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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建斌脸烧得慌,得亏他长期训练风吹雨打晒了一张黑皮,外人看不出他的脸红。
“胡说些甚么,家里突然多了位陌生同志,我过问一下。”
“哦。”杨晓语调悠长。
韩建斌腾地端起粥,长腿一迈,朝客厅饭桌走,边走边不经意问:“所以他到底是谁?”
杨晓眼里闪过一丝狡黠:“凌知青是去年知青点里新来的知青,听说是京城人,家境好学习也好,长得俊俏吧?”
韩建斌沉默了会儿,口不对心道:“还行。”
韩大毛听见了,咚咚咚挨到饭桌上大喊:“爸爸你真没眼光,他可俊了,晌午我们一起玩的时候,乔大丫她们一群女孩子都说长大后要嫁给凌知青。”
韩建斌脸一黑,瞪他:“没你的事儿,玩去。”
韩大毛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颠颠跳下椅子:“晓得啦,后妈,我去踢球。”
“去吧,小心点,不要受伤。”
“遵令。”小孩绷着脸一本正经敬了个礼。
小老二看见了,忙不迭丢开手里的奶瓶,蹬着两只肥嘟嘟的小短腿,艰难地滚下地,小手撑地颤颤巍巍站起来,挥舞着小手摇摇晃晃朝大毛扑去:“哥哥,带我!”
韩大毛皱眉,如果是平常的玩耍,大毛不介意领弟弟去,但是他这是去踢球,弟弟太小,不能和他们一起玩,他玩疯了也顾不上弟弟。
小孩抿了抿唇,摸摸弟弟的肉脸严肃道:“你乖乖在家,我回来的时候给你水果糖。”
小老二不吭声,小手拽紧大毛的衣服。
杨晓有趣地看兄弟俩的相处,不去帮忙,韩建斌拧眉,就要训斥弟弟不要缠着哥哥,杨晓拉住他:“让他们自己解决。”
过了会儿,大毛领着弟弟上了楼梯,末了俩人高高兴兴下来了。
“妈妈,我去玩了。”
杨晓微笑着挥手,侧面瞄到小老二乖巧地扒着凳子玩大毛的小布偶。
杨晓给了韩建斌一肘子:“去,给你儿子铺席子。”好让小老二能在地上玩耍。
韩建斌不动:“凌知青?”
“行了。”杨晓扑哧一笑,“我是听秀丽说的,你忘了她住我们这儿时,天天想去见凌知青来着,上午惠姐出事,人家好心过来报信来着。”
韩建斌立刻掉头去给小老二铺席子。
杨晓乐不可支,捏了捏小老二的小肥脸道:“你爸,啧啧啧。”
小老二眨了眨无辜的葡萄大眼:“妈妈?”
不过凌知青干嘛要过来呢?
杨晓总觉得怪怪的,送信时还好理解,听说他是因为当时知青们和钱惠一块上工,他正好在旁边就帮忙了,可是接下来提出照看孩子就有点稀奇。
不怪韩建斌起疑,就连杨晓都不觉得自己和他有那么熟悉?
莫非是真好心?
还是他看上了杨秀丽?
想要讨好未来的姐姐?
杨晓乱七八糟地想着,第二日去上课,周校长告诉她,上面发来一批初中部的教材,需要她们初中部的老师去邮局领取。
杨晓略微奇怪,这事儿周校长居然没有事先通知。
初中部三位老师,提拔上来的那位上午没课不在,杨晓便和同她一样是去年刚随军的陈老师一起去邮局,不料又遇到了凌知青。
他站在柜台窗口前,身高腿长,鹤立鸡群,旁边站着一位朴素的女知青。
陈老师眼神发亮:“杨老师你知道那位是哪来的俊小伙儿不?我头一回见着。”
杨晓轻轻笑了,没看出来陈老师也是个颜控。
俩人在等邮局的工作人员取书,还有些空闲,凌知青也帮过她的忙,杨晓张嘴要和他打招呼,没想到他取了东西后,转身看到杨晓,毫不犹豫朝她走来。
“杨晓同志,晌午好。”
陈老师胳膊肘撞了她一下,你认识?
杨晓颔首,扬起笑脸回应:“凌知青,晌午好啊,那天谢谢你帮忙送信和照顾孩子。”
凌舒程淡然道:“举手之劳。”
既然见面了,杨晓便告诉他钱惠没事。
凌舒程点点头,他那天报信也是为了能接近杨晓,拉近他们的关系。
不过,俩人实在不是甚么能话家常的关系,匆匆说几句话就分开了。
凌舒程跨出邮局门口,跟在他尾巴后头一直默不吭声的女知青憋不住了:“凌知青,你在这边还有妹妹呀。”
凌舒程掀了掀眼皮:“没有。”
女知青尴尬地脸颊涨红:“不好意思,我是看你们有几分像误会了。”
凌舒程脚步微顿,转过脸正面看他,瞳孔幽深:“我们很像?”
“是的,尤其是眼睛,简直一模一样,太像一家人了。”
凌舒程不禁凝眉,回首眺望,却发现她不知去哪了。
……
杨晓和陈老师借了邮局的小推车搬书回校,周校长发下文件,表示他们以后会需要用这套教材教书。
“大家不要急,我们给学生发课本,但是进度照着自编的教材来。”周校长幽默道:“大家暂时辛苦些,我们来一次阳奉阴违。”
杨晓惊醒,那场长达十年的革命正式爆发了。
老师们经历了暂时的慌乱后恢复平静。
他们部队位于江城港口,远离市区,同时经历了一次搬迁后,上面的人对她们插不了手,家属院里反而成了宁静的世外桃源。
老师们默默教书,学生默默上课,日子过得平淡如水,但在杨晓的眼里,平静的波面下是汹涌澎湃的漩涡风暴。
直到六月上旬,由□□中央,□□下达的决定高等学校招生工作推迟半年进行的通知传到偏远的江城,到处沸沸扬扬,知青们惶恐不安,因为他们都是初中毕业没有找到工作或者暂停进学响应号召下乡的学生,内心里还有一股期盼,盼望能借着上大学回城。
再过几天,《人民日报》发表社论,宣布“废止现行的高等学校招生考试办法”。
自1952年创立的高考制度中断,无数知识青年听受知识青年到到农村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的指示,轰轰烈烈的上山下乡运动展开了。
历史的风暴席卷着每一个人,杨晓明显能感受到韩建斌近日回家越来越晚,神色中蕴含着疲惫。
杨晓则尽量隐藏自己,保持低调,她和方主编的联系中断了半个月,方主编年轻时留过洋,也是容易被打成另一派的人,杨晓曾写信隐晦提醒他一些事情,并说如果实在不行,可以找关系下放到这边的农场。
然而具体情况,谁也说不好。
这个国家正在经历着它的蜕变,历史的评书不是杨晓这种人能书写的,身处在这个时代,谁也说不出一声好还是不好,杨晓唯一能做的,便是过好每一天。
小孩子的世界则是懵懂的,他们不和外界接触,日日只顾着玩耍。
韩大毛踢完球甩着满头汗水,咚咚咚跑回家,直接摊在客厅的长椅上喘气休息。
杨晓听到动静从厨房探出头来,冷哼:“韩大毛同志,你是不是忘了回家要说什么?”
大毛挥挥小手敷衍道:“我回来了。”
杨晓:“只有这件事吗?”
韩大毛不情不愿地动了动身子:“后妈,我好渴啊,给我端杯水呗。”
“你见过哪家后妈伺候孩子的?”杨晓故意道。
“妈妈,妈妈,我求求你了。”
“免了,你爸都没指使我给他倒水,你哪来这么大的脸。”
杨晓盯着他乖乖起身自己倒了杯凉白开,咕咚咕咚灌下小肚子后,递给他一条小毛巾:“自己擦脸。”
韩大毛抿了抿嘴,眼神幽怨:“妈妈,你现在都不疼我了。”
杨晓挑眉,看他能说出个啥来。
韩大毛胡乱在毛巾上蹭了蹭,顶着红扑扑的小脸抱怨:“明明以前我回家是你替我擦脸的。”
“韩大毛同志,我现在还为弟弟换裤子呢,你要不要这种服务?”
大毛一噎,他自认不是小毛孩子是个小大人了,才会那么幼稚,小孩蔫了,郁闷地揪着自己的小手。
杨晓扫他一眼:“我还打算趁着空闲给你蒸萝卜糕吃……”
小孩顿时不郁闷了,忙不迭插嘴:“什么是萝卜糕?”
“就是用萝卜做的白色糕糕,里面有虾米,腊肠,软乎乎,放锅上煎一层油,香喷喷。”
有肉又有油,韩大毛不用细想就信了,拽着妈妈的手进厨房,小脸一本正经:“妈妈你尽管做吧,我照看弟弟你放心。”
端的是懂事的小模样。
杨晓闷笑,配合他的小步伐进厨房:“那说好了啊。”
韩大毛用力点头。
果然吃货还是要用吃的解决,杨晓失笑,剁起了萝卜泥,做到一半时,她发现家里的虾米没了,走出厨房:“大毛,我去买些虾米回来。”
韩大毛挥挥小手:“去吧。”
他抱着小老二坐在他的腿上,大声朗读上学时背的诗。
小老二看到妈妈倒是想跟着,奈何哥哥制住了他的小短腿,捏了捏他的小肥脸严肃道:“妈妈在做好吃的,不可以打扰妈妈哦。”
小老二小脸懵懂,韩大毛咂咂嘴,做出吃好吃的表情,他看懂了,也不折腾了。
杨晓也不是特意为了一点虾米跑副食店的,萝卜糕不能当饭吃,家里没有肉蛋存货,杨晓做了几天炒青菜,美其名曰健康绿色饮食,再吃下去韩建斌爷俩就该翻脸了。
到了副食店她买了虾米,又看到海货摊子上有海带鱼干,又抓了一条长长的海带干。
海带干剪巴掌大的一块能泡一碗,便宜又有营养,和虾米一样都能补钙,过些日子天气真正热了起来,还能做绿豆海带汤喝。
杨晓不怕吃不完。
卖鱼的摊主瞧见杨晓,热情地朝她招手:“杨老师,我家来了海鲳鱼,买回去吃了孩子变聪明。”
自从上回杨晓和他说鱼肉蛋白质多促进大脑发育,摊主卖起鱼来更理直气壮了。
杨晓看那鲳鱼着实新鲜,便买了一条,鲳鱼鱼肉多骨架大没有小刺,很适合小孩子吃。就是腥味重,需要多放清油和姜蒜掩盖,大家舍不得放油,做出来的鲳鱼也就不得孩子喜欢。
杨晓家的油也紧张,尤其是她今天还要煎萝卜糕,不过她有料酒,多放些料酒做菜也能去腥。
一旁蹲着卖海产的女人见了,立刻拖了自家的塑料盆过来,大声喊:“妹子,看看我家的螺子。”
螺子是花甲等贝类海鲜的当地称呼,便宜不要票,杨晓看到她的盆里有她小时候爱吃的毛蚶,俗名瓦楞子,立刻买了一顿,寻思着待会儿去卖豆腐的摊子割块老豆腐,晚上做毛蚶肉炒老豆腐。
这些小摊子卖的海鲜都是附近本地沿海居民去海边赶海捡的,新鲜得不行,杨晓买着也放心。
女人看她付钱爽快,忍不住扯她下来唠嗑,她学着卖鱼的摊主称呼她:“杨老师喜欢吃些什么,下回过来的时候我让我男人多捡几个,咱说来是住海边,但家属院里没有几个本地人,大家都吃鱼虾,也不爱吃我这些小玩意儿。上回碰到一个想尝鲜的,刚站过来就说我的花甲喷水弄脏她的鞋了,可把我给气得,明明是她自己不注意。”
女人边说眼睛四围睃巡着,像是要找出上次那个气她的女人给杨晓看。
杨晓一时不知怎么安慰她,突然女人眼睛一亮,指着卖豆腐的摊子大喊:“就是她!打扮的妖里妖气的,真那么金贵有本事就不要来副食店。”
杨晓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看到一个穿着花色长裙,披着长发蹬着小皮鞋的女人,模样漂亮,杨晓本没多注意,看看就过去,没成想瞥到站在她旁边的男人,瞪大眼睛。
那男人,不就是周洪利吗?
他怎么在这里,还光明正大的和女人逛菜市场。
如果她没看错的话,那女人也不是周美丽,俩人关系亲昵的,不像亲戚,莫非是周老太太重新给他介绍的对象?
这才几天啊,就领着逛菜市场了。
虽说周洪利一直在外面当公安,院子里的人对他不熟悉,现在也不是大家平时买菜的时间,副食店没多少顾客,碰不上熟人,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这不就碰上杨晓了吗?
杨晓感觉他胆子太大,钱惠和他还没离婚呢。
她一直跟在俩人身后,等她们割了豆腐去了别处,杨晓也连忙去割块老豆腐,顺便向摊主打听认不认得俩人。
摊主仔细想了想,倒是说出女人经常来买菜,男人却是第一回见。
她问了几人也说不出女人是哪个单位或者哪家家属,暗叹俩人小心。
回到家,她先给大毛做了咸香可口的萝卜糕,让俩孩子在家乖乖吃东西,她则端着另一小盘萝卜糕去隔壁钱婶子家。
钱婶子和钱惠正在客厅里一人站着一人坐着,母女俩气氛僵硬。
钱柊看到杨晓,脸上露出放松的表情:“晓姐,你劝劝我姐吧,我姐糊涂了,非要回老周家。”
杨晓把萝卜糕递给钱柊,麻烦他可以去隔壁和大毛他们一起吃:“我匆忙过来,只有大毛他们兄弟俩在家,麻烦你过去陪陪他们,这边有我和你娘呢。”
钱柊忧心忡忡地走了。
他本来是无忧无虑的初中生,近些日子因为姐姐的事情,肉脸可见蜕变得成熟不少。
钱婶子打起精神招呼:“你又做了什么好吃的给大毛?”
“萝卜糕。”杨晓让她们俩尝尝,俩人心平气和地尝过高点后,情绪平静不少,杨晓问道:“惠姐你是真心想要回周家?”
钱惠偷瞄向钱婶子,弱弱点头:“我想过了,我和洪利过了这么多年,也分不开了,婆婆虽然不好,但是洪利对我很好,我舍不得他。”
钱婶子气得七窍生烟,手指颤抖:“他连你都护不了,废物一个,你还有什么舍不得的。”
“娘,婆婆的事儿怪不上他,他一直劝我不要喝,是我没忍住,想为他生个孩子。”钱惠愧疚道,“而且你之前不也夸他老实有担当吗?他是个好人。”
一听到老实加上好人这些词语,杨晓就不由得皱眉,当一个人没啥优点可以吹的时候,老实好人就是万金油的说辞。
“你,他对你好那是一码事,可是咱们现在闹成这样了,你还想低头回去受那老妖婆磋磨,那是自甘下贱。”钱婶子咋能不知道女婿的好呢,可是他再好不能保护女儿,那也只能放弃啊。
和女婿的那点好比起来,闺女的命才是最重要的。
钱惠咬了咬唇,眼眶中蓄满泪水,要掉不掉。
钱婶子扭过头不肯看她,求助道:“晓儿,你帮我点醒她!老周家回不得。”
杨晓轻轻顺背,让她不要着急,气大伤身。正了正身子对钱惠道:“惠姐,你是不是担心拖累自家?”
钱惠心虚地撇眼,飞快回道:“没有,我是舍不得洪利。”
杨晓叹了口气,这年头女人艰难,尤其是钱惠这种因为不能生育而离婚回娘家的,七大姑八大姨的口水能把这一家四口生撕了,还会耽误钱柊结婚,毕竟她年纪不小又因为这条理由回家,再嫁还是有难度的,哪怕钱婶子她们不在意,可是天长地久,人心易变,谁能保证未来钱柊的对象不介意,不是谁都乐意家里长期住着一位大姑子的。
钱婶子一看她这反应,哪里不明白,没好气道:“你少给我想些有的没的,你娘接你回家就不怕你拖累咱们家。”
钱惠感动的眼泪汪汪。
可是一想到要和周洪利分开,她又觉得心痛,近十年的夫妻感情,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割舍掉的。
“洪利他到底没有对不起我。”
“你怎么知道没有?”
钱惠愣住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杨晓斟酌着字眼,说出自己下午遇见的事儿:“我今儿去买菜的时候,看到他挽着个女人逛副食店。”
钱惠僵住,嘴唇颤抖道:“你会不会看错了?或者那女人是美丽?”
杨晓摇头,她特意看了好几眼呢,要不是这年代没手机,她能拍下来当证据。
钱婶子登时气道:“晓儿做事最妥帖,冤枉不来你的好丈夫。”
钱惠脸色煞白,捂着胸口不断喘气。
“你在这里惦记着人家,人家新媳妇都找着了,走,我们去周家离婚!咱们钱家不稀罕他!”
“娘,你让我想想!”
“想什么想?离婚!”钱婶子立刻要送她回去,“不光离婚,还要赔偿,毁了我闺女的身体,他们老周家还想像没事人一样高高兴兴娶新媳妇,做梦!”
杨晓头一回瞧见钱婶子这么彪悍,可见她真的是气到了。
怕她俩人贸然去老周家吃亏,杨晓急忙赶回家让钱柊去追亲娘和亲姐,韩大毛眼珠子转了转,也要跑去凑热闹。
杨晓随他,小孩子就爱看新鲜,她则领着小老二去给韩建斌报信,闺女离婚外人说再多也没有亲爹好使。
晚上她剔了毛蚶的螺肉炒老豆腐,炒菜的猪油渣子焦香爽脆,韩大毛一下一下跑厨房偷吃。
小孩子没啥零食,杨晓装作没发现的样子,等韩建斌回家。
韩建斌没让她久等,不一会儿回来了。
“回来了?惠姐的事儿怎么样?”
韩建斌:“没离。”
杨晓顿觉不可思议,都相新媳妇了,还不离?俩人又没有孩子,她琢磨不出来有什么可以藕断丝连的。
“谁不肯啊?”
“周洪利,他舍不得惠姐,一口咬定不离婚,”韩建斌舒服地坐下长椅,抱过小儿子逗逗他的小手,“周老太太也没给儿子介绍对象,你看到的女人会不会看错了?”
“绝对不会。”杨晓瞪眼,“我眼睛好使着呢,你不信?”
韩建斌抱紧儿子:“我又没说不信,你也不必急眼。”
杨晓哼了声,算他识相。
“周老太太这人虽然蛮横,但是她说没介绍,我不怀疑她的话。”毕竟按照周老太太的性子,她真要介绍了,得敲锣打鼓让全大院都晓得,藏着掖着不是她的作风。
韩建斌心神一动:“你怀疑他?”
“呵呵,就是你想的那个。”
“不太可能,要是他真的在外面有人,不会不离婚。”
“你以为,我看人家是想两手抓,男人真不是什么好东西。”杨晓斜睨他一眼,小眼神嗖嗖,韩建斌抿了抿唇:“杨晓同志,你这话我不认同,起码你男人我还是好的。”
“呵,谁知道。”杨晓语气不屑,“在我没撞见他出轨之前,周洪利也是一个好男人。”
韩建斌噎住:“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杨晓喊大毛搬凳子拿碗筷,侧眸冷哼:“你要是真出轨了,最好藏严实点,不要让我发现,否则……”
韩建斌后背发凉,板起脸发誓:“我永远忠诚于咱们的婚姻。”
“哼。”杨晓扯了扯嘴角,“这承诺太重,我可承受不起。”
韩建斌郁闷,嘴唇动了动,韩大毛插嘴:“爸爸妈妈,你们到底要不要吃饭啦,菜都凉了。”
杨晓:“凉了就让你爸烧去。”
韩大毛猛摇小脑袋:“不要,爸爸热菜也能把水嫩的小青菜烧成黄水草,可难吃了。”
韩建斌黑着脸瞪小孩:“就你要求多,下次你自己热。”
韩大毛翻了个白眼:“爸爸,我也想呀,可是妈妈说我还小不能碰火。”
韩建斌:“……”大毛真是学了她的嘴,就爱怼他。
杨晓指着他乐不可支:“你看,连儿子也嫌弃你。”
韩建斌不假辞色:“你教的。”
杨晓就要怼他,韩大毛耷拉着小眉毛大声嚷嚷:“你们能不能吃完饭再吵呀,菜真的凉了。”
俩人互看一眼,重重哼了声,一人拉着一个儿子吃饭。
……
老周家,气氛凝固,周老太太板着脸坐在首位,周老爷子不在,周美丽和周洪利兄妹俩站在下首,惴惴不安。
最后,还是困乏的周美丽忍不住开口:“娘,你要和我们说啥?家里发生大事了?”
她最近下班后也不回家,下班就约小姐妹逛街去,倒也不晓得家里的事儿。
周老太太鼻腔发出哼声:“你问问你哥。”
周美丽迷惑的目光投向自己亲哥,周洪利老实巴交道:“娘,我会劝惠儿不离婚的。”
“你们要离婚?”周美丽惊讶地捂住嘴,“娘这到底怎么回事?”
没人搭理她的疑问,周老太太利眼射向儿子,犀利道:“你和你老娘装什么,那女人是怎么回事?钱家要是没证据,那老娘们会找上门来?”
周洪利脸色涨红:“你别这么说岳母。”
“哥你在外面居然有人?”周美丽顿觉魔幻,她不过一个白天没回家,家里怎么天翻地覆了?
“那你说,到底是谁?”周老太太一看他没否认就知道这事八九不离十了,愈发生气,不过她生气的原因不在于儿子劈腿,而是儿子居然瞒着她劈腿,这让她有种失去对儿子的控制的感觉,对外面的女人也看不顺眼。
周洪利面不改色道:“娘你放心,我会处理好的,你不催惠儿生孩子,我和惠儿不会离婚。”
周老太太气炸:“到底是哪个狐狸精勾了你,让你这么护着她。”
“对啊,哥你别藏着掖着了,再说了,娘催你们生孩子也是为了你好啊,没孩子,等你们退休了孤零零的,多惨呐。”周美丽急忙帮腔。
周洪利一看瞒不过去了,闭了闭眼说道:“这事儿娘你不用操心。”
“我不操心,断的是老周家的香火!”
周洪利皱眉,没想到老太太这么执着,无奈透露:“我和惠儿会有孩子的。”
周老太太瞪大眼睛:“你,你和那女人的孩子?”
周洪利沉默了,没否认。
周美丽惊讶地捂住嘴:“哥你可真能藏。”
周老太太当即嘱咐:“美丽你去收拾收拾,咱们去看看那孩子。”
“好嘞。”
周洪利叹了口气:“娘你别着急,孩子会回来的,只是现在不是时候。”
“你还想啥时候?”周老太太想孙子想疯了,听不得半点不如意的消息。
“你不会是担心钱惠吧?”周老太太眼神狐疑。
周洪利不吭声,周老太太恨铁不成钢:“你脑子塞棉花了?孩子都有了,不和孩子娘结婚,非扒着钱惠干啥?她爱离婚离婚,正好给孩子娘腾地。”
周洪利梗着脖子:“我就要惠儿。”
周老太太大大翻了个白眼:“死犟的玩意儿,你真想不离婚,可得好好想想,钱惠是喜欢你,但不代表能接受一个和她无关的孩子。”
“没事,我会和她说是领养的。”周洪利很有信心。
钱惠心软愧疚,很好哄。
“你倒是聪明。”周老太太啥也不关心,就关心她的乖孙孙,“早点哄好早点带回家,我要好好补偿我的乖孙。”
“哎。”
“还有,你不想和那女人结婚,就要搞定人家。”周老太太语气冰冷。
周洪利:“她是医院的护士,我会为她介绍一份省外的好工作。”
周老太太满意点头。
周洪利趁势道:“既然这样,那娘你以后就不要逼惠儿吃药了,大夫说了,咱们好好养养,还是有可能要孩子的。”
周老太太翻了个白眼:“当我闲的慌啊,有了孙孙,我才懒得管你们两口子。”
周洪利憨憨笑了。
翌日,周洪利带着老太太去周家,母子俩对着过去一阵悔恨痛哭流涕,一边指天发誓不会再逼钱惠吃药,老太太也提出会从老家过继一个娃来养着,钱惠松动了。
她和老太太的矛盾就在生孩子,老太太肯让步,在钱惠看来,这是最大的诚意,她没理由不接受。
至于周洪利出轨的事儿,周洪利找了个同事作证他当天下午下乡执行任务糊弄过去了。
外人觉得他扯,但是钱惠还真就吃这一套,主要是周洪利老实了这么多年,她至今对他仍有些信任。
然而饶是如此,钱婶子也不肯松口。
周老太太哪次不是说的好听,但是没有半分行动。
周老太太向来执着亲孙子,要是真有那么容易妥协,钱惠也不会受了这么多年苦了。
不过这回周家的办事速度倒让钱婶子刮目相看了,周老太太和周洪利没几天就请了假回老家,十来天后就领回了一个白白嫩嫩的小男孩,长得不像周洪利,钱婶子放心了。
钱婶子活了半辈子,什么勾当没见过,对于周洪利的作证她半分不信,那点招数,也就骗骗情根深种的钱惠。
钱婶子也防着周家人呢。
俩家认了个亲,钱惠又回到了周家。
杨晓对钱惠的选择没有什么气愤,外人说的再多,日子还是要自己过的,希望她以后不会后悔吧。
韩建斌:“以后还会插手这样的事吗?”
“为什么不?”杨晓反问。
“你说人家出轨,结果回头俩口子和好了。”韩建斌都为媳妇委屈。
这事儿弄不好,她里外不是人。
“钱婶子拎得清就好。”她和钱惠本来毫无关系,也是看在钱婶子的份上帮她,而老邻居也没寒她的心,甚至因为钱惠不争气要复合,对杨晓有些愧疚。
重生一回,她想按着自己的脾气做,对的起自己就好了。
韩建斌看着这样的杨晓,心跳莫名加速,觉得她更好看了。
也是,这样天不怕地不怕,直来直往才是他韩建斌的媳妇。
韩建斌心头微动,盯着她红润的嘴唇,眸色渐深。
杨晓被他看的莫名不自在,空气有些发紧,她喉咙发渴,不禁咽了咽口水,期期艾艾道:“我,我要做饭了。”
“等会我帮你。”
杨晓睁大眼睛,他应得这么快,她更紧张了。
这个气氛,她们是要干,干那啥吗?
杨晓倒也不抗拒,毕竟俩人同床共枕那么久,照这个架势相处下去,她们不会离婚,感情的事儿自然要提上来。
就是,她在这方面,一贯的怂。
韩建斌也不逼她,慢慢靠近她的脸颊,嗅到了她身上因照顾小老二而沾上的奶香,沁人心脾。
气氛渐好,杨晓慢慢闭上眼睛时,身后传来韩大毛大大咧咧的嗓门:“爸爸妈妈,你们在干嘛?”
俩个大人瞬间清醒。
差点,差点就被这小子逮到了!
杨晓囧得脸噗通噗通冒热气。
韩建斌重重咳嗽了声:“我拿点东西。”他灵机一动,顺手拿上了杨晓旁边的麦乳精。
韩大毛“哦”了声。
杨晓忍下羞意,扭过头问:“你进来做什么?”
小孩挠挠头:“妈妈,我想吃猪油渣。”
要是平时,猪油渣这么珍贵,杨晓肯定不给他,但是她现在只想快点打发小孩走,生怕往常语出惊人的小孩联想到什么,立即让韩建斌给他取出放在顶部橱柜的猪油渣。
韩大毛高高兴兴地抱住小瓶子,拍着小胸脯保证:“后妈,我不会吃完的,我就吃三颗,不,五颗。”
你话能不能别这么多,杨晓敷衍地挥挥手:“都可以。”
杨晓看到他兴奋地抱着罐子踏出门槛,心里松了口气,总算打法走小孩了,接下来再让他亲爸出去就可以了,她想静静!
却见小孩忽然歪头问:“爸爸妈妈,你俩刚才是在亲亲吗?”
杨晓差点跌灶台上,他怎么还记得!
猪油渣都塞不了这孩子的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