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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月起初还并未注意到司徒风和林钟梁的谈话并不顺利，只是环顾不见三夫人的身影，便随口问道。
“府中是不是缺了什么人。”
“王爷第一次陪你回门，不合适出现的人就没必要出现了，省得扫了大家的兴。”
其实林钟梁不说，景月也能猜到三夫人如今是个什么光景。接连失去女儿和儿子，对于任何一个母亲而言，都是致命的打击。
“祖母身体可好。”
景月点点头，转向老夫人。只不过数日不见，老夫人头上的银丝多了不少，眼神也浑浊起来。
听见景月发问，老夫人的眼波才稍稍动了动，但神情还是有些木讷。
“老夫人这几日晚上没有休息好，说是想念大小姐呢。”
刘妈妈的反应很快，见老夫人似乎不知该说些什么的样子，立刻在旁边替她解释道。
“若祖母实在想念月影，那月影不如就回来陪伴祖母几天。”
“胡闹，都已经是出嫁的人了，怎么还可以说回娘家就回娘家呢？”
老夫人尚未表态，林钟梁已经打断了景月的话。
景月并不担心林钟梁会怎么说，只在乎老夫人的意思。只见老夫人的嘴唇蠕动着，话还未说出口，便听见后院闹了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
林钟梁的眉头紧紧地蹙了起来，有个小厮急匆匆地从门外跑进来，看见司徒风和景月又急着行礼，差点栽了一个大跟头。
“好了，不必讲究这些虚礼，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景月心中的疑问和焦虑并不比林钟梁少，那小厮犹犹豫豫地半天不说话，看了看林钟梁又看看景月。
“你就快说吧，王爷也在这里，难道有什么话还要背着王爷说吗？”
在景月的催促下，那小厮才硬着头皮开口。
“三夫人方才寻了短见，幸好上吊的时间并不长，又很快被人救了下来，只是被勒得喘不上气，好在性命无虞。三夫人身边的何妈妈已经派人去请了大夫，知道今日大小姐回门，担心惊扰了王爷和王妃，所以吩咐让我过来解释清楚。”
“都喘不上气了，性命当真无虞？”
景月觉得有些蹊跷，忍不住追问道，而坐在离她不远处的王荔却依然站起身。
“公爹，请准许我去照顾婆母吧。”
林钟梁冲王荔点了点头，王荔便毫不犹豫地往内宅走去。
“我也去看看，或许还有能帮得上忙的地方。”
景月也紧随其后起身，她早就想同王荔单独说话，这正是大好的机会。
“荔枝姐姐。”
从身后叫住王荔，景月看见她的肩膀轻轻颤抖着。
“什么都不要说，先让我去看看婆母吧。”
“好，我陪着你。”
景月不再多说些什么，跟着王荔一起走进倚梅院。
倚梅院中一片混乱，下人跑进跑出似乎都很匆忙的模样。
王荔径直走进屋中，三夫人早就被人放了下来，躺在榻上，深一下浅一下地费力呼吸着。
见大夫正在桌边写着药方，王荔躬身询问道。
“大夫，我婆母的情况如何？”
那大夫上了年纪，放下笔抬起头，慢吞吞地答道。
“夫人原本就五内郁结，这一次因长时间无法呼吸，直接导致她的心肺受损。我已经替她开了清心通气的汤药，等把这几剂药喝下去，再看她的情况吧。”
“若是服药之后还没有什么起色，又该如何做呢？”
景月看了那药方，说是能清心通气，其实不过是些极其保守的药材。这样的药服多少副，恐怕都很难有什么进展的。
“这就不好说了，毕竟夫人的身子原本就不好，所谓积重难返便是如此了。心病还须心药医，如果能有什么事情振奋病人的精神，或许比汤药更管用。”
这大夫不愧是阅人无数，虽然并不知晓前因后果，但是对于三夫人的病情把握的还是很准确。经他这么一点拨，原本忧郁烦恼的王荔重燃一丝希望。
“月影，我打算公布自己有身孕的事情，你意下如何。”
“这自然是一件大好事，我早就想要劝你说出来的，不过这时候说其实更合适。”
“我并没有打算凭借这个孩子去得到什么，只是想要替亡夫尽些孝道罢了。”
从王荔的口中说出“亡夫”二字，听在景月耳中觉得无比刺耳。
“你若怪，就怪我，竟然完全没有想过要阻拦谦弟上战场。”
“别这么说，再怎么怪，也怪不到你的头上。”
王荔虽然神情依然沉痛落寞，但是却依然理智，她看着景月缓缓道。
“又或者，当初如果不是我撮合你们在一起，今日就不必由你来承担这份痛苦。”
“这个就更是不必，其实人生能够真真切切地相爱一场何其不易，我不后悔曾经和林谦相爱。至于他短寿早夭，是他的命，亦是我的命。”
“荔枝姐姐，我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如果想说，我是拦不住你的。”
王荔没说什么，只是平静地看着景月。景月终于下定决心，艰难地开口道。
“荔枝姐姐，你和谦弟新婚还不到一年，而你也是这么的年轻，其实。。。”
“别说了，我不会这么做的。”
王荔似乎早已猜到景月接下来要说什么，她生硬地打断，脸色变得很不好看。
“你别生气，我是为你考虑。这话府上没有其他人会说，但只要你想，我会竭尽所能地帮你。”
“不需要，我是心甘情愿的。”
“这么做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为了我对他的承诺，我答应过他，在他不在的时候，会照顾好他的妹妹和母亲。现在梅莹失踪，我已经对不住他，原本想要等他回来再请罪，可是他也回不来了。那就只能用这一生来偿还，待将来入地府，再跟他解释道歉了。”
听王荔说这一番话，景月觉得格外的惭愧，她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因为她觉得自己不配。
“你今日是回门，不宜在此久留，还是先回前厅去，陪伴在王爷身边比较好。”
“那你呢？”
“我就不去了，原本就是新丧之身，不宜见客。只是想到若是见不到我，你恐怕会更加担心，这才勉强出去了一趟。有婆母在这里需要我照顾也好，给了我一个把自己藏起来的理由。”
见王荔的态度很是坚决，景月也不便再说些什么，她心中的那些愧疚和痛苦迫使着她逃也似的从门口退了出去。
景月低着头快步走着，匆忙间和另一个人撞了个满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