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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說的話不必忍耐,天蠍座。
「下場。」
倉持洋一咬牙切齒的低咆出這兩個字時是忍著拳頭的。
在季後賽首輪關鍵的第一場初賽巨人隊難得陷入膠著,攻守交換來到了三局上半,巨人隊先攻,回到休息區時不等監督下令,倉持幾乎忍無可忍地抓起御幸的衣領大聲怒吼。
明明該是輕鬆拿下的比賽,失利原因卻意外的清晰。
御幸沒有說話,撥開倉持抓著自己的手時甚至相當不悅,監督沒有說話前絕不會輕易下場,一開一翕的雙唇堅定地表明立場,所有球員只能直勾勾看著唯一能發號施令的教練,後者沉默良久,才終於開口說話。
「如果我不讓你上去,這場比賽我們有可能會輸。」
「看了我的表現,覺得我在扯隊伍後腿的話,隨時都可以把我換下去。」
御幸毫不猶豫的請求,隊員們也似乎是沒想到隊長有可能無法上場有些慌亂,御幸一也之於巨人隊而言,絕對是不可或缺的戰力。
而這次面對的敵手雖實力不堅,卻老是喜歡耍一些小把戲,第一局下半在衝刺回本壘時惡意衝撞捕手,御幸於青道時期腰部有著不輕的舊傷,對方還怕沒得逞似地於起身時又刻意重重將全身重量壓上腰腹間迫使他站不起身,只是他們沒算計到的是御幸一也對於勝利的執著。
他還是站了起來,用最挺拔的姿勢。
至少不會在球場倒下,御幸一也是這樣在支撐著整支職棒隊伍。
可惜舊傷讓他的右身近乎疼地麻痺,右手幾乎無法好好使力,兩局裡面連掉了兩分烏龍球。
一旁的倉持聽見簡直無法置信,他氣地不是失分,也不是拖累球隊,而是當面對同樣的困境,他、御幸一也,第三次執拗地選擇了逞強。
明明兩年前都曾經因為這樣失去了最珍貴的寶物──澤村榮純,這個男人卻還是如此自私,自私的帶領他們,然後自私的說著沒事。
比賽重新開始,制式廣播女音宣布重新恢復賽事,捕手沒有替換,背號二號的御幸一也與新換上的寺島涼太重新回到了棒球場上。
接下來的每一秒幾乎都是煎熬,痛楚折磨著御幸塗塗發疼的神經,但他表面上裝地若無其事,只有不斷低下的冷汗出賣了自己,撐到第六局總算追至平手,御幸換上打擊服準備上打擊區旁的圈子待命時眼神瞥見了正前方球場上有個熟悉的人影。
成千上萬的人群看不清臉龐,但他就是能夠一眼認出,想放下卻始終縈繞心頭的他。
御幸沒想過他會來看這場比賽,前些日子通電話時澤村有提及當天會有社團活動無法前來,祝福他奪勝等等的話語,是臨時取消所以來看比賽了嗎,總是挑在如此惡劣又相似的時機。
那年也是這樣,陽光燦爛的日子。
御幸沒敢讓自己再想下去,想忽略那道視線卻揮之不去,兩年前也是這樣,舊傷復發,在那裏、在總冠軍賽,他選擇堅持將隊伍推進第一,不管澤村當時衝進休息區裡要他下場,他只是冷淡地、冷靜地說他辦不到。
那麼現在呢,澤村沒有一如當年要求他,他是自由的,可以盡情享受棒球帶來的樂趣,沒有包袱、沒有歉疚,御幸一也還是當年那個可以為了棒球熱血一輩子的大男孩。
他拿起一旁遞來的木製球棒,扶著帽緣瞇著眼抬頭看著那片湛藍,明明就站在離夢想最近的地方,但是他不快樂。
他並不快樂。
觀眾席上人聲沸騰,沒想過會是這樣的局面,早上被通知取消團練時還很開心,畢竟是今年御幸的第一場季後賽,說什麼都想來看一看。
從方才起澤村便阻止不了自己的淚腺不斷啜泣,每看一球或是一局都讓他痛地心如刀割般難受,他多想像那天一樣哀求御幸一也不要再比下去了,嘴巴上要人注意身體,結果最會逞強的還是他自己。
周遭的人群目不轉睛盯著瞬息萬變的球場各自為心中支持的隊伍應援,沒有人注意到在這樣嘈雜的場所會有人把自己的眼睛哭得像兔子一樣紅腫,澤村只好閉上了眼,不去看那個人正在球場上奮力戰鬥的身影,耳廓裡不時爆發出劇烈的聲響,該又是哪一隊奪分了。
手上拿的鴨舌帽捏地死緊,澤村死死盯著地板的同時還是哭地一蹋糊塗,卻突然有個人影挨著他旁邊的座位坐下並握住被淚水沾濕一半的左手讓他嚇了一跳驚呼出聲,轉頭一看正想大叫被一把堵住了唇口要他安靜,用一個極盡安撫意味的吻。
「別哭了。」
那只是輕輕擦過的溫熱,澤村瞪大了眼不斷往球場上及眼前的臉來來回回看了數十遍才終於相信這是真的御幸一也,墨鏡雖然遮掩住大半張顏容卻還是太過顯眼,御幸看著澤村手足無措想幫他掩飾身分最後把帽子扣在他頭上時還是忍不住笑了,真的不能怪他愛欺負這傢伙,實在是因為他總是能夠帶給他如此多驚奇有趣的舉動。
「怎麼跑來觀眾席,你不怕被發現身分之後會造成暴///動嗎!」
「因為你看起來很擔心的樣子,我再不來你可能會用眼淚把這裡給淹了。」
「我就是愛哭啦混帳御幸,你的腰傷明明不是今天才復發的,為什麼不早點去看醫生!」
幾乎是用氣音極小聲地責備,眼角還泛著淚光看起來卻十分迷人,御幸一瞬間放大了瞳孔驚訝至極,沒想到會被澤村看出來,放軟了語調將身體靠在澤村肩上輕//喟。
「什麼時候發現的。」
「前、前幾天晚上,你很少叫我用那樣的姿勢。」當時只是以為御幸在混亂之下要他用那樣羞/////恥的方式自己////動,後來仔細想想,那天御幸的表情在隱///忍///的同時也像是在忍耐著什麼,以前還在交往時他們沒少交流,極高的身體//契//合//度讓雙方能夠很快感//知對方的需求與軟肋,澤村心疼地將手掌貼向他的腹部問他是不是還很痛,後者搖了搖頭說現在痛//到沒什麼知覺。
御幸偷偷將小貓咪因為緊張更加發燙的手握地更緊,對於出口的話他向來會著墨再三思考利弊,但這次他只想跟著心裡的聲音走,不用猶豫,他知道他會答應。
能夠相處的時間已經不多,卻還是踟躕不前。
還是在話出口前換了該說的語句。
「陪我去醫院一趟好嗎。」
「……當然會陪阿。」
──
檢查報告出爐時澤村是一個人去聽的,言情小說裡面常寫到通常這種橋段都會把男主角寫得很嚴重,怕御幸的職棒生涯是不是也會這樣烏龍落幕,又依照看過的故事結局來分析如果一個人去會比兩個人去的狀況更好,於是在病房裡極力阻止御幸跟著一起過來,命令倉持前輩幫忙看守一會。
「所以呢,醫生怎麼說。」
「腹部輕微什麼的,聽不是很懂,反正必須休養兩個星期住院觀察,兩星期後再進行一次檢查,沒事的話就可以出院了。」
「不,我不是在問御幸的事。醫生沒說你的智商有問題嗎。」
倉持一臉不耐又重複說了一次,澤村沒聽懂只好歪著頭眨著眼睛,眸裡泛著流光天真無邪。
真的是沒救了,居然相信什麼小說劇情要他留下來照顧這個惡魔,這個大笨蛋到底是怎麼考上大學的。而且通常面對前幾天才和他告過白的人難道不應該禮貌性的尷尬一下嗎,雖然那句話根本就是御幸把他的手機硬是搶過去打字發送出去,但是澤村完美的忽略只能說是腦迴路有問題啊!他真的應該感謝這傢伙是個大笨蛋啊老天爺爺!
但小湊亮介那裏就沒那麼好胡弄了,想到這裡又咬牙切齒回瞪著半坐起身享受著被澤村餵著白粥一臉笑得十分欠扁的罪魁禍首,居然把畫面截圖傳給亮前輩想誣陷他移情別戀,把這人叵開流的血也許就是黑色的、不對,一定就是黑色的!
星座占卜到底是占到哪裡去,原諒是美德?也許套在牡羊座身上很準確,但那可是牡羊座的小湊亮介,雖說不至於把他切塊丟到日本海,但也害他到今天為止只能睡在客廳沙發上完全進不了臥室。
御幸一也!我和你勢不兩立!
「御幸前輩,今天陪你到這裡,我還有事就先走囉。」
接下來還有在便利商店的打工,澤村收拾好物品便離開了病房,倉持洋一嘆了口氣,御幸的手機不斷有人來電,是寺島涼太,在季後賽開始前他們兩人分了手。
「不接嗎?」
「不了,反正大概知道他想說什麼。」
「你啊……哪天真的被埋了我可不管。」
「留在日本的時間也不長了,更何況涼太並不適合我。只是沒想到入札制度這麼順利,馬上就達成協議了。」
這本該是件讓人歡欣鼓舞的消息,但此刻從御幸口中吐露時卻激不起一絲漣漪,倉持沒有辦法從他臉上那抹微笑中看清什麼,日本職棒終究無法留住這樣的天才。美國大聯盟──那裏是他可以一展長才、大顯身手的好地方,如今他終於有了機會,踏上那片承載無數念想與希望的場所。
那澤村呢,你打算怎麼告訴他。
這句話在喉嚨裡轉了幾轉還是順著開水一起咽進了食道裡,倉持從沒打算過問他們兩人剪不清理還亂的感情故事,只是在夜深時分憶起時,還是會懷念當時那段他們還在一起的日子,清晰而模糊。
快樂的、發怒的、傷心的,每一場比賽、每一次團練、甚至是每一秒相處的點滴;兩人從青道開始一起扶持走過的日子。
將這些拼湊起來難道還不足以讓你們重新開始嗎,又或者說,如果那些都不算是愛的話。
「你們兩的事情我不想管,愛怎樣就怎樣吧。」
只好留下一句意味深長的話語,窗外的嵐風寧靜如水。
「歡迎光臨,今天布丁買一送一,有需要的可以在今天帶比較划算唷。」
澤村榮純不曉得是今天第幾次喊出了一成不變的介紹詞,但他仍舊精神飽滿地將物品上架、協助結帳,今天值的是大夜班,來店裡的人不多,幾乎都是一些住在附近的居民及沒有見過面匆匆進出的上班族。
方才交班時有被提醒要把後面的菸盒區用抹布擦過一遍,澤村蹲下身將乾淨的匹布用清水洗淨時頭頂上戴著的帽子被一把摘起戴上了食指上旋了兩圈,桌上放的是剛從冷藏櫃裡拿出的橘子汽水,瓶身上透著水珠沁涼無煙,澤村抓起飲料對著眼前的消費者就是一陣痛罵,還沒結帳別開罐阿混蛋白毛!
誰叫你動作這麼慢,我都快渴死了。回日本起碼打聲招呼,又先去雅前輩那裏給人添麻煩了吧。輪不到你來教訓,大聯盟洋基隊王牌投手的時間是很寶貴的,能回來看看你就算不錯了。
澤村結完帳後也沒拿成功鳴遞過來的日幣,把自己口袋裡的零錢湊足往收銀檯裡一扔後便順便把桌上那些再丟進捐贈箱裡。
「這次是拿了多少假,看你身後兩大箱的行李,是一下飛機直接過來找我的嗎。」
「兩個禮拜,你幾點下班,一起回去。」
澤村瞥了一眼外面還在颳著陰冷暗風的氣候忍不住皺起好看的眉尖,早上有收到原田雅功的電話,說是他家小投手因為一些小事和他鬧彆扭,要麻煩自己多照顧一些,剛開始還以為只是情侶之間常見的鬥嘴,沒想到成宮鳴還真打算在他家浪費可以與愛侶相處的珍貴時刻。
下一位交換班次的人員提早半小時抵達,澤村小聲拜託提前下班被爽快的一口答應,對方是這間店長的兒子,一直是個標準棒球迷,一看見成宮鳴便雙眼放光要求簽名,後者也算是在業界裡打滾多年,耐著性子面無表情簽了名便先離開了便利商店讓澤村放著周遭開滿小花的朋友追了出去。
迎面而來的瑟瑟冷風讓澤村拉緊了身上的米白色圍脖打了個噴嚏,一手幫忙拉過行李箱,回到家裡的這段路線只是短短十分鐘的路程,直到澤村領人進了門脫了布鞋才終於聽見成宮鳴鬱悶的聲音從空氣裡震起。
「雅前輩昨天拒絕了大聯盟球探的挖角,他明明可以和我一起來美國的。」
「怎麼,不能與戀人時常見面,所以成宮君覺得寂寞了嗎?」
「……是又怎樣。」
難得沒有孩子氣的反駁,成宮鳴將自己重重摔起沙發裡的同時也開始反省起自己的不懂事,一段感情的維持絕不是只要有互相喜歡就可以走得下去,他們都不再是青澀懵懂的高中生了,每個人都該為自己選擇的道路負責。
原田雅功也好幾次表明立場不想把棒球當飯吃,他還有其他想做的事情要去實踐。
澤村歛下了眼睫也跟著坐進了沙發裡,忽地想起原田雅功那通電話的後半段。
『御幸和洋基簽下了三年約,大概會成為明早的頭條新聞。鳴這次回來就是要帶他一起回美國。這些,御幸都和你說了嗎?』
沒有,御幸前輩也許打算晚點再告訴我,畢竟我也不是他的誰,沒必要把我排在第一位。
澤村榮純當時是這樣回答的,他望著屋裡的拖鞋、馬可杯、茶具還有矮櫃上的答錄機,其中當然也包含不在視線內浴室裡的洗髮精、床頭櫃上曾經是一對的狐狸小茶燈──分手時唯一一個御幸要求帶走的擺飾──他該感謝自己把感情整理地那麼乾淨,這裡沒有御幸一也曾經住過的痕跡,該丟了都丟了,唯獨只留下一條圍巾,他告訴自己那只是因為他怕冷,留著以後每個冬天都用得上。
他告訴自己,那不是因為寂寞,更不是因為說不出口的那些遺憾。
在他提出分手後的那一天,一個人躲在家裡哭了好久好久,直到快遞按響了門鈴將這份遲來的禮物送到他面前。訂貨日期是一個星期之前,剛好是他們交往滿三周年的紀念日,卡片上還寫了挪不出時間一起去看夜景的道歉文。
「你已經很幸運了。」
良久,澤村才從胸腔裡挖出了這幾個字句,他不是擅長安慰他人的角色,又或者他更擅長用氣場來感染、帶動他人振奮情緒,可惜地是現在的他卻連保持平靜都十分艱難。
放不下,所以才這樣折磨。
──
如果有喜歡的人,在他即將離開的三十秒前,等待告白。金牛座。
別離沒有想像中遙遠,當澤村榮純坐在登機前的休息室裡照舊往常地聒噪不停時被倉持洋一用十字固定法勒了將近三分鐘才泛著淚光瘋狂咳嗽,來送別的眾人也因為這樣一個熱場的鬧劇讓整個房間裡沒有沾染上任何傷感的氧氣。
御幸一也是這次送別的主角,由於怕粉絲堵場所以會改走貴賓道,房間也是航空公司特意準備,距離登機時間只剩下一個小時,也該是他隨著成宮鳴離開的時候,於是他笑著感謝大家願意來這一趟。
下次見面又該是什麼時候,澤村榮純沒問,於是他也沒提。
「御幸前輩,一路順風!到那裏也要好好活著!」
「……說話可以經過大腦嗎,還有,飛機起飛時需要的是逆風,笨─蛋─」
「咦?是嗎?喂御幸一也!不許罵我笨!」
笑罵間用力揉亂咖啡色柔軟的髮旋,御幸喜歡這樣逗著澤村,後者瞪著貓眼一臉不悅卻也沒有甩開,頭低低地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嘛,反正也許沒有以後了。
「今天的星座占卜看了嗎?我的星座連續兩天都是同一句話,是不是終於沒梗啦?」
「不要亂說!星座之神會生氣的!話說沒想到御幸前輩居然還有在訂購。」
「嘛、也沒什麼大礙,就留到現在了。」
登機手續的廣播聲響起後開始進行作業,人潮漸往登機門前湧入,成宮鳴幫忙把行李一起先拉進去,偷偷推了一把澤村要他動作快點,這是他最後的機會,錯過了就真的結束了。
他心裡也清楚,但要邁出這一步何等辛苦,早已不是高中時期單純青澀的年紀,簡單一句喜歡梗在胸口理輾轉反側終是化為苦澀,於是他退出了人潮聚集的地方往後退了兩步。
就三十秒,給自己三十秒。
御幸握著行李橫桿的手緊了一緊,那個傢伙一直以來都沒什麼腦袋,最後雖然想來個擁抱都被他跑地遠遠的,也許在感情方面只能怪他太笨拙,如果當初沒有分開,是否現在他們對於彼此都能夠再坦率一些?
忽地,他突然停下腳步旋過頭笑著,嘴角動了動無聲地說了句唇語,距離很遠,但他知道澤村看得懂。
「澤村那傢伙居然沒哭,還想說要抓著他的鼻子嘲笑他一番的哈哈。」
「……一也,你那性格到底怎麼養成的……」
斜眼看了一眼後成宮鳴便降下椅背蓋著眼罩打算假寐一會,機身已經往跑道上行駛,大概再過個幾十秒就起飛了吧。/
御幸則是看著窗邊景色由下至上,竄入雲霄時耳畔嗡嗡作響,坐上飛機時大概是他這輩子離太陽最近的日子,不知怎地又想起了先前與澤村旅行時那傢伙在位置上大呼小叫的樣子。
那麼開心,又那麼讓人傷心。
成宮鳴以為自己能睡得好,在沉默又漫長的飛行中還是忍不住開了口。
「我昨天在澤村家過夜。」
御幸沒有接話,靠在椅背上靜靜等著對方繼續說下去,後者砸了砸嘴,小聲罵兩個都是笨蛋。
「他哭了好久,卻不願意留你。只要澤村開口要求,一也一定不會和我一起到美國,我這樣和他說了,他卻什麼也沒做。」
「…他努力過了,我也是。」
成宮鳴驚訝地瞪大了雙眼不斷詢問是在何時,明明從昨天到現在,他一直都在澤村身邊的,御幸拿起開著飛航模式的手機在他面前晃了晃有又丟進掛在一旁的大衣口袋。
世界上有個東西叫簡訊。
廢話!所以那傢伙傳了什麼給你?
星座占卜,金牛座和天蠍座的。
什麼!?太笨了還真是不行哪。都這種時候了還在管什麼星座占卜!
我就不知道他有聰明過。
那你呢?你有回他嗎?
有,就在剛剛的候機室,用唇語。
御幸一也忍不住把眼裡閃著八卦星星的成宮鳴推到一邊要他安靜點,說了什麼幹嘛告訴你。
澤村離開了機場後沒有馬上回家,而是跑到東京鐵塔買了票站在距離地面二百五十公尺的特別展望台上坐在地板上發呆,倉持洋一因為擔心就一起跟了過來,途中被澤村喊了好幾次『我沒事啦就是出去走走』也沒因此離開,展望台上幾乎沒有遊客,零下二度、下著薄雪、吹著寒風,只有澤村榮純才會有閒情逸致想到要上來看他媽的東京全景。
倉持洋一把嘴裡的髒話全數吞進肚子裡忍住沒說,都被御幸一也那樣低頭拜託了,在澤村找到下一個可以依靠的對象之前,說什麼也會照顧好笨蛋。
前提是要找得到那樣的傢伙阿,御幸一也,你就這麼有把握智商不到五十的笨蛋不會滯銷。恩,也許連三十都沒有。
「穿這麼少上來吹風,隔天感冒我也不管。」
倉持將身上的羽絨外套脫了下來披在澤村身上,後者凍紅了雙頰連打了好幾次噴嚏順手把袖子拿起來擰鼻水時果然被暴怒的倉持用十字固定法凌虐了兩分鐘,等到澤村好不容易掙脫開來想換口氣、轉頭看見不知道哪一棟的商業大樓上頭掛著巨人隊的隊旗還是沒忍住哇地一聲蹲在地上嚎啕大哭。
倉持洋一扶額感謝附近沒人,他可不想被誤會成劈腿要來鬧分手的情人。一拍一拍地順著背幫澤村緩和情緒,蹲著的小貓咪只是一味的哭花了臉,抽著氣又被嗆地大聲咳嗽,狼狽不堪的模樣全被這片燈火朦朧的夜景盡收眼底。
御幸一也拒絕了他,他們終究沒能再在一起。
對於澤村榮純而言,那三十秒的等待並不輕鬆,那是他花了三年的時間才又再次決定給這個人、也給自己一次撿回破碎的機會。
但御幸一也還是離開了他的世界,也該是他承認的時候了,還是那樣深深愛著,愛地那麼沉那麼痛那麼卑屈求全。
『對不起,我好像只會讓你掉眼淚。』
那句代表別離的唇語,無聲劃破了兩人沉寂已久的傷疤,堅持走到盡頭的結果,沒有曙光。
沒有,曙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