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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月言出必行,真的留下来陪了耶律妍几个晚上。说来也奇怪,有了景月的陪伴,耶律妍晚上的确睡得安稳许多,好几晚都是一夜到天明。
惦记着侯府里的事情,景月原本正筹划着,该如何同耶律妍委婉地表达自己想要回家的意图,却意外地陪着耶律妍一起收到了一则晴天霹雳。
刚看完八百里加急的抄本,耶律妍就一头栽倒在地。景月和安亚娜手忙脚乱地冲上去,用尽浑身力气将耶律妍抬上床。
景月气喘吁吁地将八百里加急捡起来,刚看了一眼,便惊得差点没有呼上来下一口气。
“林小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安亚娜不怎么看得懂汉文,急得拉着景月的袖子不断追问道。
“四王爷于乱军之中,失踪了,生死不明。”
听见这样的消息,安亚娜也立刻慌了神,追着景月问道。
“林小姐,那我们该怎么办呢?”
景月的脑海中,忽然间就出现从前和司徒晓在一起的那些画面。想着想着,景月都觉得有些头晕目眩。
“别问我,现在我也不知道,先看朝廷怎么办吧。四王爷首先是醴朝的王爷,是官家的儿子,之后才轮到是公主的夫婿,我不相信就朝廷和官家不着急。”
从前就听司徒晓说过,官家根本不在意他这个做儿子的感受,之所以重用他,也完全是出于治国的角度考虑,景月一直是不信的。可是她这次陪着耶律妍盼星星盼月亮似的,连等了三天宫中都没有任何消息传出,真的是开始怀疑了。
耶律妍实在坐不住,执意要进宫面见崔淑妃,景月虽然本心不想让她去,可是脚长在耶律妍的身上,她也根本控制不了。
事实上,耶律妍进宫也是徒劳,因为崔淑妃也处于极度的焦虑和痛苦之中,之前为难耶律妍时,她说的那些话其实都是夸大了战场的真实情况。可是这一次事情完全脱离了她的掌控,她便彻底慌了。
见耶律妍垂着头从宫门内走出,景月便猜到了结果,但她还是走到耶律妍的身边,伸手拉住她。
“怎么样?”
“淑妃想要面见官家,可求见五次都被拒之门外,她是没有办法了,方才竟然还哭了一场。”
景月一听崔淑妃都哭了,心里便也觉得此事悬了。作为常年盛宠不衰的妃子,在亲生儿子生死不明之时求见,官家即便是无法改变主意,至少也该宽慰她一两句。当今官家的品行,通过这一件事便可知了。
“别乱,他们都可以乱,如果我们也乱了,那就真的没人能救四王爷了。”
方才耶律妍入宫,景月等在马车上,一个人想了很多,她在脑海中提出了十几种可能性,但想来想去,司徒晓最有可能的情况还是被俘虏了。
“营救四王爷?我们能做什么?”
耶律妍激动地看向景月,景月镇静地点了点头。
“虽然现在大家都说王爷生死不明,但我觉得他只要不是被人活埋了,就一定还活着。否则负责清理战场的那些人,不可能到现在连四王爷的一片衣服都没找到。直觉告诉我,四王爷一定是被俘虏了,而且急需营救。如果没有什么人能胜任救他的这件事,那咱们就自己去。”
景月说要自己去,也是经过她的深思熟虑的。这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而且若论得力,还有什么人会比自己出手更靠谱呢?
在救人这种事情上,最忌的就是拖延,而景月的特点就是效率高。以最快的速度安排好救人银钱和行李所需,不顾翠翠的恳求,甚至没有和司徒风说一声,景月就陪着耶律妍踏上了前往前线的征途。
耶律妍原本以为景月是在哄她,一直是伤心绝望的模样,见景月这次是动了真格的,在一日之内就出发,瞬间振作了起来。
“你这样都没跟侯府和四王爷打招呼,真的妥当么?”
“我的好姑娘,咱们都上路了,你才想起来问我这个问题么?”
景月骑着马与耶律妍并肩前行着,听她如此问,不由得笑了起来。
“我这不是又想你带着我去救王爷,又担心你会被为难么。”
耶律妍的心思被看穿,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道。
“我若是真的跟他们说了,那咱们恐怕永远都走不了了。就算六王爷劝不住我,我父亲也会拿绳索把我捆得结结实实的。”
景月冲着耶律妍做了个鬼脸,她猜想现在无论是林钟梁还是司徒风,应该都已经察觉了自己私自跑路的事实了,恐怕都气得牙根发痒,想要立刻将自己抓回去吧。
“这一次,真的是多亏你了。无论结果如何,我都会将你的这份恩情记在心里的。”
耶律妍动情地说着,景月点了点头说道。
“你这次怎么谢我,我都能心安理得地领受。毕竟如此为朋友两肋插刀的事情,可不是人人都能做到的。”
若是办一场“醴朝好姐妹”的评选,景月在心里觉得自己至少能够排的上前十了。
二人就这样一路说笑着,倒也冲淡了不少耶律妍心中的焦虑,取而代之的是对于营救司徒晓的信心。
见耶律妍脸上的愁容少了,饭吃得香,觉也睡得好了,景月心里便觉得慰藉。
直到抵达辽城,景月的心却再也轻松不起来了。
辽城,与景月离开的时候,已经大不一样。
家家户户紧闭着屋门,景月好不容易敲开一家的门打听,才知道后燕时常派人来城内作乱,不仅打家劫舍,甚至还掳掠轻薄良家妇女。
后燕如此行径,实在令人发指,百姓苦不堪言。从前可以夜不闭户的辽城,如今白天人们也不敢开门了。
“现在到处都搞成这个样子,我们还能投宿在什么地方呢?”
景月带着耶律妍走了许久,却连一家还在营业的旅店都没能找到,耶律妍泄了气,有些绝望地说道。
辽城是阻隔后燕的最后一道屏障,想必军民上下是使出了浑身解数,吃尽了所有苦头,才将后燕人挡在了关外,让醴朝的其他地方不至于受到荼毒。
“别担心,会有办法的。”
越是忧虑绝望的时刻,景月反而能燃起无限斗志和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