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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了一百两。”楼妙璇点点头，有些心疼地说，“虽然有点贵，不过能让三妹妹开心，倒也值得。”
“你们姐妹，还真是荒唐！”柳姨娘冷冷瞧了楼清薇一眼，一脸的恨铁不成钢，“不过一个丫鬟，竟让你们联手起来这样对付我？我这是教出了一个什么样的孽障？啊？”
闻言，楼清薇便是一脸的惶恐，哭叫起来：“娘……”
“别这么叫我！”柳姨娘厉声喝道，脸色黑沉，“我可没你这样的女儿！”
“姨娘说笑。”楼妙璇冷眼看着，不由笑道：“丫鬟也好，小姐也罢，不过是幸与不幸，生在了不同的家庭而已。其实，本质上，都是一样的。倘若姨娘今生不能生在富贵人家，还能如此好命地看不起丫鬟吗？”
“小丫头，你真当我拿你没办法了？”柳姨娘冷叱一声，“一个丫鬟，我自有千百种方法对她。你既然买了她，却将她放在这院里。这以后，伤了，残了……可赖不着我！”
“姨娘可能不知道。”楼妙璇拿出卖身契，抖开，凑到她眼前，“我是从王婆子手里把她买来的，白纸黑字，上面说了她的主人是我。既然她的主人是我，就是我的人了。你把我的人伤了残了……”
顿了顿，她悠悠挑眉，故作困惑地努了努嘴，“我该怎么办？”
“大靖的律法，可有明言——奴婢既属他人，一切伤残不公，所属之人皆可索赔上告。也就是说，你把我的人伤了残了，我到官府去告你，也是可以的。”
“什么！”柳姨娘一噎，气得脸色铁青，咬牙说道：“这么说，我还拿她没办法了？”
“那是！”楼妙璇一本正经地点点头，“我的人，我一向疼惜爱护。别说是伤了残了，就是碰破了一点皮，我也是心疼的。你想想啊，这个家，是我的家。那这家里的事情，本该是我分内的事情，但因为我懒，托付给了他们来做。人家肯帮我做事，我感激还来不及呢，怎么还敢苛待他们？”
“更何况，事情既然交给他们做了。要是因为苛待他们，让他们对我心生怨气，在我的饭菜里下药，怎么办？当然要对他们好点才行！”
柳姨娘头一次从一个小姐的嘴里听到这样的论调，简直稀奇得要把她当傻子了，“不过是一群下贱的奴婢，到了你的嘴里，倒成了能跟主子平起平坐的人了！”
“感激？”柳姨娘讽刺地咀嚼着这个词，“能让他们在主子跟前伺候，已经是莫大的荣幸，你倒还要感激他们？真是笑话！我看，妙璇小姐是养在深山里太久，让你娘给养傻了！”
楼妙璇默默翻个白眼。
这简直就是——鸡同鸭讲，根本讲不通嘛！
“你看看，你这好姐姐脑子里装的，都是些什么狗屁不通的东西！奴婢为主子做事，那是本分。做得好，主子自然有赏；做得不好，主子打骂也是应该。要是因为主子打骂，就敢弑主，那这样的奴婢，还留着做什么？好让她把主家全杀了？”
柳姨娘目光凌厉地瞪着楼清薇，愤愤地说着，伸手在她的额头上重重一推，“跟这样的人在一起，你这辈子，也就毁了！你知道吗？”
楼清薇又嘤嘤地哭起来，任柳姨娘戳得整个身子都往后一晃，她也愣是一点反抗也没有。
“姨娘又在说笑！”楼妙璇笑瞋她一眼，“跟我这样的人在一起，怎么就毁了？我看，三妹妹跟我在一起，倒是比跟你在一起，开心很多。”
“妙璇小姐，这个世道，靠的都是板上钉钉的真本事，不是一张利嘴。”柳姨娘蔑视一眼，“任你说遍天下，从你嘴里出来的这番道理，除了惊世骇俗，也不过是给人留下一顿嗤笑。这丫鬟，我可以不动。但我女儿，你也管不着！”
“我们且看看——”她勾唇，“往后，是你这张利嘴赢，还是我这个身家背景都胜你一筹的人赢！你真以为，有了太后慈谕在手，你就天下无敌了？你若是不识字，那我便告诉你——太后慈谕，不过是说你以后要回这个家，谁都不可以阻拦。可没说，太后以后就是你的靠山，任你无法无天！”
说到这里，楼妙璇顿时汗颜了几分，赧然笑道：“论身家背景，我确实不如姨娘。”
“不过，以后的事情，以后才知道。”楼妙璇笑得有些不羁，“姨娘的话，是不是说得太早了？”
“好了。”柳姨娘沉声道，“我女儿身体不好，需要早些休息。妙璇小姐还是早点回去吧。”
楼妙璇偷偷瞧了楼清薇一眼，见她眼泪巴巴地看着自己，忙递上一个安抚的眼神。
现在，兰鸢算是保住了。下一步，就该救她了。
虽然很难，但也不是没有办法。
只是，还需要回去从长计议。
楼清薇感激地点点头，无声地蠕动了一下嘴唇。
楼妙璇知道，她在说谢谢。
能得她一句谢谢，也算是值得了。
走之前，她看看兰鸢，递上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兰鸢也会意地点点头。
楼妙璇走出来，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早知道事情如此简单，当初就不该和柳姨娘对上，生出后面的许多事，白白浪费了一番功夫。
她却不知道——
她轻松了，楼清薇却是整颗心都悬了起来。
此刻柳姨娘正脸色阴沉地看着她，怒气冲冲地，久久不说话。
“娘……”楼清薇心里实在害怕，匍匐到她的脚边，一把抱住了她的脚，“你别生气！薇儿也是迫不得己，才去找姐姐的！”
“迫不得已？”柳姨娘冷嗤一声，“好一个‘迫不得已’！我看，你跟她一样，也是疯了！竟为一个丫鬟，这样忤逆我！”
“你这个孽障！”柳姨娘一脚把她踢开，她狠狠咬着牙，已在暴怒的边缘，“看到你娘败在她手里，你满意了？你高兴了？你也不看看，是谁把你养这么大的！我是生你养你的亲娘，让你听话，就那么难吗？”
柳姨娘找出藤条，便高高地扬起来，“我今天，非打得你听话为止！”
“姨娘不可！”兰鸢叫道，一下子扑到楼清薇的身上，将她护得紧紧的，“我家小姐说了，要我好好照顾二小姐！姨娘要打，就打奴婢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