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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陛下为亡母正名！
此话一出，可谓是——一石激起千层浪！
仿佛所有的声音，都在顷刻之间消失了。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望着楼妙璇。
萧铖先是一愕，脸上的笑容便开始一点点地土崩瓦解。那脸色，也一点点地沉了下来，慢慢覆上一层将怒的阴霾。
太后面沉如水，薄唇深抿。
萧意浓是攥紧了手中的帕子，恍若未曾听见一般，慢条斯理地擦着嘴角。但那眼眸之中，冰寒之色，却是越发浓郁了。
楼良弼则是一如既往地沉着脸，面无表情。
萧湛却是眉宇微蹙，深深地看着楼妙璇，露了几分忧色，却并没有想要阻拦的意思。
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沉默着。
大厅里，安静得好似空气都变得黏腻起来，窒闷得让人有些无法呼吸。
楼妙璇知道自己触到了这些人的底线，她垂着眸子，掩藏着一丝冰冷和阴鸷。
明知是错，却从未有人想要去承认、去面对，而是选择去遮掩、去逃避。
这就是这群人最为可笑的地方。
楼妙璇心中冷笑，面上却是不解地拧了拧眉，“陛下，臣女是说错了什么吗？”
萧铖脸色阴沉，呼吸起伏，并不言语。
“姐姐！”楼清云却是沉不住气了，嫣然一笑，就款言道：“陛下面前，可不要说这种糊涂话。”
楼妙璇睨她一眼，微有不满。
“姐姐要为亡母正名，可曾想过陛下的感受？想过太后的感受？”楼清云唇边微哂，语声哆哆，“陛下嘉奖，看的是姐姐灭疫和救驾的功劳。莫非姐姐以为，因此有了依傍，就可以无法无天了？就可以置陛下和太后的颜面不顾了？”
“永嘉郡主，你的话过头了。”楼妙璇冷冷瞧了她一眼，就不卑不亢地走到萧铖面前，两手交叠，恭恭敬敬地伏地一拜，“陛下，臣女所言，不过是一个卑微的请求。臣女的所知所学，完全是拜亡母的苦心教养所赐。亡母一生所求不多，只求能洗去‘弃妇’的骂名，让这天下人都知道——当年，她不是被夫家一纸休书赶出来的！所以，臣女恳请陛下——为我亡母正名！”
“你可知，为她正名，要打多少人的脸？”太后冷冷的眼风一扫，就冷冷嗤笑一声，“首当其冲的，就是哀家我！”
“事情过去这么多年，哀家也不怕这满堂宾客都知道！”太后沉声道，就站起来，傲然地看着满堂的宾客，“当年，就是哀家劝你娘杜明蕊自请出府的！”
“可是，那又怎样？事情过去这么多年，你一个无依无傍的丫头，也妄想跟哀家、跟皇帝翻这笔旧账吗？可笑！”
楼妙璇神情如旧，转身朝太后欠身一礼，“太后所言甚是。臣女的确只是一个，无依无傍的丫头。臣女有的，不过是一颗执意为亡母正名的赤子之心。臣女可以肯定地告诉太后——臣女绝不是来翻什么旧账的！若是太后还有心情，不妨听臣女讲一段故事。”
“什么故事？”太后冷冷拂袖，坐回座位上，“你可别告诉哀家，是你娘的事？”
“太后猜对了，就是我娘的事。”楼妙璇扬眉，清冷一笑，“太后应该还记得我娘离开时的情形吧？”
“当然记得。”太后不耐烦地瞋了她一眼，冷哼道：“当年，为了补偿她，哀家可是特意挑了一顶华丽的官轿送她出城，该给的荣宠，哀家都给了。还不够吗？”
“可那天，她坐着官轿，风风光光、体体面面。迎来的，却是无尽的嘲讽、唾骂和耻笑！而这些嘲讽、唾骂和耻笑，一直伴随到死！”楼妙璇说到后头，看着太后时的眼神，已是恨意蒸腾。
“楼小姐！”萧湛声音一沉，出声提醒：“太后面前，不得放肆。”
楼妙璇呼吸起伏，看着萧湛递过来的眼色，心头微微一拧。只得深深呼吸着，慢慢缓下呼吸，艰涩一笑，“当年，她还没回到平城，她的事就已是四邻皆知。踏入平城的那一刻，所有人都在笑她骂她。说她不知羞耻，妄图攀龙附凤。说她没有本事，连夫君的心都留不住。还说她痴心妄想，自以为得到了太后的……”
“够了！”太后再也听不下去，明明眼底已是露了一丝不忍，却还是咬牙切齿地忍耐了下去，“别再说了。”
“太后，臣女无意惹您不快。”楼妙璇歉然行礼，声音和缓下来，“但臣女要说的，还远远不够。亡母曾经说过，太后是仁善慈爱之人，容不得身边人委屈。亡母在太后身边伺候了十数载，想必也是有一丝主仆情意的。臣女相信，太后当年若能亲眼所见，必也会有所不忍。”
“唉——”太后突然长叹一声，抹了抹眼角，“确实，真不是哀家狠心。你娘离开以后，哀家也曾派人打听过她的处境如何。哀家知道，她回到娘家没有过过一天好日子。爹娘唾弃，兄嫂辱骂。可那又怎样呢？那是她的家事、她的命！哀家已经无能为力。”
“本就是一段不愿提起的伤心事，你却要这样不管不顾地提起！”说完了伤心之处，太后的面色又是一冷，“你如此狂悖，执意为她正名，可曾想过她若是泉下有知，又是何种感受？你真以为，这一切，是她想要的吗？”
“如此狂悖之事，以我娘的脾性，自然是不会做的。”楼妙璇目光坚定，隐去刺芒，以着恳切的语气说道：“但她的心里，却是一直渴求着这一切的。太后，前尘往事，谁对谁错，臣女已经不想去追究。”
“但臣女，今天一定要为我娘一雪前耻！为她洗去‘弃妇’的污名！”她伏地叩首，“为了达成此愿，臣女可以放弃一切封赏！但求陛下和太后成全！”
太后沉默一息，嗓音微涩，“哀家只问你——你娘可曾怪过哀家？”
“不曾。”楼妙璇淡淡答道。
“那好。”太后低叹一声，侧头对萧铖道：“那就……”
还未等她说完，就听萧意浓沉声道：“慢着！儿臣有话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