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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三章药香浸骨(第1/2页)
天还没亮透,净世医庐的药灶就冒起了轻烟。林晚意穿着素白的布裙,袖口挽到小臂,露出的手腕上沾着几点褐色药渍。她正蹲在灶前,手里拿着长木勺,轻轻搅动药罐里的汤汁——那是给老兵周伯熬的“净魂汤”,里面加了三瓣晒干的净魂花,得用文火慢炖一个时辰才行。
药罐里的咕嘟声很轻,混着院外老槐树的落叶声,倒让这深秋的清晨多了几分暖意。林晚意抬手擦了擦额角的薄汗,目光落在灶边竹篮里的净魂花上。昨天刚从龙眠渊附近采来的新花,花瓣本该是莹白的,可其中几瓣的边缘,竟泛着极淡的紫,像蒙了层薄霜。她指尖捏起一瓣,凑近鼻尖轻嗅,除了熟悉的清苦药香,还多了丝极细微的、像极了龙眠渊石缝里的凉意。
“林先生,周伯又醒了,说心口发闷。”药童阿竹撩着布帘跑进来,声音带着急意。
林晚意立刻放下木勺,擦了擦手往内院走。周伯是当年噬魂渊之战的老兵,左胸被邪力灼伤过,这些年每到深秋就会做噩梦,梦里全是当年被邪物吞噬的战友,常常半夜惊醒,心口闷得喘不上气。前几日被家人送到医庐,喝了三天净魂汤,才总算能睡上两个时辰。
内院的厢房里,周伯正靠在床头,双手紧紧按着胸口,脸色发白,嘴唇哆嗦着。看到林晚意进来,他勉强扯了扯嘴角:“林先生,又麻烦你了……”
“您躺好,我给您把把脉。”林晚意坐在床沿,指尖搭上周伯的手腕。指腹下的脉象很沉,像被什么东西裹着,跳得滞涩,偶尔还会有一丝极微弱的颤动——和她前几日摸到的不一样,这颤动里,竟掺了点和那淡紫净魂花相似的凉意。
她眉头微蹙,又伸手按在周伯的左胸伤处,轻声问:“这里疼吗?还是发紧?”
周伯摇摇头,声音沙哑:“不疼,就是像有团凉雾裹着,连带着脑子都发沉……昨晚又梦到小柱子了,他喊我救他,可我抓不住他的手……”说到最后,老人的声音哽咽起来,眼角的皱纹里浸满了泪。
林晚意心里一软,从袖袋里摸出个小小的锦囊,里面装着晒干的净魂花碎末,还有一点淡金色的粉末——那是上月念儿来医庐时,不小心落在药臼里的,当时念儿说“这是墨玄叔叔教我凝聚的‘心念气’,能让人心安”。她把锦囊放在周伯枕边:“您闻着这个,能好受些。我再给您的汤里加些料,今天一定能睡个安稳觉。”
回到药灶边,林晚意从竹篮里挑出那朵带淡紫的净魂花,又取出一小撮念儿留下的金色粉末,一起放进药罐。木勺搅动时,她忽然发现,那淡紫花瓣碰到金色粉末的瞬间,竟闪过一丝极淡的白光,像雪融在温水里似的,很快就消失了。
“阿竹,去把前几日念儿姑娘碰过的那批净魂花拿来。”林晚意喊了一声。
阿竹很快抱来一个陶罐,里面的净魂花还是上月念儿帮忙分拣的。当时念儿说“这些花里有暖暖的气,能治好人”,就伸手摸了每一朵。林晚意取出一瓣,和那淡紫花瓣放在一起,又滴了两滴药汤在上面——念儿碰过的花瓣立刻析出一层细密的白霜,而淡紫花瓣析出的,却是极淡的紫雾,两种雾气碰到一起,竟慢慢缠成了一股,最后变成了透明的水汽。
她心里忽然亮堂起来。念儿是墨玄精血融合楚惊澜残留龙气所化,身上带着最纯净的“生机与心念之力”,而净魂花是噬魂渊净化后生长的圣物,本就吸聚着楚惊澜散逸的龙气与苍生的愿力——两者本就同源,所以念儿的“心念共鸣”能安抚被邪力影响的人,她的气息也能激活净魂花的药性。之前李山说念儿能让老兵平静,原来是这个缘故。
可那淡紫的颜色又是怎么回事?林晚意拿起那朵淡紫净魂花,轻轻掐下一点花根。根须本该是白色的,可这根须的末端,竟缠着一丝极细的黑色纹路,像墨汁渗进木头里似的,若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她用指甲刮了刮,那纹路竟没掉,反而隐隐透出点凉意,和周伯脉象里的颤动一模一样。
“林先生,有位先生送了封信来,说是墨玄大人托他转交的。”另一个药童阿松举着封信走进来。
林晚意接过信,信封上的墨香很淡,却带着墨玄独有的麒麟血气息。拆开一看,里面的字迹很潦草,显然写得匆忙:“晚意先生,龙眠渊东侧的净魂花已多现淡紫,念儿近日总说‘花根里有声音’,我挖开几株,见根须缠有黑纹,似与当年万噬之主的气息不同,却更阴沉。你若方便,可来渊边一看,勿让念儿知晓,怕她心绪再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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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墨玄也发现了黑纹。林晚意捏着信纸,指腹微微用力。当年净化万噬之心时,她在场,记得邪神的气息是腥甜的,像腐肉;可这黑纹的凉意,却带着种极古老的沉郁,像是埋在地下千年的古木,透着死寂。
“阿竹,去把我上次画的脉案拿来。”林晚意忽然想起什么。近半个月来,她接诊的邪力残留者里,有三个都出现了和周伯相似的脉象——沉滞中带着细微颤动。当时她以为是深秋邪力反扑,现在看来,恐怕和这黑纹有关。
脉案摊在桌上,三个人的脉象图旁,她都画了个小小的“△”。阿松凑过来看:“先生,这三个叔叔都是从龙眠渊附近来的吧?”
林晚意点头。一个是龙眠渊的守兵,一个是在渊边种净魂花的农夫,还有一个是偶尔去渊边采药的药农——全和龙眠渊沾了边。她指尖点在脉案上的“△”,心里忽然升起个念头:这颤动,会不会是黑纹在人体内留下的痕迹?
“林先生,周伯说他好多了!”阿竹从内院跑出来,脸上带着笑,“他说心口不闷了,脑子也清楚了,还说想喝碗粥呢!”
林晚意心里松了口气,起身往内院走。周伯正靠在床头,手里拿着那个锦囊,脸上有了点血色。看到她进来,老人抬起手,手指还在微微发颤,却能稳稳地握住她的手:“林先生,谢谢你……刚才闻着这锦囊,竟没再想小柱子的噩梦,反而想起他当年给我递馒头的样子,暖得很。”
林晚意笑了笑,眼眶却有点热。她一直记得沈星移说的“真心无价”,当年她远走行医,就是想让这世间少点痛苦;如今守着这净世医庐,看着一个个像周伯这样的人慢慢好起来,才明白“真心”不是空话——是熬药时多等的半个时辰,是把脉时轻一点的力道,是递上锦囊时的那句“您别担心”。
从内院出来,天已经亮了。院外的净魂花田里,晨露挂在花瓣上,晶莹剔透。林晚意走到田边,蹲下来看着那些莹白的花瓣,忽然想起十年前在噬魂渊,楚惊澜化作光龙撞向万噬之心的场景——那光那么亮,把整个深渊都照得像白昼。如今这净魂花,就是那光的余温吧?
可那淡紫的花瓣、黑色的纹路,又是什么呢?她伸手摸了摸一朵莹白的净魂花,指尖传来熟悉的暖意。忽然,她的指尖顿了顿——花瓣下面的花茎上,竟也有一丝极淡的黑纹,像刚长出来似的,若隐若现。
林晚意猛地站起身,望向龙眠渊的方向。远处的山峦被晨雾裹着,看不真切,可她总觉得,那雾后面,有什么东西正在慢慢醒过来。她转身走进书房,找出一张泛黄的纸——那是当年从葬龙古地带回来的残图,上面画着几株奇异的花,根须上缠着黑色的纹路,旁边写着两个模糊的字:“古魂”。
她把残图和墨玄的信放在一起,又拿起那朵带黑纹的净魂花。阳光从窗棂照进来,落在花瓣上,淡紫的微光闪了闪,竟和残图上的花影有几分相似。
“阿松,收拾一下,我们去龙眠渊。”林晚意把东西收好,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她得去看看那些淡紫的净魂花,得弄清楚黑纹是什么,得告诉墨玄周伯他们的脉象——这北境的安稳,不能因为一点疏忽,就毁在看不见的隐患里。
药灶里的火还没熄,药香还在院里飘着。林晚意走到院门口,回头望了一眼净世医庐的牌匾,上面的字是楚灵儿当年写的,笔锋里带着韧劲。她轻轻攥了攥手心,那里还留着周伯温热的触感——为了这些安稳生活的人,为了兄长用生命换来的和平,她必须查清楚这一切。
晨雾渐渐散了,阳光洒在田埂上,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远处传来净魂花田里农夫的咳嗽声,还有阿竹收拾药箱的动静,一切都和往常一样平静。可林晚意知道,这平静下面,有什么东西已经开始动了——像那黑色的纹路,正悄悄顺着花根,往更深的地方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