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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月浑浑噩噩地从宁寿宫中走了出来,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走回自己的房间。翠翠前日才被接进宫陪伴她,这两天忙着熟悉宫中各种规矩,正在廊下同一年长宫女交谈,眼见着景月走进来。快步迎上去,可景月却像是看不见她似的,径直从她面前走了过去。
“小姐。”
从没见过景月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翠翠心里也慌乱起来,稳着心神对景月轻轻唤道。
景月停住步子,抬起眸子,只看了翠翠一眼,便直挺挺地向后倒下去。
“王妃!”
幸而翠翠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景月,这才不至于让她摔倒在地磕到脑袋。
听到翠翠这一声疾呼,庭院中的宫女和内监都立刻放下了手中的活计,迅速聚集过来。
“快帮忙把王妃抬进殿里!”
翠翠大声指挥着宫人们将景月抬进殿中,一面脱去外衣,安置景月躺在床榻上,一面命人去找御医来替月影诊治。
虽然躺倒在床榻上,但景月也并未闭上眼睛,她大大地睁着双眼,只盯着虚无的空中。
看景月如同魔怔了一般,翠翠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出,只大着胆子伸手握住景月的一只手。
御医很快匆匆赶了来,是曾经为景月看过诊的刘御医。之前因为和景月有过关于医术的交流,所以对这位六王妃的印象很好。
刘御医见景月一副魔怔的模样,起初也颇为惊讶,便伸手替景月诊了脉,却并无不妥。
“御医,我们王妃是病了么?”
见刘御医放下了手,翠翠迫不及待地问道,可刘御医却只是摇头。
“御医,难道我们王妃重病不得治了?”
刘御医这副模样,当真是吓坏了翠翠。她紧紧地攥紧拳头,仿佛等待着御医最后的审判。
“王妃这是病也不是病,可大可小。”
刘御医捻着胡子说道,眼神中有隐隐的担忧。
“御医,您说的话太高深,恕奴婢听不懂。”
翠翠头上的汗珠一下子沁了出来,只想把问题问清楚。
“王妃恐怕是受了刺激,这是她的心病,药石无医。若是她自己想通解开心结,那这病也就迎刃而解;若是她想不通陷在里面,那恐怕永远也好不起来。”
“御医,那我们这些陪伴王妃左右的人,总能做些什么吧?不能只有她一个人去面对心里的事情。”
“明白姑娘的意思,但恐怕你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就王妃的状况来看,无论你做什么,她都未必能体会到你的良苦用心。”
刘御医无奈地摇了摇头,虽然司徒风失踪的消息并没有对外公布,但他心里已经隐隐猜到,恐怕是六王爷出了什么事情,否则六王妃断然不会是如此颓然,仿佛失去全部生命力量的模样。
“刘御医,那您还诊出什么别的么?”
翠翠虽然对刘御医的话并不全然理解,但至少看得出来,刘御医是个好大夫。
可刘御医哪里敢同翠翠说出他心里的那些猜想,只能是遗憾地摇了摇头。
“王妃的身体的确没有生病,不过老朽既然来了,便不能白来,先给王妃开两个方子,一副是用来健胃消食的,这样有助于王妃进食补元气;另一副是用来补身的,若是王妃不肯用餐,那么将那补身汤给王妃喝下,也能够保证王妃身体所需。”
见刘御医一副爱莫能助的模样,翠翠也无奈,只能请刘御医留下方子,便安排人又将刘御医送了回去。
宫人们都知道翠翠是景月的陪嫁婢女,所以待她都很尊重。如今景月出了事情,他们作为外人,更加不敢轻举妄动。
“翠翠姑娘,我们要不要把这件事上报呢?”
方才同翠翠在廊下说话的宫女被众人推出来,问翠翠拿主意。
翠翠的心里虽然乱,但是尚存一丝理智。既然方才太医说景月身上并没有病,在没搞清楚景月究竟是因何而得的心病之前,都不应贸然让任何人知道景月的真实情况。
“烦请各位给我们王妃一些时间,暂且不要向任何人提起。我相信王妃她过不了多久就会好起来的,等到她恢复了神智,想必会自己给大家一个交代。”
听了翠翠这么说,其余人也不好再说什么,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最终都点了点头。
“翠翠姑娘,你放心吧,王妃平日里待我们不薄,这时候外面也一定是向着她的。你说不禀报,我们便先压住不报。但是还请翠翠姑娘多费心,千万不要让六王妃出什么岔子,否则我们都要跟着丢性命。”
“请诸位放心,我一定会寸步不离地守着我们王妃的。”
翠翠起身,很是感激地朝着众人盈盈一拜,那些宫人哪里好意思受她这么大一礼,赶紧向她回礼。
待众人散去,翠翠将宫门紧闭,自己守在景月的床边,轻轻执起她的手。
“小姐,你这是怎么了,有什么事情就和翠翠说。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情,有我们一起扛着。”
可景月却依然一动不动,翠翠看向她大大睁着的眼睛,确信景月实际上什么都能听见。
“小姐,就当是翠翠求你了,告诉我到底出了什么事情。记得你从前跟我们说过的,事情来了不能怕要勇敢面对。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这不是你一向的作风么?你就算不为了自己,也要为了那些关心你的人振作起来呀,你想想老夫人,想想六王爷。”
听到翠翠提起司徒风,景月仿佛触电一般忽然坐起身,这倒是把翠翠吓了一大跳。但看见景月的这个反应,她也隐隐猜到恐怕是司徒风出了什么事情。
“小姐,是不是六王爷他有危险?”
翠翠的话音刚落,景月便从床上跳了下去,赤着脚便向前走去。
“鞋,小姐你还没穿鞋。”
被景月忽然起身的动作吓得僵直了身子,翠翠慌忙捡起景月遗落在地上的鞋子,快步追上去。
景月推开殿门便走了出去,走到廊下刚一抬头,便看见天上骤然飘起了雪花。在这个季节,怎么会发水灾呢?难道是老天爷当真不开眼,要害了司徒风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