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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齐声应是的声音，几乎是要将天都掀开。
而这，就是慕意的号召力。
张袍也是第一次见证这样的气势磅礴，这才只是区区近百人的模样。
要是西北军营那百万大军同呼，那该是何等的声势浩大！
收起心思，张袍跟着其他出列的两人一起走向慕意。
“将军。”三人俯身。
随便找了一个石头，夏沫从怀中掏出战局图铺在上面，细细说着这几日传来的情报。
“士兵们全部都萎靡不振，军心涣散，可是方先生偏偏就要拦着我往前线递您还活着的消息。”
夏沫声音平静，但其中夹杂着的不满却是不难听出。
慕意有些震惊地看了方子杰一眼，却是没有说什么。
她当然不是因为方子杰的做法，而是因为方子杰虽然话不多，但是一个性情温和的人。
要是夏沫质疑追问方子杰这样做的原因，方子杰一定会解释的。
怎么听夏沫现在的语气，子杰是什么解释的话都没有说。
方子杰也正在这时垂眸，四目交汇之际，慕意安抚地笑了笑。
无奈地苦笑，方子杰垂眸摇了摇头，心中的温暖让人极为舒畅。
慕意就是这样，无论知不知道原因，她信任的人总是不会问缘由的。
没有继续注意方子杰的动作，慕意看向对面的女子。
“子杰做的是对的。”
话落，慕意转头看向张袍，“朝中蛮族的奸细，已经全部被抓出来了？”
“是。”
“左丞相呢？”慕意放在身侧的手指动了动。
虽然不知道慕意怎么突然问起了这些问题，但是张袍还是正经回答道：“还在好好地上朝啊！”
“嗯。”
慕意颔首表示明白，“夏沫，等到朝中传出消息说左丞相等人被关押在自己的府邸之后，你再放出我还活着的消息。”
“为何？”夏沫疑惑。
“不出所料的话......”
慕意看向皇城所在的东方，眼神没有聚焦，半响才慢悠悠道：
“陛下既然想要借我布下的局，将这些盘踞暗香国数年的腐败势力肃清，那我自然是愿意的。”
这话一落，除了方子杰外，众人都是震惊无比。
“什么？！”
“如今蛮族在外入侵，陛下竟然还要肃清内部，这样的大洗牌，岂不是会造成国朝上下动荡不安！”
慕意微微闭目，见没有外人，也就放任自己斜靠在方子杰身上，减缓了浑身上下的剧痛，这才继续道：
“文官起作用，本来就是要在国家安定下来的基础上。”
“如今暗香国四处都是危险，战士在沙场上拼命维护内部城池的安定，这些文官却误以为暗香国当真就是这样的平和安定，甚至还贪污起了战士们的粮草和军饷！”
“这样的朝廷若是不整顿，早晚会出大问题。”
微微叹了一口气，慕意轻声道：“正所谓不破不立，不就是如此吗？”
方子杰却再也听不下去了，直接弯腰揽住女子的膝盖就将人抱走，声音远远地传进剩下三人耳中。
“总之，这些事情都对我们没有坏处，百姓更加不会在乎，我们只管粮草是否为上等，军饷是否充足，百姓只管自己能不能安居乐业，至于谁掌管三省六部，那并没有差别。”
这段话彻底将剩下的三人震慑住了，的确是如此啊！
“方先生应该才是最了解慕将军的人吧，看背影真是在搭配不过了。”李恒感叹道。
“什么东西！”
张袍就像是一个被点燃的炮仗，一下就炸了。
直接蹦了起来，张袍狠声道：“本来慕将军就是一个不爱说话的人，方子杰也不爱说话，两人还都是冷冰冰的，这哪里搭配了！”
张袍冷哼一声，“而且慕将军本来就是极为聪慧之人了，还找一个和她一样的干什么呀！慕将军就应该找一个阳光活泼，性格温暖，甚至是有点笨的男孩子！”
这一连串的形容词说下来，张袍就差指着自己的鼻子，跟慕意毛遂自荐了！
李恒神色复杂地看了张袍一眼，“是吗？我们看见的东西真是不一样。”
张袍翻了个白眼儿，“那可不是，我是有一双能够发现美的眼睛！”
李恒的眼神更加复杂了。
他本来是想感叹一下，慕将军为什么栽在了那个齐国的安王身上，没有发现一个这样知她懂她，还十分会照顾人的方子杰。
没想到这张袍竟然认为......
李恒叹了一口气，拍了拍那个扬着下巴，满是自信的男子肩膀，意有所指道：
“慕将军被左丞相等人陷害的事情，既然已经传到了蛮族，那肯定也已经传到了齐国！算一算脚程，顶天不过半个月，齐国中的人也就该来了。”
“什么鬼东西？”
张袍莫名其妙地转头，却只得到了一个阴恻恻的笑容。
张袍不由得抖了抖肩膀，“好端端的说齐国作甚？”
李恒冷笑一声，幽幽离开。
看着男人的背影，张袍搓了搓手臂，也往一边跑了。
他们都没有发现，站在原地的夏沫正盯着慕意和方子杰的背影，目光复杂。
“所以，我哪里做的不好，让他察觉了？”
......
慕意刚刚被方子杰抱进马车，便立刻被男人从头到脚地检查了一遍。
毕竟是自己执意要下马车，又执意要跟李恒他们商量战事，这才将自己身上的伤口弄得微微撕裂。
所以方子杰黑着脸包扎伤口的时候，慕意连一口大气都不敢喘。
将那些细碎的伤口都厚厚的抹上了一层药膏，方子杰这才松了一口气。
一边拿着帕子擦手，一边用余光注视着慕意的举动。
见女子半响也不敢有什么动作，甚至是连呼吸都越来越慢，方子杰将手中的帕子“啪”地一声，甩在马车中间的桌案上。
“怎么，我是不让你喘气？”
慕意：“......”
怎么这么大的火气？
方子杰皱眉，冷声道：“你竟然还疑惑我为什么发火？！”
慕意：“.......”
怎么猜到了我心中在想些什么？
看着女子那一双清凌凌的眸子转了转，方子杰只觉得自己心中的怒气就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一下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但是方子杰可没准备这样轻易地就放过女子。
抬手捏住那一张没有任何血色的苍白小脸，方子杰冷声道：
“叫你不要做这样冒险的事情你非要去做，叫你才苏醒，就不要轻易动弹，你偏偏要下去让众人安心！”
慕意看着男人咬牙切齿的模样，第一次那样清楚地感受到了来自方子杰的怒火。
就算是知道自己现在被掐住脸颊的动作极为滑稽，慕意也没有想要挣扎。
罢了。
让子杰发一下火也是好的。
慕意想要解释一下方子杰的话，只是慕意才刚刚张口嘴，就看见男子长眉轻挑，“怎么？你还敢辩解？”
慕意：“......”
话都让你说完了，我还能说些什么？
我只能沉默。
只见方子杰满意地眯了眯眸子，继续道：“你也不用解释，你道理向来是充足的，你就听听我说。”
“蛮族的事情我就不说了，你方才下去作甚。”
方子杰抿唇，“他们已经知道你人是平安的，只是见不到你而已！”
见女子眼中满是诚恳，方子杰放下手指点了点女子眉心。
“现在是听了，下一次还是如此！他们担心，你就能出去让他们看！”
慕意：“......”
怎么又猜对了呢？
方子杰摇了摇头，“我担心你，你怎么就......”
慕意愣了愣，抬手攥住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掌，轻声道：“因为在你这里，我向来是不用花心思伪装的。”
“......”
车厢之内似乎是有一瞬间的安静。
方子杰勾了勾唇，又咬牙掩下去，这才冷声道：“克星。”
慕意笑了笑，像是想起了什么。
“对了，你怎么不跟夏沫说清楚不让她传消息的缘故？”
方子杰沉沉地看了一眼迷惑不已的女子，淡声道：“你病了，我懒得说话。”
“好吧......”
这个道理似乎是能够说得通，只是慕意心中就是觉得怪怪的。
她太了解方子杰的脾气了，这样的做法似乎既有道理，却让慕意有一种处处都不对劲儿的感觉。
只是因为才苏醒，就消耗了不少的体力，慕意躺在软塌之上，没一会儿就感觉到了沉沉的睡意。
微冷的天光透进了马车，照射在女子无瑕的皮肤上，方子杰目光专注。
这个时候的慕意，看起来就像是一个脆弱的瓷娃娃，哪里有半点率领三军的威仪。
方子杰斜靠在车壁上，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
十天之后。
“这已经更是我们吃下的第十场败仗了。”
这话一落，整个帐篷都是安静的，没有一丝声音发出。
“蛮族这一次来势汹汹，一定是仗着慕将军不在！”
“啪！”
有人拍案而起，怒吼道：“无论如何，明日这场仗！不能败！”
他没有说后果，可是众人都知道。
明日一败，边境这第一城就算是失守了！
后面的城池甚至因为没有慕将军的带领，更加脆弱不堪！
若是他们守不住，那暗香国破国，就不远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