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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她幸灾乐祸的样子，楼清云就气得抹了一把脸上的淤泥，对着上面正在想办法的丫鬟吼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下来救我？”
几个不带脑子的蠢丫鬟，被她吓得一慌，就闷头也跳了下来。
为了方便救她，这几个丫鬟，还特意选了离她最近的地方跳下来。
几个丫鬟几乎是前后脚跳下来，嘭嘭嘭，就落到了她附近。
砸起淤泥无数，落了她满头满脸。
那场面，可想而知。
楼清云一生最喜洁净，平日里衣服沾染一点污迹，都要受不了。这时候，她更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呀！”她抓狂地尖叫一声，就拍打着塘泥，“你们这些蠢货，跳下来有什么用！”
那些丫鬟，此刻也陷在泥里，自身难保。
楼清云最后，只能求助于正凭栏看戏的楼妙璇，“姐姐，快去叫人救我！”
“什么？”楼妙璇直接坐到了栏杆上，微低了身子，蹙着眉，侧着耳朵，“大点声儿，我听不见。”
楼清云知道她是故意装傻，不由气急败坏地骂道：“楼妙璇，你别得意。等我起来，有你好看！”
楼妙璇淡淡哦了一声，就表情木然地从栏杆上下来，抬脚就走。
对一切，视而不见。
“你站住！”楼清云喊道，然后，不服气地抿了抿唇，放低姿态放低声音，“姐姐，你就帮帮忙嘛。”
楼妙璇扭身，茫然，“帮啥忙？”
看着她的样子，楼清云真恨不得狠狠打她一顿。偏偏她陷在这泥里，行动受限不说，还要忍受这一阵阵泛上来的、令人作呕的气味。她的皮肤，又是娇嫩，才在这泥里呆了一会儿时间，就起了一身难耐的瘙痒，抓也抓不得。
最可恶的是，这里是侯府各院的必经之地，来往人多。只要她在这里面多呆一会儿，她的丑态马上就会传遍京城，让她成为天下间最大的笑柄。
这些年，她一直精心维护自己的形象。任何时候，她都必须是最美的。对于这点，她有着近乎疯狂的偏执。她的形象，必须比那琉璃还要干净完美，不能有一丝的玷污和损伤。
想到这里，她就愤愤咬牙，将这股愤懑生生咽了下去。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来，软言道：“姐姐，求求你，帮妹妹叫人来，就行了。不劳姐姐动手。”
换了态度，楼妙璇顿时就爽快多了，一弹手指，就说：“等着！”
她一走，楼清云的脸又冷下来，眸子里甚至染了一丝愤恨的杀意。
楼妙璇出了她的视线，可就不着急了。那地方，不出一会儿，就会有人发现她们的。甚至，都等不到她去喊人，很快就会有人去救她们。
好不容易可以看她的笑话，楼妙璇可不想错过机会。
闲庭信步地走了一会儿，碰上打扫的家丁，她才假模假样地叫人：“郡主掉进荷塘了，你们快去帮忙啊！”
然后，就回到蕊香院，睡觉去了。
后来才听说，家丁们去救楼清云的时候，她已经陷得很深了，只露了一个头在外面，艰难地喊着救命。
把她救出来的时候，她反倒一脸平静。没有尖叫，没有哭闹。甚至，连一滴眼泪都没有。
楼妙璇却知道，那一刻，她一定生不如死。
因为，在她眼里，这会成为——她一生都不堪回首的污点。
果然，楼清云当晚，就到萧意浓面前，哭求道：“求母亲，杀了那个女人吧！”
萧意浓了然，却没有多问，而是朝她伸出手，将她揽到了怀里。
楼清云趴在她的肩头，哭了好久。
也就只有在她面前，楼清云才敢露出如此脆弱的一面。
“母亲，这次的慈善宴会，女儿搞砸了。他们记得三妹妹的优美舞姿，记得那个女人的谈吐不凡……偏偏，不记得我了。”楼清云失魂落魄地说着，“不，他们记得。只是，他们记得的只会是我的丑态、我的不堪……”
“母亲，”她抬起脸来，泪流满面，“是她，是那个女人，她毁了我的一切！我要杀了她！”
“为娘早就说过，”萧意浓叹息一声，“她不是一个简单的女人。这偌大的侯府，关不住她。她会成为你的阻碍，甚至会夺走属于我们的一切。但，即便如此，杀她的，也不该是我们。”
“你今天所拥有的一切，都是为娘这些年一点一点为你建立起来的。为娘的苦心，你该知道。如果你今天因为这一时之气，就毁掉了为娘苦心经营的一切。”萧意浓缓声道：“那不值得，知道吗？”
楼清云吸了吸鼻子，瓮声瓮气地说：“母亲说的道理，女儿都懂。可自从那个女人来了这个家，所有的事情都变了，变得总是出乎意料，不在女儿的掌控之中。女儿的骄傲，女儿的尊严，在她的面前，都变得不值一提。再这样下去，所有的一切，都会毁在她的手里！”
“为娘知道。”萧意浓又是一声叹息，“但在为娘眼里，你永远都得是干干净净的！这样，你的太子哥哥，才会永远属于你。你明白吗？”
“所以？”楼清云终于领悟到她话里的深意，“母亲的心里，已经有了打算？”
说到这里，她的眼里添了一丝异样的光彩，禁不住笑，“女儿猜猜，还是那位？”
萧意浓点了点头。
不到晚上，那个人便来了。
正是，柳姨娘。
柳姨娘本是个骄傲的人，可到了萧意浓的面前，也只能伏低做小。
她低着头，行过一礼，便问：“不知殿下今日叫妾身来，所为何事？”
“你觉得，会是何事？”萧意浓眼底微凉，凉凉一哂，便伸出手，由余嬷嬷搀着走下来，抬手捏住了她的下巴，微微一抬，“本宫还记得，第一次在定国公府见到你的时候，你就是生得这般娇俏可人。如今，一晃十多年过去，你的这张脸，还是生得这般娇美。这时细看下来，竟是比那时候还要美！”
她啧啧两声，放开手，“当年，舅舅把你塞到本宫身边，要你做本宫的媵侍。那时候，本宫想——一个庶女，她也配？可，你知道，舅舅说了什么吗？”
柳姨娘惶惶地捏着手指，摇摇头，“不知。”
“他说——你会跳舞！”
柳姨娘脸色陡然一变，跪伏在地，“妾身惶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