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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帐已破，蛮王你若是俯首称臣，我暗香国还能给你一条活路！”
慕意坐在雪白的战马身上，肤白胜雪，容貌冠世，可是却没有一个人胆敢直视这样的容颜，因为他们都知道，这瘦削的身形，拥有何等恐怖的力量。
慕意盯着前方，目光有些放空，攥住缰绳的手指机械性地绕动着，蒙将军几乎要扯破喉咙的吼叫声，左耳进右耳出，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
三个月前的那场厮杀，几乎是耗尽了蛮族绝大部分兵力，后面的城池对暗香国的军队来说，就像是一张纸，轻轻一捅就破了。
慕意带领着军队长驱直入，三个月就已经到达了王帐，也就是现在的场景。
高耸的城墙上只有寥寥数人，还没有一个胆敢对暗香国人动手。
残阳如血，今日尤盛，一片鲜红的天空也就罢了，就连地面都染上了红，慕意微微闭上了眼睛思绪又回到了三个月前几乎一模一样的天色。
现在的场景并没有出乎慕意的预料，早在她放出自己被囚禁在天牢，已经身死的消息之后，她就知道蛮族一定会抓住这个机会，全力进攻，所以只要将最苦的第一仗打过，后面也就没有什么问题了。
只是慕意唯一算漏的，就是中间突然进来了一个顾言风。
捏住缰绳的手指收紧，慕意出言止住了蒙将军的叫喊。
“将军？”蒙将军挠了挠头，低声询问，“要进攻吗？”
“上。”慕意挥了挥手，冷声吐出了一个字。
给蛮王面子让他自己开宫门，既然不愿意，那就别怪她不留情面了。
慕意的话一落，身后早已等得焦心的军队顿时涌了过去。
没有任何意外，暗香国甚至没有浪费一兵一卒就已经进入了蛮王寝殿。
四处都是奔跑的奴隶，暗香国的士兵却早就已经在慕意的吩咐下放任他们逃走。
这些奴隶都是没有战斗力的女子，全部都是被强行买卖过来的，慕意愿意放她们自由。
“公......”有一个奴隶看着慕意惊讶地吐出了一个字。
慕意淡淡地移开了视线，她知道这是在看她身后的夏沫。
好在这奴隶也知道夏沫的身份不能透露，立刻收声慌张逃走。
士兵们整齐地排列在两侧，给慕意引出了一条直通蛮王寝殿的大道。
慕意随手一抛，将长剑从左手换到右手，血红的残阳将女子的银色铠甲变成血红，看起来更添了几抹凌厉。
“夏沫，跟上。”
听见身后的脚步声在第一层台阶就已经止住，慕意淡声道。
夏沫愣了愣，这才朗声应是。
“蛮王。”慕意看着男子花白的背影，随口唤了一句。
就算是那虎背熊腰的中年男子并没有应答，慕意也丝毫不介意，“蛮族已破，蛮族的子民不会在生活在你的暴政之下了。”
话落，慕意毫不留恋地转身，看着半垂着脸，看不清表情的夏沫，将手中的明黄色锦缎塞进了夏沫手中，“叫他签字画押就可以了。”
顿了顿，慕意又补充道：“士兵们会休息两个时辰，不要错过时间。”
“多谢师父。”刚刚夏沫一直没有说话，才说出了四个字，声音里面的沙哑就已经暴露无疑。
慕意就像是已经察觉一般，没有表露出任何的震惊，只是拍了拍女子的肩膀，便转身出去。
面对一个灭了自己家族的仇人，夏沫这一路上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对，甚至在进去寝殿之前都还能克制地停住脚步，知道没有慕意的允许自己不能逾矩，已经是极为难得了。
只是心中的仇恨若是不发出来，时间长了难免憋坏身体。
直到听见慕意的脚步声远离，夏沫这才撩起了眸子，眼底一片猩红。
...
“将军，您要喝些牛乳吗？”
慕意原本斜靠在一处雕刻精良的柱子上，半张脸隐藏再黑暗之中，半张脸被残阳照射，正闭着眼睛算时间，听见这话撩起眸子，就看见了一个满脸通红的士兵。
视线落在年轻男子的侧肩，慕意挑眉，“多谢，不用了。”
年纪轻轻，没想到已经是正三品护军参领了，倒是难得的人才。
话落，慕意垂下了眸子，却发现眼前的靴子并没有移动的表现。
慕意抬眼，直视依旧眼眸亮晶晶的男子，无声询问，“？”
“那...那个......将军，现在蛮族已经攻破，暗香国短时间内不会再有战事了，将军回国之后准备干嘛呢？”
鸦羽般的睫毛轻轻颤动，慕意没有说话，她一贯不知道该怎么拒绝这些事情。
见慕意没有说话，那年轻的参领挺直了胸膛，“家父京兆尹令尹......”
“小兔崽子！”
蒙将军一声怒吼将这参领的话打断，慕意原本提着一口气正在思考怎么才能回绝了这少年，现在却是已经松了一口气。
那参领求娶的话没有说完，顿时就气红了脸，还没来得及跟蒙将军争辩，就已经被推了出去。
这一下参军是真的不能继续下去了，只能斜了蒙将军一眼，就愤愤不平地离开。
见少年的身影走远，慕意这才完全放松了身子，靠在柱子上，看着比自己高出一个头的蒙将军道：“蒙将军若是能够早些来，本将军也不至于又为难了一次。”
看着女子这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蒙将军无声地叹了一口气，“那小子的父亲与我交好，是那些皇城文官之中难得的清流，事事都为百姓考虑，是个好官。”
蒙将军一边说，一边注视着慕意面上的神情，见女子半合着眸子，时不时地颔首，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当即叹了一口气。
“将军，刚刚来了这么多儿郎，这许参军从家世和自身能力来看，算是最出众的了。”蒙将军顿了顿，“而且许参军本来被他老子塞进了御林军中，是他自己偏偏要来前线的，末将看着他那眼珠子都没离开过您，一定是冲着您来的呀。”
慕意睫毛都没有颤动一下，“不合适。”
蒙将军急了，“哪里不合适了......”
“蒙将军。”慕意有些无奈地打断了他的话。
那个少年哪里都好，只是不适合她而已。
“老子不管，反正他这求娶的话没有说完，将军就不能当做已经拒绝了，平日里该说话的还是要说话！”
从来没有想到蒙将军居然会耍无赖，慕意睁开了眸子，看着着络腮胡大汉一脸无奈，“我就说你怎么来得这么及时，偏偏在我要出口拒绝的时候来了，原来当真是为了不让我拒绝他，那少年还以为你是成心不让他求娶。”
“老子看将军拒绝了军中这么多好儿郎，早就已经有经验了！”蒙将军扬起了下巴，“军中好儿郎千千万，老子一定给将军挑一个最好的！”
话落，蒙将军转身就气冲冲地走了。
慕意看着男人宽厚的肩膀，垂头哑然失笑。
军中这些将军，人人都是和她父亲差不多的年龄，平日战场上把她当成上司尊敬，下了战场就把她当成女儿宠了，不是担心她的身体，就是操心她的夫婿。
慕意摇了摇头，喃喃道：“不是他们不好，是我已经见过最好的了。”
慕意是带着蛮族签下的附属旨意回到暗香国的。
一到边城，慕意便直奔顾言风的营帐。
一路上疯狂跳动的心脏让慕意差一点以为自己不是待在没有任何危险的暗香国，而是面临着百万大军的绝境。
不，就连面临百万大军，慕意都没有这样慌张过！
第三次抬起拇指压了压心脏，慕意掀开了帘子，看见眼前一幕的瞬间，慕意瞬间便感觉全身上下所有的血液都停止了流动，连指尖都瞬间冰冷。
从心脏处传来的颤栗，蔓延到全身，慕意竟然第一次生出了不敢面对的情绪。
“慕将军。”
慕意移动视线，去寻找出声的人，“子杰怎么说？”
“已经三个半月，没醒......”男子的声音停顿了很久，才沙哑着声音吐出了最后几个字，“没醒就是不会醒了。”
“出去吧。”慕意极力维持着声音的镇定，可尾音的颤抖却是根本就掩饰不住。
站了很久，直到天色已经全部沉了下去，没有点蜡烛的营帐中，一片漆黑。
营帐外面，是灯火通明，人声鼎沸，赢得了战争的暗香国众人在欢呼。
营帐里面，却没有丝毫的声音传出。
慕意一直维持着遗风走之前的姿势，就连手指都没有一瞬间的颤动。
外面的声音已经渐渐淡去了，恐怕士兵们都已经喝醉昏迷了。
慕意终于动了下睫毛，然后是手指，再然后是脚。
一动不动地站了几个时辰，慕意只感觉自己浑身上下每一块肌肉都在叫嚣着酸疼，只是这些都没有心中的酸意来的猛烈。
看着床榻上的男子，慕意轻声道：“顾言风，半月前我攻破了蛮族，每日都有两三个少年想要求娶我，其余人我都拒绝了，但有一个许参军，我拒绝了整整十次，他依旧还是会笑嘻嘻地说想要娶我。”
慕意半垂着眸子，看不出丝毫的情绪，“蒙将军也说许参军好，若是你醒不过来了，我就嫁给子杰或者是许参军吧。”
慕意第一次觉得自己话这么多，絮絮叨叨了很久。
“你...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