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冗长的早朝开始后,李琼几乎就一直保持一个坐姿在父亲的座位上静听。
因为此刻手握沈帝御赐的腰牌,有事可直接进宫上奏,李琼如今上朝除了收集最近的消息外,便是几近观察暗害父亲的势力的动向。
而且经过第一次大朝的教训,李琼也不想再继续引起不必要的关注。
但树欲静而风不止,就在讨论过户部侍郎将今年各地税负与粮仓储粮情况汇报过后,户部尚书便将矛头直指李琼而来。
“启禀陛下,上次镇国大将军提出的变动各地防务的事情,户部协同兵部做了大致的预算,这是详细内容。”
说着向沈帝呈上了一份奏折,同时总结道。
“若是真的要进行防卫的从新部署,不仅各地粮仓储备要重新调拨,驻地的新建等事情也要大量人力,同时将花去大部分的国库积蓄。粗略计算也需今年全部的税负外,国库贴补五十万辆黄金才够。”
简短的陈述后,户部尚书转向李琼的方向道。
“请李小姐将这情况如实转告李大将军,如此劳民伤财的重新部署,大将军上次上奏的效果何时才能显现,请他在明日给陛下的上书中,有个交代。”
此刻即使有千言万语,李琼也不能当面顶回去,只因她是代父说话,上次又受了沈帝的警告,即使想说话也要经过一个回家禀报父亲,代为传话的过程。
若是让这些大臣,尤其是最初便看她不顺眼的礼部尚书抓住她擅自在朝堂阐述己见的把柄,以后就别想再踏入朝堂一步了。
几乎将一口银牙咬碎,此刻她能回答的却也只有一句话。
“自然,请尚书大人放心,我定一字不差的将话带到。”
正在此时,一人出列与户部尚书并列而立,向沈帝的方向拜过后,开口朗朗道。
“启禀陛下,陈大人刚刚所言有待商榷。就我所知,各地防务与驻地建设,虽也有各地官员指派民力参与,但大部分尤其是此次大将军特意提及之地,自始建起驻地便一直由驻地兵士负责。”
李琼刚刚被气的头晕,没分辨清出列的人是谁,此刻听到对方开口说话,才认出原来是担任本次大朝秩序整顿的监察御使——张青。
这话却也正是李琼心中所想,就是为了防止有人阻碍事情进展,准备好的说辞,只是没想到上次沈帝会直接警告她不得随意在朝堂发表看法,所以即使此刻户部尚书的话正中下怀,她却也不能当场给予还击。
陈尚书闻此正待反驳,只是嘴还没长开,张青便又继续说道。
“若是陈大人还是有所顾虑,不如就在那些不用动用民力的驻地先进行尝试即刻,所费不多,又不用动用民力。”
“这,这……具体还要看兵部尚书的意见。”
户部尚书从他的立场已经完全没有可以反对的余地,便将这艰巨的任务推给了兵部尚书。
没想到还会牵扯上自己的兵部尚书,不知刚刚在想什么,当沈帝的目光投向他时,才猛地一惊。
后知后觉的步出队列,兵部尚书期期艾艾的说道。
“这个,事关重大,陛下,容我回去再细细斟酌一下。”
“嗯。”
兵部尚书的反应早在沈帝的预料之中,但这件事他心中也还没有个定论,因此也便顺水推舟的点头默认了。
这样的态度,李琼还有什么不清楚的,虽然一直苦于无法探听沈帝对此的真实态度,这次倒算是遇难成祥,让她摸清了沈帝的心思。
今日或者是明日,她准备好资料后,便要去沈帝的书房走一趟了,这次她几乎能有七八成的可能说服沈帝同意自己的计划。
陈尚书没想到为了打击大将军的奏折,现在倒成了促成他计划的导火索,但此刻话已至此,他只得悻悻的退了回去。
之后早朝很快便迎来了尾声,但因在常朝后另有需要商议的事情,需要参加的官员在简单的垫了些点心后,便立刻随着沈帝进入了文政殿的东堂,其中也包括代父朝议的李琼。
这次的事情除了礼部尚书外,各部的尚书与主要负责人都需参加,而那些自视甚高的大臣们自然不会与李琼同进退,一个个早都消失在云礼门外,甚至有些是直接去了东堂门外候着。
此刻,李琼是最后一个赶到的,倒是可以比较随意一些,且时间还早,李琼便打量起这并不大的东堂来。
这是她第一次进入文政殿的东堂,这里是与沈帝书房遥遥相对的文政殿的另一侧,与淡雅舒适的沈帝书房相比,这里显得肃穆却呆板了很多。
整个院落除了假山松柏外,便几乎就没有其他装饰,汉白玉的地面按照一定的秩序排列成一板一眼的横隔,由半月门一直联通向不远处的正室。
内里能看到的侍卫,也要比沈帝书房外的更多些,也可能是沈帝书房外的植物太多,遮掩了其中的侍卫。
在慢步走向正室的时候,虽觉得那些侍卫并未转动身体,但李琼总是觉得自己被严密的盯视着。
边走,李琼心中边不免想到,这应该也是震慑臣下的一种手段把。
也许是因为两世为人,加上李琼本就对礼法不放在心上,这样的监视与震慑对于她来说效果要远低于往常。
步入内室后,这里竟不像朝堂上一样有着严格的秩序,就连站位都是规定好的,这里等待着沈帝的众人似乎更像是在参加一个私人的宴会。
大臣们随意的站在书案前,有些正在商讨着公务聚在一起,有些则与关系要好的人聚在一起聊些家常。
这样的环境虽然轻松,但随着李琼的到来,就似乎掺杂进了一丝若有若无的别扭。
不过这奇怪的氛围,倒是没有影响到李琼什么。
只见她十分坦然的选择了一个略微靠近沈帝书案的角落,便坐在了一旁用作装饰的圈椅上休息。
看到李琼的做法,屋内响起了一小片低低的抽气声与隐含愤怒不屑的哼气声,之后众人便不再将目光落在安坐一隅的李琼身上。
就在众人故意忽略李琼的时候,沈恒正踏入门口,一眼看到李琼坐在圈椅上时,他竟没忍住,极轻的噗的笑了出来。
之后边忍着笑意,边来到李琼身旁,准备一起等着沈帝用膳完毕。
李琼从坐下开始,便一直闭目养神,刚刚沈恒没进门时,她便听到了他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后来更是听到了他没忍住的笑声。
正奇怪他为什么笑时,沈恒的脚步声便直奔她而来,之后更是直接停在了她身侧。
李琼到底还是没忍住,睁开眼看着一旁笑容可掬的温柔注视自己的双眸,低声叱道。
“这里椅子多得是,离我远点坐。”
因众人刻意与李琼保持距离,而她又坐在靠角落的位置,此时以李琼与沈恒坐的位置为圆点,周围众人与两人间明显的隔出了一个扇形的无人带。
四周吵杂的窃窃私语中,这点儿距离倒也足够让两人间的低声对话,不被旁人听去。
也许是因为刚刚在朝堂上被压制的怒火,抑或是心中对之前沈恒对萧叔叔的评价,此刻见到沈恒,李琼完全处于一种攻击状态。
沈恒似乎对李琼的无礼已经习以为常,笑看着李琼明显透着敌意的双眼,动作和缓从容的在李琼身旁的一张圈椅上落座。
“你!……”
及至见沈恒依然故我的坐在自己身边,一种没有来由的烦躁油然而生,比刚刚更加激进的态度也随着冒了出来。
沈恒却还是那轻松表情,只是落座后才轻声开口道。
“李小姐可知道,这些座位平常都是为谁准备的吗?”
难道这里不能坐?这椅子难道是装饰?
暗藏机锋的话让李琼立刻想起自己坐下时众人的反应,随之而来的则是一种如坐针毡的感觉,心底更是对自己的大意升起一股懊恼之情。
但父亲在嘱咐自己上朝需注意的事情时,并没有特意提起这文政殿的东堂有什么特别不能做的事情,想来应该事情不大。
心中略微安定后,李琼对沈恒这试探自己的举动越发反感。
“哦,真是多谢殿下关心,但殿下既然这么又闲情逸致,怎么不见去早朝上为国操劳?”
看着李琼似愤怒的小刺猬般,将全身刺的刺都竖起的样子,沈恒却只是摇头轻笑,如安抚般温和道。
“李小姐今日还真是心情欠佳,不过也情有可原,听说朝堂上又有针对李将军的声音了?李小姐代父朝议还真是难为你了,这些座位是专为老臣或功臣准备,自然李小姐也应享受这样的待遇。”
听着沈恒似带挑衅的话,李琼只冷笑了一声回道。
“多谢殿下提醒,但因为我还要记录,所以就地取材,想来陛下也不会怪罪是么?”
碰了一鼻子灰的沈恒似乎终于意识到此刻与李琼对话不是个明智的选择,干笑着摸了摸鼻子道。
“哈哈,这是自然。”
但这句话后,沈恒暗叹了一声,还是压低了声音,明言提醒道。
“一会儿议事后,若是父皇单独传召,切记勿要逞能。”
之后不等李琼回答,便转身闭目养起神来。
本来还待发作的怒气,此刻随着身旁人的静默,似乎也消失于无形了。
一会儿沈帝会单独召见自己吗?
是有关父亲的事情,还是会因为萧叔叔的事情?
看着身旁这人竟是比自己还适应这样的无视旁人的独自休息,李琼突然有种无力感。
虽然心中疑惑,却也知道这里并不是能彻底问清的地方,听着身旁均匀的呼吸声,她也再次转回身,眼观鼻鼻观心的静思起来。
不知是因为刚刚两人的对话声,还是来人本就有此打算,在李琼闭眼才不过不片刻,又一个不速之客找上了门。
“这位就是镇国大将军的千金,李琼吧。”
听声音,李琼并未认出来人,但从来人谈吐与奇怪的语调,她还是能辨别出面前的是个麻烦。
李琼虽不耐烦,可自小养成的习惯,却也绝不允许她就那么无视来人。
“我是李琼,但,你是?”
起身迎向来人,但这人的身份还不至于让李琼猜不出来。
眼前之人的身材与父亲不相上下,年龄却大出父亲一旬。同样魁梧健硕的身形,加上一身军袍上比父亲多出来的四指暗色的蛟龙纹样,这人只会是三皇子的外祖父——骠骑将军吕鹤。
这还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李琼正想着何时能见见这日后坑害父亲,昨日又让萧叔叔吃亏的人呢。
因李琼并不想向他行礼,所以起身后,只佯装自己根本不认识对方,只用疑惑的表情看着对方。
骠骑将军似乎被李琼的不敬反应刺激到了,青筋暴起的额头与越发瞪大的双眼都预示着即将爆发的势头。
但只过了一瞬,不知这位骠骑将军想到了什么,竟由怒转笑,且和蔼可亲的对李琼道。
“哈哈,怪不得侄女不认识,前些几日子我一直在军营巡查,昨日才回的临淄。按说平时我与你父亲同在朝堂,应该长走动的,你也应叫我一声叔叔。如今你父亲有病在家,日后你父亲朝中的事情,尽管交给我就好。”