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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以为，我真不敢打你？”柳姨娘怒气汹汹，转脸，就把藤条对准了兰鸢，“我现在就打死你这狗奴才！”
兰鸢却是丝毫不惧，直接仰脸迎了上去。
“可是，我家小姐还说了！”
眼见着藤条就要落到她的身上，她却大声说道：“姨娘要是敢动我一根毫毛，她就告到老夫人那里去！老夫人要是管不了姨娘，她就告到长公主那里去！长公主要是再管不了姨娘，她便告到大理寺去！反正，走了一遭，大理寺的梅大人已经跟她很熟了。想必，能给她一个合理的宣判。”
“你！”柳姨娘气得两眼一瞪，差点没喷出一口血来，拿着藤条的手僵在那里，半天都没有动作。
兰鸢又说：“如今，我的主子是妙璇小姐。她把我留在倚澜院伺候，完全是因为她放心不下二小姐。不管我在这里伺候多久，我的主子，永远都是妙璇小姐。正所谓——打狗也要看主人。姨娘要打我，可要三思了。”
兰鸢不能打。
她又死死护着楼清薇，楼清薇自然是——一根毫毛都碰不到。
柳姨娘一肚子的火，顿时变得没地方撒了。
她气得直头疼。
“反了反了！”柳姨娘的手无力地放下来，将手中的藤条一扔，便低低地喘息，颓败地瘫坐到地上，“想不到，我柳影英明一世，居然栽在了一个黄毛丫头的手里！”
“娘……”楼清薇从兰鸢的怀里抬起头，雾一样的眼睛，痴痴地望着柳姨娘，蠕动了一下嘴唇，“我……”
一个“我”字刚出口，却是被兰鸢一把捂住了。
楼清薇不解地看着她。
兰鸢摇了摇头。
断舍离，当舍之时，便要狠下心。
只有舍下这一丝牵绊，她的翅膀才得以展开飞翔。
虽然心里有一丝难过，楼清薇还是重新埋下头，狠心选择了不看。
“罢了！”柳姨娘愤愤咬牙，霍地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们，“我告诉你们，他日，可不要为今日的选择后悔！”
说着，便铁青着脸，拂袖转身，离开了倚澜院。
见她离开，楼清薇才敢从兰鸢的怀里缓缓抬起头来，为心底的那一丝负罪感流起了眼泪，“这样对娘，是不是太过分了？”
兰鸢摇头，“小姐，你是姨娘的亲女儿，她这样对你，又是不是太过分了呢？你要是再心软，由着她这样虐待你。你这一生，可就真的毁了！”
“虐待？”楼清薇听着这个字眼，不由皱眉，嗫嚅道：“娘也不过是在教我，不能算作是虐待吧。”
兰鸢正色道：“别人家的女儿，那都是掌心里的宝，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哪有这样教的？”
楼清薇低下头，沉默了。
“难道小姐就没有羡慕过那样的生活？远的不说，就说近的吧。”兰鸢娓娓道，“咱们的大小姐永嘉郡主，何曾受过这样的委屈？她长这么大，长公主连句重话都没说过，更别说打她了。”
楼清薇弱弱地说道：“那是娘对我的寄望太高。总想着，我能有出类拔萃的一天。”
“小姐，”兰鸢拉长了声音，真有些拿她没办法，“姨娘打你，都是因为——你做的那些事情，在她的眼里，从来都是无用的！她始终觉得——你只是一个庶女。即便是争破了头，变得比大小姐还要出人意表，你也永远都只是个庶女。你的将来，只有嫁人一条路。至于你将来要嫁给谁，却是由长公主来决定的。”
“所以，姨娘一直都希望——”兰鸢叹息道：“你能把心思花在讨长公主的欢心上。这样，将来长公主兴许就会因为一时的高兴，将你许一户好人家。”
“可是……”楼清薇无力地哭起来，“我的未来，我想自己去争取。”
“所以呀！”兰鸢心眼通透，像个大姐姐一样地笑起来，声音温柔地耐心说道：“你就要学会沉住气，让妙璇小姐放手去干啊！妙璇小姐做的这一切，不都是为了你吗？”
“虽然奴婢跟妙璇小姐相处的时间不多，但奴婢看得出来——她不但是一个难得的热心肠，还是个有头脑的人。只要小姐按她说的做，小姐将来的生活只会越来越好的。”
楼清薇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一把抱住了兰鸢，“兰鸢，谢谢你。要不是有你陪着我，我兴许……”
说到这里，她免不了又是鼻子一酸，想哭。
如果没有人陪着，她还能坚持多久呢？
她也不知道。
经过这一晚，楼妙璇便决定不再收敛锋芒，变被动为主动了。
翌日，给老夫人请安。
知道她能从大理寺毫发无伤地回来，老夫人又惊又喜：“祖母昨日可急坏了。给你父亲的书信都写好了，只盼着他能回来主持局面，将你从大理寺救出来。你倒好！竟然，自己就好好地回来了！”
“快给我说说！”老夫人将楼妙璇拉到跟前，眉开眼笑，“你都是怎么从大理寺出来的？让祖母也开开眼，看看你的本事！”
楼妙璇哪敢说真话，便信口说道：“祖母说笑。孙女哪有什么本事，不过是——到了才知道，是大理寺办案出了疏漏。将一个溺死的乞丐，说成是吃了我的药死的。”
“虽然在堂上费了些口舌，但好在总算说清了。”楼妙璇斟酌着说辞，抿唇一笑，“也算是——运气好！虚惊一场！”
“那就好。”老夫人知道她有所保留，说得轻巧，但其实少不得一番折腾。但她向来是心领神会就好，从不纠结，也就不再多说。
“老夫人，你别听她瞎说。”柳姨娘笑得犹如春风拂面，不带一丝杂念，“我可听说——这小丫头，在公堂上可是费了不少功夫，才能全身而退呢。”
这明显就是在挑事儿啊！
楼妙璇可不相信，从她的嘴里，能说出什么好话。
老夫人但笑不语。
柳姨娘却紧跟着就说：“老夫人，您都不知道——您这孙女，在公堂上，做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众人顿时竖起耳朵，凑上来，“什么大事？”
“剖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