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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意一身白衣，瘦削娇小，怀中却是一个身量远远高过她的男人。
黑与白的极致冲突，深深地刺进了方子杰的眼中。
不过才看了一秒，方子杰已经受不住地移开了视线，清隽无双的他此时竟然面色黑沉如水。
没有说一个字，方子杰甚至就像是没有看见那扎进了他心中的一幕，一直背对着两人站立。
“咳咳——”
“你——咳咳——”
半响过后，就在慕意内功护体，都已经感觉到冷意的时候，怀中的男人终于再一次咳嗽。
慕意手掌用力一攥，连忙转头道：
“子杰，顾言风醒了！”
顾言风的动静，方子杰已经听见了。
慕意转头才发现方子杰已经到了自己面前，目露期盼地看着方子杰给顾言风把脉，心脏几乎都要跳出来一样，疯狂鼓动。
在慕意的注视之下，方子杰的眉头紧了又松，而后道：
“这本就是剧毒，若是旁人受了这么重的伤，恐怕撑不过一天就死了，但顾言风有内力护体，还能勉强撑过三日。”
方子杰起身道：“我们先回村庄，找个地方住下，我还需要再斟酌一下解药的毒性，现在解药还太不成熟，不能轻易让人使用。”
这已经算是慕意今日听见最好的消息了。
方子杰从来不是无故放矢之人，只要他说有解药，也能够在三日之内配出来，慕意就无条件地相信他。
慕言拖着顾言风的手臂站了起来，唇角终于放松地上扬。
“我就知道子杰你一定有办法！说什么无药可解，在天下第一圣手面前，那都是假的！”
就算是知道慕意夸奖的话是因为顾言风的缘故，方子杰的唇角依旧是忍不住上扬。
看着慕意搀扶这顾言风跌跌撞撞往前的背影，方子杰垂眸，无声地一叹。
罢了......
我本来也没有非要求一个结果，只要慕意能够生活得好......
那就足够了......
方子杰微微仰头，可是还没等淡蓝色的天空映入他眼帘，慕意比九天寒冰还要冷冽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子杰，小心！”
方子杰瞳孔一缩，将视线回正的时间里，已经从袖中掏出了数瓶毒药。
慕意快速地将身上的顾言风放在马鞍上，拍了拍马身。
“去！”
一阵踢踏声响过，雪白的马已经走到了一旁，彻底和雪地融为一体。
慕意这才举眸看向前方的黑衣人。
“还真是狗鼻子啊，跑得真快。”
慕意冷嗤一声，双手抱在身前不屑嘲讽道。
“取你狗命自然是要快！”
黑衣人怒吼一声，“放箭！”
就在杀手出言的那一瞬间，慕意已经脚尖点地飞速后退，从地上捡起自己的长剑，又朝着方子杰的方向奔过去。
慕意所有动作，几乎只有一秒就完成了。
在对面的杀手眼中，就是一道几乎和雪地融为一体的残影闪过，慕意已经换了一个位置。
方子杰虽说是用的一手好毒，能够杀人于无形，但是毕竟身法不行，在这样密集的箭阵之中更是危险至极。
慕意一手紧紧抓住他的手腕，确保方子杰不会离开自己半步，一手执剑在两人身前头顶飞速舞动，没有一支箭能够近身。
一道道箭阵过去，尽管慕意从游刃有余变成了勉强抵挡，但是好在果真是没能让对面杀手攻破防御。
“堂堂慕大将军，没想到竟然是缩头乌龟，难不成只知道抵挡吗？！”
见久攻不破，有黑衣人恼怒的声音响起。
慕意当即反讽，“堂堂齐国杀手，难不成只知道用远程攻击，没有一个人胆敢近本将军的身吗？”
慕意当然知道这些人为什么不敢近身，只敢射箭。
这全是因为身旁的方子杰，他一手毒术可是扬名齐国，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要是这些杀手走近，恐怕还有数十米的距离，就已经奇绝而亡，还想近身作战？
那还不如做梦！
可是就算是知道原因，慕意也还是将这句嘲讽的话说了出来。
毕竟这些人可不会承认自己是怕了方子杰。
果不其然，对面这些杀手的脸黑了又红，红了又青，就是没能说一句这就上前来跟他们两人对打的话。
可就在慕意这一番话过后，对面竟然没有继续放箭。
慕意当即暗道一声不好。
要知道只有憋着坏招，才有可能这样沉默。
慕意带着方子杰一起缓缓后退，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
“我齐国果真是极其敬重慕大将军，要知道这穿云爪制作极其精良，一队人中才只有十只，没想到竟然追杀你和安王就已经用去了一半！”
黑衣人这话说的阴阳怪气至极，嘴上噙着的淡淡笑意，看起来就奸邪狡诈至极。
慕意听见穿云爪这三个字的时候，就已经带着方子杰飞速向后退去。
黑衣人看着两人撤离的动作，眼中却是没有一丝慌乱，甚至还饶有趣味地抱起了手臂看着两人闪躲。
就在慕意已经站在了山谷的绝地，背后已经是石壁，退无可退之时，黑衣人这才似笑非笑道：
“拿这样珍贵的东西来杀慕大将军，难不成还不够敬重？”
在看见自己躲闪，黑衣人却没有下令追赶之时，慕意心中已经咯噔了一下。
就在黑衣人话落的一瞬间，慕意抬手抵住方子杰的胸膛，用尽了全身力气狠狠一推。
“快走！”
方子杰立刻就被推开了将近百米，直接落在了慕意的战马旁。
“小意！”
顾不上摔落在地的疼痛，方子杰立刻爬起来大喊，然后就准备往慕意的方向冲过去。
至少他可以帮小意挡住一只穿云爪！
方子杰的眼底都染上了猩红，疯狂的模样和平日里清贵高冷的模样判若两人。
只是方子杰才刚刚冲出了两步，便瞬间被人按住了肩膀。
方子杰抬脚往后一踹，却立刻被人躲过去。
低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无尽的压迫感。
“毒药，全部给本王。”
方子杰：“......”
一时之间又太多的话想要说，最后方子杰却是听从自己的内心，将毒药放在了顾言风骨节分明的手掌上。
沉沉闭目，方子杰心中平静下来。
他知道，有顾言风在，小意不会再有危险了，这是他和顾言风曾经配合过多次的招数。
只是全盛时期的顾言风，尚且要耗尽三分之一的内力才能做到......
顾言风现在若是将所有内力都用出去，那就没有办法护住被剧毒侵蚀的心脉了。
......
将方子杰推出去之后，慕意就已经解决了心中的一块巨石。
她是死是活，总归是没有什么人会牵挂她的。
但是方子杰一双手救过的人都在为他祈福，日后更是会救下更多的人，慕意不能让方子杰和她一起死在这里。
“还当真是有情有义。”
随着这嘲讽至极的声音响起来的，是五道凌厉的破空声。
慕意举眸，终于看清楚了这穿云爪的真面目。
完全拉开，是一个整整五尺直径的花瓣形，也就是说在这个范围之内，只要被罩住的人，就不能在动弹。
而另一端控制铁索的人，就会立刻收紧，刺穿被束缚之人的琵琶骨！
那森森寒光照进了慕意眼中，不由得心中发冷。
慕意提气，直接踩在了身后的峭壁之上，飞速在上面跑着而后落到一旁。
此时，五个穿云爪当即嵌入了慕意方才战力的石壁之上，随着数道“咔哒”的声音响起，岩石竟然都被翘了出来。
慕意额前渗出冷汗，她现在才明白为何顾言风那样的武功高强，竟然都没能躲过穿云爪。
这东西！
的确是出手就要人命！
慕意还没来得及细想，松开岩石之后的穿云爪，再一次向着慕意袭来。
这一次是将慕意上上下下全部包围起来，没有留下一丝逃窜的空间。
慕意瞳孔缩成了针尖大小，向来说着我命运由我不由天的慕意，竟然感受到了一丝绝望。
眼前仅仅离她不过五米的穿云爪，根本没有留下一丝空间。
插翅难飞这个词语，慕意没想到自己也会有一天体会到。
放在身侧的手掌紧紧攥起，慕意沉下了眸子。
什么穿云爪带来的破空声，狂风呼啸而过的声音，对面黑衣杀手的嘲讽声，慕意已经全部听不见了。
唯有胸腔深处越来越激烈的心跳声，清晰可闻。
我......
还没有将那些欺我辱我之人报复回来，怎么能死！
慕意骤然睁开了眸子，对面等着看她血溅三尺的人全部愣了愣。
这是？
慕意眉眼一凛，义无反顾地朝着正对着她的穿云爪冲了过去！
顾言风刚刚从方子杰的手中接过所有毒药，举眸看见的就是慕意被穿云爪包裹的画面。
“小意！”
顾言风瞳孔一缩，眼眸瞬间被猩红覆盖，那样声嘶力竭的声音根本不像是人类发出的。
无论是杀手还是方子杰，都是震惊了。
安王叫的......
是小意？
此时的慕意已经找准了穿云爪的机关，正是其内呈花瓣状的中心。
只要是机关，那就一定会有连接处。
还好慕意这一拼，真的找准了穿云爪的机关。
随着破碎声响起的，正是顾言风那一句声嘶力竭的小意。
慕意转头看向眼中猩红，宛如修罗的男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