子后，遂脚下一滞，吓得不敢再前进一步。
“死了吗？”
跟在他身后的阿哩越过他，朝二麻子慢慢靠去。
“呕..好臭！他这是..掉进粪池淹死了？”
她立马捂着口鼻看向在场众人。
“恐怕是。”
拿着酒壶的那人扬了扬手中的酒壶，道出了自己的推测，“二麻子向来喜欢在睡前喝两口，兴许昨夜喝了不止两口，因而便有些醉意，所以，晃晃悠悠地前去如厕时，才会误闯圈屋，并跌倒在粪池边，脑袋往池子里一埋，便被里面的屎尿淹死。”
“不对啊！”
阿哩当即听出了此人话里的不合理之处，“即便喝醉了，跌在粪池旁，头亦跟着栽了进去，可也不至于马上窒息而亡呀！你们瞧瞧他的口鼻，全被污秽物堵塞了，若是自己吸进去的，难道不会吐出来吗？他只是喝醉，又不是喝傻。”
“呕...”
听闻此话，再看向二麻子口鼻处溢出的污秽物，众人立马作呕，全都捂着口鼻别开了脸，并暗自庆幸，还未用早膳。
“阿哩说得没错。”
缓过之后，丛丝丝试着往前走了一小步，立于阿哩身后，补充道：“再说，二麻子的酒量向来不错，即便将那整壶酒喝光，亦不会醉得来分不清圈屋与厕，更不会一头栽在粪池里面爬不起来。”
“是呀！是呀！”
众人听完，皆点头赞同。
“如此看来，那二麻子定是被人害死的！”
阿哩锐利的目光扫过在场众人，口吻笃定......
“绿茶儿，随我去一趟雀舌斋。”
早上散学后，江雀舌步下主位，行至绿茶儿的位置前，检查了一下她绣的练习图，而后道：“去我那儿用膳。”
“啊？好..好的，师父。”
懵逼片刻后，绿茶儿才点点头，将针线收好，跟随江雀舌去往她位于五进院的家——雀舌斋。
“坐吧。”
步上堂屋，江雀舌示意绿茶儿入座后，便唤来房中侍婢多添双碗筷，又吩咐东厨多做两道菜，用以款待绿茶儿。
“师父，你为何叫我来此？”
绿茶儿端坐在江雀舌对面，有些惴惴不安。
江雀舌喜静，即便与绿茶儿相处了三四年，亦极少邀请她来自己的小院相聚谈心。
这一点，她同王瓒甚似，皆喜独来独往不沾人情事；不像朱清秋，他的清秋小院向来热闹，总是挤满了自己的学徒，或与其闻香品茗、或与其下棋聊天，叽叽喳喳，鲜有宁静。
所以，掐指一算，绿茶儿来到雀舌斋的次数不超过十回。
“吴忧最近是不是又惹上麻烦事了？”江雀舌开门见山道。
“没..没有。”绿茶儿心虚摇头。
“没有吗？”
江雀舌直视着她的双眼，眸光淡然却不乏犀利。
“就..就还是那些事...”
绿茶儿心孤意怯，说得支支吾吾。
“赌债？”江雀舌蹙眉问道。
“嗯。”绿茶儿垂首点头。
“这回，又欠下多少？”江雀舌又问。
“没多少。”
“没多少是多少？”
被江雀舌步步追问，绿茶儿无奈，只好抬起头，冲其比了个“一”。
“一千钱？”江雀舌皱眉。
“差不多吧。”
绿茶儿复又垂首，不敢再与江雀舌对视，生怕被她看出端倪。
“春露，从我的钱箱里面数一千钱过来。”江雀舌看了她一眼，便转头对身旁的侍婢吩咐道。
“是！小姐。”春露立马应道。
“多谢师父。”绿茶儿赶紧道谢。
可一千钱远不够啊！
看着春露递来的钱袋，绿茶儿仍旧愁眉锁眼。
嗯？师父又添置新的家什了？
她伸手去接钱袋的时候，似乎瞥见了一个色泽上佳的青瓷锺，随即便扭头望去，很快又看到了一个青釉刻划弦纹双系瓷壶，以及一个缥瓷香炉。
师父可真有钱！
看着这些价值不菲的器皿摆设，绿茶儿艳羡的同时，亦心生一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