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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云爪破裂的金属落在雪地之上，只有闷沉至极的声音。
众人却因为这个声音全部安静了下来。
黑衣杀手最先反应过来，道:“你竟然将穿云爪破解了！”
这震惊的声音，却是没有让慕意的视线移动一丝一毫。
她分不清自己心中现在是什么样的感觉。
方才听见顾言风唤的那一声小意，其中夹杂着的惶恐和痛苦，都清晰可闻。
根本不像是灭了她赵家满门，杀了她孩子的人发出的声音。
若说是一直待自己极好的方子杰发出的声音，慕意还能相信。
可这人怎么可能是顾言风呢！
对上慕意那一双清凌凌的眸子，顾言风觉得自己的心脏都在跟随着她眨眼的速度跳动。
他有太多话，想要跟慕意说了，告诉她，赵家所有人他都救下来了，她的孩子还好好的活着，最重要的事情是......
他真的，很爱她......
只是顾言风最后只是抿了抿唇，什么话都没有说。
一阵寒风呼啸而过，众人都是一个激灵。
黑衣杀手终于回过神来，拔出长剑向下用力一挥，狠声道：
“还不给我把他们两个杀了！”
这话一落，才停下来的穿云爪再一次飞舞起来。
慕意猛地转头，黑色的长发在空中挥舞出一道完美的弧线。
没有了五只穿云爪密不透风的包围着，慕意已经能够从中找到空隙，宛如泥鳅一样在其中跳窜，没有一片金属能够接触到她，只有破空声将红色的衣摆鼓吹得飘起。
所以说，慕意在暗香国有“沙场舞姬”的称号，还是有道理的。
若是忽略掉只要慕意失误，就会被绞成肉泥的结局，眼前的这一幕还当真有几分美艳的色彩。
看着女子翻飞之间，已经略略减慢的速度，顾言风没有再犹豫。
手中的三个瓶子直接甩向了空中，顾言风的眉心深深皱着。
原本苍白的面色，一瞬间多出了血色，只是看起来并不是健康的颜色，而是充满了诡异。
“推风掌！”
顾言风一声厉呵。
掌风穿透了空中的三个瓶子，没有丝毫减缓，继续朝着黑衣人的大部队方向去。
话落的一瞬间，顾言风唇边骤然涌出了黑色的血液，苍白的嘴唇沾染上这样的色彩，看起来刺目至极。
黑衣杀手和慕意瞬间看向顾言风的方向，眼中满是震惊。
顾言风不是中了剧毒吗？怎么还敢使用推风掌！
慕意周围的穿云爪立刻从半空中降落，对面的黑衣人没有片刻的迟疑，立刻往四处散开。
只是，显然已经来不及了。
普通人，怎么能够快过齐国第一战神的成名绝技呢？
不过一息，对面便传出了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呵！”
顾言风冷笑之时，肺腑之中的血液就再也压不住了，不断从唇边溢出。
漫不经心地抬手一抹，顾言风看着对面层层叠叠倒下去的黑衣杀手，心中的大石头终于落下。
“你们真是有福气，竟然能够给本王陪葬。”
话落，顾言风终于放心地闭上了眼睛。
这已经是他最后能够给慕意做的事情了。
推风掌，故其名曰，就是能够推动大风。
只是顾言风的推风掌范围能够扩大到百米开外，时间更是只有一秒不到便能蔓延开来。
这一招只要搭配上方子杰的毒药，那就是能够在战场上直接秒杀千人。
这样大的威力，自然是需要极大的代价才能做到。
顾言风全盛时期只要击出三掌，便会因为力竭昏倒。
可现在他身中剧毒，全凭内力护住心脉，这才能够坚持下去。
现在顾言风晕倒，肯定不是因为力竭了。
而是因为毒发！
即便五脏六腑都因为毒药的原因疼痛不已，顾言风甚至能够清楚地感受到生机流逝，可他却扬起了淡笑。
因为他如愿以偿地看见了慕意面上的惊慌，这好歹能够证明自己在慕意心中，自己也是占有一席之地的吧？
顾言风眼尾有些水光。
如果有来世，本王一定好好待你，再也不会让你流一滴眼泪，受一分委屈。
“顾言风！”
慕意的撕裂的声音，甚至掩盖了山谷之中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可依旧没能让她所唤之人睁开眼睛。
慕意已经屏蔽了周围的所有声音，只有顾言风倒在雪地之中的声音。
有人先她一步，赶到顾言风身边。
慕意的嘴唇都在微微颤抖，抓住方子杰的袖摆，指节都泛出了白色，声音更是沙哑不已。
“子杰，救救他，你救救他......”
根本无需把脉，方子杰一把拉开顾言风的衣襟，已经蔓延到肋骨处的黑烟毫无保留地落在两人眼底之中。
慕意瞳孔一缩，似乎是支撑不住身体一般，往后退了一步，直接跌坐在地。
不用方子杰说，慕意也知道。
只要这黑线蔓延到心脏，就气绝了。
“坚持不过两刻钟了。”
看着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的黑线，方子杰半响才沉声道。
慕意挣扎着想要起身，怎料脚软根本没能站起来。
将长剑插入雪地之中，慕意才堪堪站起来。
“子杰你有办法的对不对！”
慕意的眼中有一种令人怜惜的脆弱。
方子杰咬牙移开了视线，他从来没有想象过，这样的神情竟然会出现在慕意的身上。
在他眼中，慕意向来都是果决冰冷，从来都是自己独行，不会依靠旁人的。
“子杰，你说话呀！”
慕意攥住面前方子杰的衣袖，眼底深处泛出了淡红
“你不是说了，解药已经配出来了吗，只是有一些细微的药量还没有斟酌好。”
慕意抓住方子杰的衣袖，就好像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道:“你再想想，好不好？”
“小意，此毒只能以毒攻毒，我身上就有解药，可是药效却有两种不同，这样的剧毒必须用白鼠实验一番，我才敢用在顾言风身上。”
方子杰眉头紧皱，“只是两刻钟，哪里去找白鼠来实验。”
方子杰这话一落，慕意原本失魂落魄的神情却骤然消失了，眼睛都亮了起来。
慕意脚尖一点，已经转身向一旁跑去。
方子杰已经猜到了她要做什么，连忙伸手去拽，可是却只有一片红色的衣角在他手中溜走。
“小意！”
方子杰瞳孔一缩，连忙去追她的背影，“让我来！”
可是慕意已经撩起了衣袖，冷白色的皮肤上现在还没有丝毫伤痕，倒映在方子杰黑漆漆的眸子里，更是清晰无比。
只见慕意挥手就在落地的穿云爪上面狠狠一划，洁白的雪地上瞬间绽放开了红梅。
方子杰清秀的面容都有些撕裂。
“小意！不要！我来试药！让我来！我才是医者，我更能明白药效！”
见自己这话成功地让慕意顿住了已经抬到空中的手，方子杰脚下步子更快。
“你相信我！”
慕意的确停手了，却不是准备让方子杰试药，而是转头说道:
“子杰，你知道我一直都最相信你。”
方子杰脚下的步子一顿，身侧的手指都开始颤抖，可也就是这一秒，他眼见着慕意的手指点在了自己身上。
两指并拢，慕意将自己身上的几处大穴全部点开，催动内力，快速地将从手臂上蔓延的毒血游遍全身，最后汇聚到心脉。
撕心裂肺的疼痛传来，慕意哇地吐出黑色血液，脑中昏沉不定。
潜意识中感受到熟悉的气息接近，慕意迷了眯眼睛，放任自己倒在了他的怀中。
“慕意！”
方子杰怒吼，“你就是算准了我的心思！”
死死盯着怀中不断溢出黑色血液的她，向来清隽知礼的方子杰眼中染上癫狂的神色，这样怒吼的模样更是让人闻所未闻。
若是此时还有其他人在，看见方子杰这样的模样，恐怕要被吓得肝胆俱裂。
毕竟这样温润的公子若是发起火来，那是该多疯狂。
只可惜，这里只有慕意在，她不会害怕这样的方子杰，只会心疼。
因为她知道，方子杰虽然生气自己的做法，可他更担心自己的安危。
看着男人眼中的猩红，慕意深深地呼吸，终于聚起了力气，抬手攥住方子杰的衣襟。
“子......子杰，我......我来试......”
慕意每一次张口，都有无数黑色的血液涌出来，不过瞬间，便将揽在她肩膀上的大手全部染上了。
“别说了，剩下的交给我。”
方子杰忍着心中的疼，打断慕意的话，深深吸了一口气道:“你先睡，睡醒了就没事儿了。”
慕意勾唇，眸子已经撑不住地半垂着，可就算是承受着这样仿佛碎骨一样的疼痛，却已经不肯昏迷。
“子杰，等......等我先服下药物，才肯......放心。”
方子杰揽在女子瘦削肩膀上的大掌猛地收紧，却依旧没有如慕意所说那样，先让她服药。
他不相信慕意还能强撑下去，只要再过一会儿，慕意就会因为疼痛昏过去。
他就可以用顾言风试药了。
见方子杰没有动作，慕意心中却是不出所料的感觉。
正是因为她猜到了，方子杰不会用她来试药，她才强忍疼痛，不敢昏迷。
突然，方子杰原本坚定的神色绷不住了。
“怎么会是红色的血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