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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撑不下去了？”楼妙璇微微一惊，眼底就是一片黯然，长长叹了口气，“早在意料之中。”
杜子腾也是黯然神伤，“之前，哥哥还妄想在一年内跻身京城富商之列。唉，想不到，两个月都不到，就亏了个干干净净。”
楼妙璇安慰道：“也是遇上了鬼疫，才会这样。以哥哥的本事，只要有了本钱，也还是会实现梦想的。”
“可惜，没有。”杜子腾沮丧地说着，“难道我们只能关门了？哥哥实在不甘心。”
“我们欠着债吧？”楼妙璇在心里默默算了一下，“疫情发生之前，我们的钱都投到铺子上了。那时候，就应该所剩不多了。疫情发生以后，虽然有毅王殿下的帮忙，但之前为了储备药材，应该就花去了不少钱吧。”
“哥，”她蹙着眉，看向杜子腾，“不管怎么算，我们的钱都不可能够。我们是不是，还欠着钱？”
杜子腾闻言，就低下了头，“本来，哥哥是不打算告诉你的。没想到，你心细如尘，居然看出来了。”
“欠了多少？”楼妙璇赶紧问道。
“前前后后，有好几千两。”杜子腾实在有些抬不起头，“你笃定说要发生疫症的时候，哥哥实在不敢怠慢。想着事情重大，手里也没有多少钱，就赶紧去借了些。后来，没想到疫情会闹得那么严重，我们慈济堂又接诊了那么多病人……”
说到这里，他也是满腹辛酸，只能强咽下来，苦笑一声，“没关系。此事，哥哥会自己想办法。”
“几千两，你怎么想办法？”光是听到这个数字，楼妙璇就是一阵心惊，“我们现在一穷二白，又是初到京城，人情都没有。借，都没地方借。光靠你，怎么可能？”
楼妙璇想着，太后之前是答应要犒赏她的。可也没说时间，也没说怎么犒赏。指望这个，肯定是指望不上了。
而且，就这样关了铺子，她也不甘心。
总要想个办法解决才行。
可现在，能指望帮忙的两尊大佛她都得罪了。
楼妙璇一时间，还真想不出办法。
见她眉头紧皱，杜子腾就知道，她也想不出办法。也只能，叹了口气，说：“此事，还是交给哥哥吧。这些天，你实在辛苦，先回去休息。”
楼妙璇只好，心事重重地回了肃远侯府。
蕊香院里，楼清薇已经坐着等了很久。见到她回来，脸上顿时浮起久别重逢的喜悦，捏着帕子，朝她摇摇手。
“姐姐！”唤了一声还不够，还急冲冲地跑上来，扑上来，一把抱住了她，“这些日子以来，妹妹真的好想你。”
这样突如其来的热情，把楼妙璇惊得一愣，就将她拉开些许，“三妹妹，你怎么知道，我今天要回来？”
楼清薇孩子气地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姐姐哪天会回来。自从听到外头传言，疫情已经得到控制。我就耐不住，到姐姐的院里等着。一天天的，想着很快就能见到姐姐，心里就是高兴。”
之前的芥蒂未除，楼妙璇迎着她欢喜的笑容，心里总觉得有些膈应。淡淡地勾了勾唇，就说：“你也犯不着这样。我回来的时候，自会让雁蓉去通知你的。”
“可是，”说到这里，楼清薇就慢慢垂下了眼，有些欲说还休。犹豫了半天，才道：“我怕，姐姐还在生气。”
“生气？生什么气？”楼妙璇放开她，走进内堂，拿起茶壶，慢条斯理地倒了一盏茶，再坐下来，漫不经心地喝茶。
神情之间，全是楼清薇看不懂的淡然。
这种淡然之中，还透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疏离。
楼清薇顿时就是鼻子一酸，掉起了眼泪，跪到了地上，“姐姐，我错了。”
啊？楼妙璇一脸错愕，这又是闹哪样？
“三妹妹，你又在说什么糊涂话？”楼妙璇简直啼笑皆非，慌忙站起来，想要扶起她，“你做错什么了？”
“七夕那晚，我跟姐姐走散，却没有去找姐姐。”她扬手，就甩了自己一耳光，“后来，姐姐来找我，我又说了让姐姐伤心的话。姐姐，对不起。”
这样的情景，来一次，倒可以让她心软。可再来一次，她这心里，就有些说不出的烦躁。
有句话叫——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也许，楼清薇的骨子里的确是软弱的。可软弱而不自知的人，只会注定更软弱。
楼妙璇瞧着她，只感觉已是身心俱疲、无力应付。
天下人皆苦，又何曾有人懂她的苦？
想着想着，她就慢慢收回了手，无力地说：“你喜欢打自己，就慢慢打吧。你喜欢跪着，那就慢慢跪吧。”
“姐姐？”楼清薇泪眼朦胧，错愕地望着她，好半天都不敢相信她说的话。一瞬过后，她哭得更凶了，“我就知道，姐姐一定还在生我的气！”
“嗯。”楼妙璇含糊地应了一声，不置可否。已经提不起精神，多看她一眼。疲累地收回目光，就转身往内室走，“我先进去休息了。你自便吧。”
“姐姐！”楼清薇哭喊一声，就一下子扑上去抱住了她的腰，“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求求姐姐，原谅我吧！”
猛地一下被人抱住了腰，楼妙璇的瞌睡都去了大半，顿时有些无语。
“一点小事而已。”楼妙璇无奈，伸手来掰开她的手指，“不至于这样吧？”
“不？”楼清薇抱得紧紧的，根本不让她掰开，使劲地摇着头，“在姐姐眼里，或许是小事。但在我眼里，却是一件不可以小视的大事。”
楼妙璇不动了。
“一直以来，我都是一个孤独的人。自从遇上姐姐，才有了一丝活着的感觉。”说到动情的地方，楼清薇忍不住低泣，“如果因此失去姐姐，我恐怕都没勇气活下去。所以，姐姐你告诉我，到底要怎样做，你才肯原谅我？”
“姐姐欠了几千两，”楼妙璇耷拉下肩膀，有气无力道：“你帮我还了？”
“啊？”楼清薇泪眼微凝，愣住了，“欠了几千两？”
“嗯。”楼妙璇叹气，“你要是能给我几千两，我也干啥都愿意。”
楼清薇，沉默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