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讨好谄媚的话语充斥在耳边,景月实在有些听不进去,玩起了手中的扇坠上系着的流苏。
“我们光是在这里瞎说也没什么意思,不如让四王爷将战场上的事情再给大家说道说道。”
不知是谁如此提议,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司徒晓,满含期待地盼望着他能讲出一个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故事。
结果司徒晓只是淡淡的笑着,起身举酒杯道。
“诸位的厚爱,本王心领了。但是战场之事实在是太过残酷,恐怕不适合在这大殿上口无遮拦的述说。”
生活在京城的贵人大臣对于边塞和战争几乎可以说是一无所知,他们明白战争意味着什么,却不了解战争本来的样子。
如此,竟有人提议道。
“既然四王爷觉得描述起来有些困难,不如就让我们直接看吧。听说北狄那个意气风发的二王子现在已经沦为我们的阶下囚,不如让我们看看他是如何境遇,也能体会到一些战争的味道。”
这些看客的行为在景月看来,实在是卑鄙无聊之至。
想当初,耶律钧意气风发地从北狄而来,代表北狄王与皇帝共商联合攻打后燕的大事。那时满朝文武,宴会上的达官贵人,对于耶律钧是何等的尊敬,极尽吹捧之能事。如今看来,全都不过是见风使舵,是虚伪谄媚之举。
“既然诸位有这样的兴致,那就将耶律钧带上来。”
皇帝的兴致很高,似乎是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这个荒谬的请求。
景月难以置信地看向皇帝,可皇帝在这样的情形下,根本不可能注意得到景月脸上露出的否定和绝望。
于是耶律钧很快就被带上殿,第一眼看到他,景月只觉得快要认不出。
除了那双眼睛,其他地方都变得极沧桑。
而景月不敢去看那双眼睛,哪怕只是短暂的视线触碰,她也觉得心虚愧疚。
“耶律钧,你可知罪。”
有人大胆地朝耶律钧喊道,景月望过去,是一个无名小卒,此时竟然也敢如此挑衅,当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
哪怕是看到往日相熟的那些脸庞的时候,耶律钧一直是极为镇定的,但当他听到这一句话的时候,情绪便有些上涌。
耶律钧没有回答,但是围观的众人却自顾自地奚笑起来。
愤怒、仇恨和无奈在耶律钧的眼神中交错出现,景月看得揪心,扭头去观察安然的反应。
安然坐在位置上丝毫没有移动,但是藏在桌子下面的裙摆已经被攥出了很多褶皱,她隐忍着痛苦和纠结。
安静沉默了片刻,耶律钧缓缓开口。
“我无罪。”
只有三个字,但字字斩钉截铁,义正言辞。
耶律钧虽然已是阶下之囚,但是却丝毫不输气节魄力,景月几乎想要为他鼓掌喝彩。
可那些看客却完全没有为耶律钧的勇毅所感动,又有人叫嚣。
“你已经亡国亡家,成王败寇,这原本就是你的罪。”
耶律钧仿佛带着刀子的目光看向那个说话的人,声音凌冽而锋利。
“难道窃贼登堂入室也便能称为主人了么。”
“谁是窃贼?你竟敢以窃贼来比我们泱泱醴朝!北狄原本就是我们醴朝的藩国。”
一个老朽吹胡子瞪眼睛地说道,说得倒是正义凛然,但实则完全站不住脚,但在场的众人却纷纷叫好。
“你们中原人难道一向是这样自以为是么?北狄只属于我们北狄人,从诞生到灭亡,没有一日做过别人的藩国。即便是亡国,我们的膝盖也不会弯。你们可以灭了北狄,但只要还有一对北狄男女存活于世,他们的后代都会记得,他们是北狄人,与醴朝有不共戴天之仇。”
耶律钧虽然情绪有些激动,但依然镇定地驳斥着。那般热血激昂的话被如此说出,依然令景月浑身战栗。
“哦?北狄人的膝盖当真不会弯么?朕倒是很好奇。”
一直静静看着殿中大臣与耶律钧针锋相对的皇帝终于开口,懒洋洋的嗓音中带着不易察觉的阴冷笑意。
“既然官家对此感兴趣,不如我们就在这殿上来试一试吧。”
听见皇帝如此说,立刻有好事者提议。众人都争先恐后地附和起来,抬头去等皇帝的示下。
“那就试他一试吧。”
殿下的金甲武士被召入殿中,他们手持铜杖,在殿中的烛火映照下,闪耀着刺目的光。
这些武夫是不会跟任何人客气的,一声令下,他们毫不犹豫地持杖去击打耶律钧的腿弯。
不愧是北狄第一战神,耶律钧的骨头仿佛是铁打的,哪怕被如此重的铜杖击打,依然岿然不动,仿佛是钉在原地。
虽然耶律钧面上平静,但一声声闷响却让景月几乎能够感同身受那份痛苦。
安然的嘴唇已经被她咬破,有些小血珠从娇嫩的唇瓣溢出,景月担心她被别人看出端倪,连忙用帕子替她擦拭。
仿佛是溺水的人遇见浮木,安然一把握住景月的手。安然的手心一片冰凉,仿佛浑身的生机都被抽走了一般。
景月紧紧握着安然的手,却觉得如何给予她力量都是徒劳的。
当耶律钧第一次轻轻晃动身体的时候,景月就知道他定是支撑不住了。哪有什么钢筋铁骨,武功再高超又如何,人都是肉长的,怎能扛得住铜杖的连续击打呢?
耶律钧虽被打得踉跄着,却丝毫没有就此跪下的意思。而官家也并未喊停,金甲武士便毫无感情的一下下继续着。
直到一声清脆的声响,耶律钧的眉头终于皱了一下,景月的心一惊,抓着安然的手也不由自主地抽搐了一下。
想必是耶律钧的骨头被打断了,一条腿无法支撑,身体陡然失去平衡,耶律钧险些栽倒在地,但即便是如此,他也只能允许被打断的那条腿瘫软着,尚未断的那条腿依然直直的坚持着。
官家依然没有喊停,眼见着金甲武士举起铜杖要继续行刑,只听景月一声惊呼。
“安然,你怎么了!”
景月是故意如此大惊小怪的,她不知道安然是真的昏迷还是装出来的,但在安然倒下的那一瞬间,她便决定和安然一起结束这场惨无人道的取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