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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我们成婚的日子换一个吧。”
正在处理军务的北宸珏抬头，望着一旁静坐着看书的小姑娘，提起了这件事。
南宫凝一怔，转头看着他，眼底带着三分茫然。
怎么了？这个日子不好么？
北宸珏轻笑一声，摸了摸她自然垂下的发丝，勾着唇角笑道：
“每月初七，是你来月事的日子。”
额，是哦，她把这个事情给忘了。
“好。”
“我明日去一趟钦天监，让他们再挑一个好日子，就定在九月如何？既然要去一趟云起，那就把所有的事情全部一次性解决清楚比较好。”
他知道凝儿对于云起太子的感情，也知道他是她的哥哥，所以不会再像以前那样怀疑他们之间的关系。
但是凝儿这个哥哥可对他一点好感都没，虽说印象改观，但还是对他所说上一世的事情耿耿于怀，没办法，上一世的自己太不是个东西，云离白忍住没打他估计都是看在凝儿的面子上。
“你做主就好，我只是走个流程的。”
“不只是走个流程，这是我们的大婚，我一生最重要最开心的日子，我不知道走了什么运气，才能重新开始。”
所以他倍感珍惜，步步为营，生怕出一点差错。
他不会容许出任何差错的，一丁点都不行。
“嫁衣绣的怎么样了？”
南宫凝蹙眉，眼珠子转了一下，略微迟疑道：
“还好，我的已经差不多可以完工了，只需要绣一些简单却也复杂繁琐的花纹，对了，你的衣服借我一件，我需要打个样衣。”
“现在测不出来了？要我的衣服打样衣?”
北宸珏放下书卷，偏头笑着看向她。
想起之前的事情，她面色有些不自然，耳根那不争气的红了，某人真的是越来越不要脸了。
“凝儿的功夫倒是不进反退了，怎么，要我帮你，量一下么？先前，不是抱一下就知道了么？
我现在是你光明正大的未婚夫了，你若是想抱，我随时欢迎。”
不要脸。
她平生没见过再像他这样不要脸的人了。
偏生北宸珏这人还装的跟个正人君子一样，瞧瞧他那故作无辜似乎还给她提了建议的做作样子，这样子让他原先那些属下看见，还不吓死。
“不要脸跟谁学的？”
北宸珏身子微微一震，目光有点躲闪，半晌之后，才淡然道：
“不喜欢，我以后不言语了。”
重重的疏离感扑面而来，她心底忽然有点难受，说不上来的哽咽感，似乎连开口都是一种奢侈。
终是没说什么，起身离开，似乎未曾来过，却在快要走到院门口的时候被北宸珏一把拽了回去，拽到了房间里，关着门，他们之间的距离很近。
她能听见他的心跳，他把她围在他的怀抱和房门的中间，避无可避。
“生气了？我只是怕自己身上的煞气吓到你，所以不曾同你亲近些，一直保持着距离。”
她没言语，低垂着眉眼，心里几番思量。
“是我不好，不该用那样的语气同你讲话。”
她也有错，不该站起来就走，她只是，她错了。
“我也有错。”
“那就罚你好好绣嫁衣。”
“嗯嗯。”
他语气却是有点冷了，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还有，来书房基本是谈论政事，这样的环境，他已经习惯说话是那个样子了。
所以一时间竟没顾及，等到她站起身要走的时候，他方才大梦初醒，后知后觉自己做了什么蠢事。
“那你呢？”
他看向南宫凝的眼光里都是温柔和宠溺，语气似乎带着几分无奈，将她揽进怀里，轻声道：
“帮我测吧。”
他这顾左右而言他的本事又是跟谁学的？变着法儿转移话题是吧？
“以后不许对我那么凶。”
“好。”
小姑娘现在表情越来越生动，还记得初见她之时，她对自己满满的都是防备，眼神里没有半点柔和。
现在看向他的目光中，他能看得出来，是一种光芒，那种光就像是当年他看她那种光芒，渗透进骨髓，装不出来的。
那种眼神是心中有情才能表现出来的。
她对他是有情意在的，不然怎么会非他不嫁，甚至愿意同他冥婚，小姑娘同长姐说她不知，其实，哪里不知？
一个人的眼神怎么会骗人，一个人下意识的反应就是最真实的，绝无其他可能。
什么都可以装，眼神是不会骗人的。
“你及笄之后，我们就去云起，定了日子么？”
“挽月在四月初三，我爹爹说四月十七是个好日子，就定在那天。”
“那我就那天去下聘。”
“好。”
及笄这种事情，本也用不着他来的，他来下聘，也就是走个流程的事情，送钱这种事情她要是不占，那她不是傻么？
委实没想到，那日北宸珏的出现，引起了轩然大波，甚至成为京中人人提及的茶言饭话。
“你及笄那天，云离白是不是会来？”
作为凝儿的大哥，他不来才是奇怪，倒显得不像是他的作风了，云离白这人素来最不是个东西，给人闹出点事情来让人不顺心才是他的一贯作风。
“大哥说或许，没给我准信。”
“那你的笄礼是由哪几位加笄的？”
“这我倒是没问过。”
这些流程让人很是头疼，娘亲说不用她糟心这种事情，她会把一切安排妥当，可娘亲，应当也是第一次准备及笄礼，所以也有许多不懂的，还是要问过长辈。
她也同她一起做，跟娘亲说自己要学习，不然将来的女儿若是及笄，谁来筹备为好呢？总不能日日麻烦钦天监和礼部，娘亲这才笑着应允。
“我跟母后说，让她去帮你行加笄礼好不好?”
“会不会阵仗太大了点，我一个闺中女子，劳烦皇后娘娘亲临，是否太过于不知情重？爹爹和你若是被御史弹劾的话，那我的罪过就大了，保不齐哪个史官浓墨重彩的添上一笔，我就是那狐媚惑主的红颜祸水了。
这样的骂名，你舍得让我承担？”
“可是怎么办？幕后已经说了，要去给你加笄的，我也允下了，你这样说来，我倒也觉得不甚妥当，不如你去同母后讲一讲这一番话？”
他哪里不知道南宫凝就是不想母后来，生怕累着母后，或是御史在朝堂上弹劾他们，让林右相抓住把柄说南宫世家不知分寸，
可是这天下是北宸家的天下，这京都是他的京都，这些臣子要搞清楚，不是谁都礼贤下士，不是谁都遵守他们那套自以为是的道理，他们要认得清楚局势，早就应该闭上他们那张嘴。
朝中自萧家倒台之后，倒是少了一批毒瘤，许多新鲜的血液和寒门子弟得到了回京重要的调令，正是热血京中要大刀阔斧的开拓新时代，正是斗志昂扬之时。
所以他是故意用很为难的语气说出了那番话，就看看她的反应究竟是何。
“你自己的母后，你自己去讲呗，我同你母后又不怎么熟悉，何况，那是你母后。”
她其实，并不擅长应对长辈们的询问或者是关怀，因为未曾同过多的长辈交流过，她所接触的也大多都是贪得无厌的远亲，亦或者是近亲，她记不清了。
总之都不怀好意，更多的，就是生意场上的朋友，她们九个都没父母或是亲戚，所以，她真的不善于应对这些。
尤其是那种慈爱可亲的长辈，她就越想逃离。
“将来也是你的母后啊。”
“你快点找一件你最近穿的衣服，大婚不能出差错的，这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你还跟我说其他的事情乱我的心思。”
“好，回雪尘居。”
没等他们站起来，熙寒就进来了，从门缝陡然进屋的狂风刮乱了北宸珏案几上的几张书卷边角。
“殿下，云相递了帖子，现已在门外了。”
北宸珏蹙眉，看了一眼南宫凝，沉吟片刻，良久之后才道：
“请他进来。”
熙寒刚走，北宸珏便收起了案几上的书卷，随意置于一旁，拾掇了一下自己的桌子，戴了面具。
他的容貌暂时只能给凝儿一个人看，先前给云离白看，那是有目的的，不过，他也想好了，总是要找个机会把自己脸上这东西揭下来的。
要打一把感情牌的，舅祖父看着酷似父王的那张脸，才能有些怀念之意，揭下面具，也是要找个合适的时机的。
若是南宫凝知道他现在在想什么，定然是想要翻一个白眼的，他这人还真是物尽其用啊，连自己的脸都不惜用上了，就为给自己留个好感，啧啧啧，阴险。
不过也肯定会在心底里笑他幼稚，居然会想到这样子的主意，甚至还不惜用上他父王与爷爷的师生之情。
“宸王殿下安好。”
“云相安好。”
客套寒暄罢了，南宫凝坐在一旁未曾言语，只倚着案几看着书，但神情却也似乎不在此处，到像是走了其他地界儿去。
“臣，拜见长公主殿下，殿下千岁。”
扑通一个大礼，宽大的白色广袖电光火石间便闪过眼前，落在地上像两片梨花花瓣儿似得，重重的躬身行礼，额头紧贴着手背，墨发凌乱飞扬，散在锦袍上，竟是让他平白生出几分不悦。
当着他的面，这是给谁看呢，这云相莫不是疯了不成？胆子那么大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