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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沙的冬比不得北方寒风呼啸，但被冷风润饰入骨浸髓的湿气，亦使人难以忘怀。
站台上旅客来往匆匆，有形单影只，有结伴而行，还有互相拥抱的依依惜别，不过，从那厚实领口里冒出一只狗鼻子的，应该只他一人。
回瞧两眼停靠在岸的火车，列车员在车门边儿把持秩序，大包小包跨身上的男女老少围堵车门争先上车，狗五口鼻里呼出白气，冷冽寒风自脸上刮去他搓搓手掌对着掌心呼出温热。
“什么时候回来的？”
“好几天了。”
“要不，再多呆几天？我有好多话要问你。”
他指了狗五身后挂着“长沙-杭州”的牌子的火车，示意他莫忘记上车。
“你不留在长沙？那什么时候走？”狗五扭头瞧一眼火车，列车离出发还有点时间。
“过两天吧，”他忽地笑了，吐出的白气跟着晃晃，“长沙……容不下我。”
“要不，一块儿到杭州？”三寸钉的鼻子往外伸了伸，它打个喷嚏，狗五拿手指戳下它的鼻尖，凉凉的。那人没回应他，只微低了脸，不知在看什么想什么。
“吱一声成么？我真猜不出你心思。”
“好好待在杭州别乱跑了。”
“你知道我这次回来长沙为了什么，正好咱们遇到了，你就跟我——”
“这些年，辛苦你们。”
“……”
“再见面，我可能谁都不认识了，”一声若有若无的轻笑，似是自嘲，“能否再见面，很难说。”
“这个，”他从大衣内口袋里拿出一个长条形的小盒子，密封工作做的很好，“一定要收好，”末了又督促一句，“找一个尘封、安全的地方，谁都找不到。”
狗五接过盒子看了看，他抬头，那人正凝视那个盒子，目光幽遂，似在透过它看别的东西。
“上车去吧。”
地上有只皮箱，不大，里面恐装不了几件衣服。狗五最后看他一眼提起箱子转身朝列车而去。
“呜——”火车汽笛拉响，尖锐刺耳。
“老五！”
狗五在车前站住脚，他侧了身，问：“还有事？”
他沉默许久，终只摇头。
“火车马上就要开了，请到杭州的旅客抓紧时间上车！”广播里播来一口长沙塑料普通话的女声，狗五再转身一脚踏上火车。
“老五！”
发车时间已到，月台上安全员上前关闭车门。
车门一点点合拢，狗五只能透过车门上玻璃看向那个还伫立在月台上的人。
他听到一句话，散进火车缓行前进的寒风。
“你以后有了孙子，记得给他取名叫……吴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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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9修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