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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急呀！”楚令旭现在是一点都不担心她的本事了，往旁边一坐，就两手搭在椅子两侧的扶手上，优哉游哉地往后一靠，翘起二郎腿，“这么难解的毒，都让你给摆平了。这点小事儿，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楼妙璇却是不敢有这样过分的自信，之前给萧元晟解毒，已经费尽心力。更何况，他那双眼睛已经注定没有复明的可能了，要想复明，就等于要让石头开花一样。
不是希望渺茫，而是完全没有希望。
对上楚令旭那双充满希望的眼睛，她叹了一口气，什么也没说，就回去准备再看看萧元晟。
萧元晟那双眼睛，整个眼眶里都是一片灰白，死气沉沉。眼球上面，依然覆着一层清湛的光。而那清光下面，也不知道是包裹了一层黏腻污浊的东西，还是整颗眼球都变成了那样。
要是有现代的科学仪器，就好了。兴许，能看得更明白些。
但现在看来，他这双眼睛，多半是已经被毒所伤，完全坏死了。
难道……要把整双眼睛都换掉吗？
但是，眼球周围的神经线十分丰富。若要进行换眼手术，新旧眼珠的神经线都必须达到高度吻合。不仅如此，还要保证不受感染、不会产生排异反应。
这一点，在拥有高科技的现代，也未必能做到。更何况，这是医疗技术落后的古代呢。
楼妙璇有些犯难了。
“是不是……”看着她犯难的样子，萧湛忍不住问，“没办法了？”
楼妙璇下意识地就想点头，可一对上他的眼睛，她心里就是不忍，喉间一哽，她就勉力一笑，“会有办法的。”
萧湛一看她的样子，就已了然，淡淡嗯了一声，就道：“此事虽然攸关国祚，却也没有强求的道理。你尽力而为就好。”
话虽如此，楼妙璇却还是感觉压力巨大，只能提议道：“毅王殿下，臣女能力有限，若能请名医会诊，兴许会有转机。”
萧湛若有所思，正抬手让燕藏锋附耳过来，就听外头传来杂沓的脚步声。
片刻时间，就到了门口。
一群人拥着珠光宝气的萧意浓进来，她看了一眼床上的萧元晟，脸色就是一沉。目光端凝地看着他那双眼睛，屏退左右。
“可是姑姑来了？”萧元晟眼前蒙了白布，靠坐在床头。
“太子是如何知道的？”萧意浓软下脸来，轻笑一声，就抓住他的手，自己答道：“你是闻见姑姑身上这‘天香玉露’的香味了吧？”
萧元晟也禁不住笑起来，“姑姑这身香味，可是天下独有的。侄儿怎能闻不出来？”
“这就对了。”萧意浓轻叹一声，“你是大靖的太子，是大靖的希望，更是云儿的希望。可不能因此就倒下了，知道吗？”
“知道。”萧元晟脸上微微一颤，却还是竭力扯出一抹笑来。
“知道你中毒，云儿已经两夜未睡，哭了几次了。”萧意浓轻轻拍拍他的手背，“就算是为了云儿，你也要快点好起来，知道吗？”
萧元晟点点头，“只要侄儿能好起来，云儿一定会是未来的太子妃。”
得到这样的承诺，萧意浓似乎放心了许多，脸色也变得明媚起来。又说了几句安慰的话，才站起来，“你身体抱恙，姑姑就不打扰你了。”
她一回头，就看着楼妙璇，淡淡一笑，“璇儿，你跟为娘出来一下。”
璇儿？为娘？
楼妙璇不自禁地抖了抖眉毛，还是乖乖跟了出去。
一出来，萧意浓就亲亲热热地抓起她的手，笑着说：“为娘听说，是你替太子解毒的？”
楼妙璇搞不懂，她这么亲热干什么？
还是，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为娘果然没有看错你，你不但识大体，懂得也多。”萧意浓笑着拍拍她的手背，语重心长，“你也知道，太子是在侯府出的事。他的安危，自然也牵涉到侯府和公主府的安危。你既然有能力为太子解毒，想来也能治好太子的眼睛。我们两府的生死安危，可就系在你的手上了。”
“可是……”听了这话，楼妙璇顿时就想推拒。可还未开口，就见萧意浓竖起长指，放在唇上，轻轻一点，“为娘可不喜欢听到拒绝的话。”
楼妙璇顿时就无语地抿了抿唇。
这是想抓她来背锅呀。要是治不好太子，她岂不是命都没了？
“皇姐，此事还是交给太医院的一众太医会诊吧。”萧湛坐着轮椅出来，就淡扫了萧意浓一眼，“她不过是个初出茅庐的小丫头，这样的眼疾，她是治不了的。”
闻言，萧意浓的眼里，就浮上一丝不悦，“皇弟此言差矣。璇儿既能救活太子，如何不能治好他的眼睛？”
“他的眼睛，已经没救了。”萧湛冷冷道。
“胡说！”萧意浓拂袖转身，眼中锋芒毕露，“太子的眼睛，不但有救，还必须有救！”
“皇姐，”萧湛叹息一声，“太子的眼睛，被毒所伤，已经没救了。即便请得天医青篪出手，也是无法改变。事出蹊跷，只要解释清楚，皇兄不会为难的。”
“不会为难？”萧意浓嗤笑一声，“他的脾性如何，你不清楚吗？多疑，暴戾，嗜杀，不是天下人都知道的吗？十弟，你可知我两府上下，有多少人？整整四百八十一条人命！当然，那些贱命可以忽略不计。可是，我的云儿呢，她是注定要成为太子妃的人！难道就让她这么白白送命吗？”
说着，她狂笑起来。笑着笑着，眼泪却不住地掉下来。
楼妙璇简直惊呆了，她第一次看到萧意浓如此失态，如此——
害怕一个人！
那个人，真有那么可怕吗？
“我不管！”萧意浓回眸，就带着一脸的狼狈、一脸的癫狂，红着眼睛，指着楼妙璇，“你必须治好太子，不然，我杀了你！”
萧湛却是怒了，“你这样逼一个无辜的人，有什么用？你逼死了她，太子的眼睛，还是不会好！”
“无辜？”萧意浓哂笑道：“这四百八十一条人命，哪个不无辜？哦对了，她也在其中！太子称病不上朝，已有两日。要不了多久，他就会发现——他的宝贝儿子，在我这里，弄瞎了眼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