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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楼清薇眼里泪光盈盈，直直看着楼妙璇的眼睛，眼里满是欲说还休的无辜与委屈。
楼妙璇静静地看着她，不说话。
“我那时候……”楼清薇低低嗫嚅着，想要解释。似乎翻心想了半天，连自己都说服不了，只能无力地低泣起来，“姐姐，都是我的错！我一时情急！我没用脑子！”
“伤了姐姐的心，都是我的错！”说到这里，她的声音扬起来，她的手也扬起来，重重地落在脸颊上，给了自己一耳光，“姐姐生气是应该的！我就是个蠢人，没脑子！”
楼妙璇万万没想到，她会这样对自己。那一巴掌，狠狠的，声音清脆响亮，显然用了很大的力。
楼清薇的脸，很快就红了。甚至，有明显的指痕浮上来。
可她还不罢休，一边哭着，一边又狠狠打了自己一巴掌。
楼妙璇简直惊呆了。
这是什么操作？
“三妹妹，别打了！”楼妙璇低喝一声，抓住她的手腕，直直看着她，柔声劝道：“别这样。”
“不！”楼清薇泪眼朦胧，声音却是令人意外的倔强和铿然，一把挣脱她的钳制，还要再打，“姐姐若是不肯原谅我，我便打到姐姐肯原谅我为止！”
说着，又是狠狠一巴掌，甩在自己脸上。
她那张脸，本来就娇嫩，这会儿已经被打得又红又肿，不堪直视。
“三妹妹！”楼妙璇实在看不下去了，重新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看着她的眼睛，一个字一个字，清清楚楚地告诉她：“我原谅你了。”
若是再不原谅，她这个“恶姐姐”可就当定了！
“真的？”楼清薇停下来，泪眼婆娑地望着她，还是不敢确定，“姐姐真的肯原谅我了？”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楼妙璇也只好无奈地点点头，叹息一声，“真的。”
“嘻嘻。”楼清薇顿时破涕为笑，笑得像个孩子一样，透着一丝纯粹的傻气，“谢谢姐姐！”
唉……
这林黛玉似的娇弱，也不知道是不是她极为擅长的伪装。
楼妙璇几次想要在她的脸上，找出一丝伪装的痕迹，却只看到一片发自内心的纯然。
好像一切，都不过是她最纯真最自然的反应。
看不出一丝的城府。
若不是她藏得太深，那便是楼妙璇道行太浅，还看不出端倪。
若是藏得太深……
那也太可怕了！
可偏偏她气弱的脉象却又是真的。依照中医的理论，这应该属于情志病。也就是生理的原因，造成了她情绪上难以控制的波动。
这方面，楼妙璇是最了解的。
有神经衰弱者，因为一点点声音迟迟不能入睡，时常陷入失眠的痛苦中。肝脏得不到很好的休息，便肝气不舒、肝火上扰，就会烦躁易怒。
而楼清薇这种，一半是因为生理的原因，一半恐怕是源于身边人不断的打击和逼迫。造成了她心理上的变化，变得自卑，变得多愁善感。
把她当成一个病患来看，楼妙璇的心里就淡然多了。
说到底，她还是心软，看着人家哭哭啼啼的，心里就不忍心。
“行了，别哭了。”楼妙璇别别扭扭地瞧了她一眼，真是既无语又无奈，“我刚才那些，都是气话。我知道——你那天，听到那些话，以为我要害你娘。其实，那时候，姨娘只是轻度中风。我心里有数，才敢那样。更何况，我那时候，不也是为了帮你吗？”
“嗯，我知道。”楼清薇点点头，明显平静了许多，娇娇一笑：“我知道姐姐是真心帮我。我那天，也是昏了头了，才会误会姐姐。这样吧，我们拉个钩。之前的事，就当是——一笔勾销了？”
拉钩？
这么幼稚的事情，她可做不出来！
楼妙璇别扭地撇撇嘴，“还是算了吧。”
“来嘛，姐姐！”楼清薇脸上堆着孩子气的笑，一把抓住她的手，就将她的手指摆弄起来，“拉了钩，我们以后还是好姐妹！”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楼清薇勾着她的手指，笑得很明媚很天真。
楼妙璇却是一脸无语，暗暗地直翻白眼，动都懒得动一下。
小孩子的玩意儿，真白痴！
“姐姐，”楼清薇却是很认真，“该你了！”
看着她那张雨雪初霁的脸，生怕一个不答应，她一会儿又哭了。楼妙璇只好赶紧一扯嘴角，硬着头皮，勾着她的手指，装模作样地和她推来拉去，干巴巴地说：“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两个大拇指相碰，算是盖了印。
楼清薇顿时心满意足地笑起来，“我们以后还是好姐妹！”
楼妙璇看她心思倒也简单，不由慢慢撤下心防，微微笑道：“兰鸢怎么样了？”
说到兰鸢，楼清薇的心情又低落下来，怏怏地摇着头，“娘说什么都不肯放过兰鸢，已经和牙婆谈好了，待她背上的伤稍好些，晚上便要将她带走。”
她偷偷瞧了楼妙璇一眼，犹豫了半天，才又迟疑道：“姐姐能从大理寺毫发无伤地回来，是不是有办法……”
“嗯？”楼妙璇看着她，心里已是了然，面上却没有接话。
这个忙……
真不是那么好帮的！
楼清薇眼里瑟缩一下，低下头，不敢再说下去。
楼妙璇却是问：“那个兰鸢，在你身边，伺候多久了？你们的感情很深？”
“兰鸢是今年刚来的。”楼清薇黯然地摇着头，“姐姐或许不知道——我院里，已经换过很多丫鬟了。”
楼妙璇明显一讶，“为什么？”
“因为——娘不要我跟她们走得太近。一旦我跟她们走得太近，娘便会想法子将她们赶走。在这之前，娘已经发卖过好几个丫鬟了。兰鸢……”楼清薇一顿，“已经是第二十八个了。”
“二十八个！”楼妙璇生生吃了一惊，这真是“铁打的主子，流水的丫鬟”啊！
“主仆情深不是挺好的吗？”楼妙璇不解，“姨娘为何要横加干涉？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姐姐有所不知。”楼清薇捏着帕子，摇摇头，也不知回忆起了什么，眼神迷蒙起来，“在我七岁的时候，出过一件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